“但是今天我实在是忍不了了,我们这几个本来是在车间好好干活的,只是刘远通那家伙领了工资,跑来我们眼前炫耀,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我才忍不住动手的。”
张明心里咯噔一下,电线厂有钱发工资了?
黄民光也豁出去了,继续道:“发工资的都是罗刚的关系户,都是他自己招进来的人,干活的时候这些人挑肥拣瘦,老是跑去厕所抽烟打发时间。
而我们这些老员工,都是一个人顶着两个人的活干,任劳任怨不说,连工资都不给我们发,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黄民光说完之后,一个大男人竟然就靠在椅子上哭了起来,真是三斗米难倒英雄汉。
张明看着旁边的陈海波,瞧着桌子道:“海波同志,这是咋回事?你知道吗?”
陈海波连忙解释道:“张厂长,这我不清楚啊,罗刚,这是咋回事,赶紧跟张厂长解释清楚。”
罗刚站了起来,腿肚子直打颤,心脏“咚咚”跳得快冲出胸腔。张明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来,他脑子里一片混沌。
罗刚想说是“特事特办”,一会儿又怕被戳穿“关系户”的底,思来想去只剩满肚子的心慌,这解释怎么说都不对,横竖都是错。
最后罗刚咬咬牙道:“张厂长,陈厂长,这次发放工资是按批次的,可能刘远通这一批是第一批次,黄民光那边是第二批次,所以这个发放工资有先后顺序的情况出现。”
张明冷笑了几声,质问陈海波道:“陈厂长,电线厂回款了,也发放工资了,我怎么不知道?”
陈海波这时候才明白张明并不是在意工资先后发放的问题,而是想质问自己为什么关于钱的事情没有经过他的签字审批就直接动用货款。
张明知道,这是曹建忠连同财务朱有胜架空自己,而张明自然是不能惯着他。
张明道:“罗刚,你现在立刻给我通知纪检书记黄伟林和朱有胜过来。”
罗刚眼神掠过一丝明显的诧异,但是想到这个锅终于甩出去了,连忙应声跑了出去。
说到底罗刚只是负责罗列发放工资的人员名单,不管是第几批次发放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电线厂从回款再到发放,张明这个一把手居然毫不知情。
这个问题是非常严重的,往小了说这是财务朱有胜工作不规范,存在违规嫌疑,往大里说,张明这是对电线厂失去了掌控力,连最重要的财政都无法掌控。
很快,黄伟林和朱有胜走进了会议室,原本只是调解工人矛盾的事情此刻矛头指向了电线厂财政问题,陈海波对此始料未及。
很快,黄伟林,罗刚,朱有胜三人便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张明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道:“伟林书记,来这边坐,朱有胜,罗刚,你们两个站着!”
朱有胜被张明的一声呵斥弄得不知所措,连忙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陈海波。
陈海波装作没看见,扭头看着别处避开了朱有胜的眼神。
张明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之后,询问黄伟林,:“伟林书记你说说看朱有胜同志这个财务未经厂务会,也没有经过我的签字批准就擅自发放了工资,你怎么看待这个行为?”
黄伟林道:“有胜同志这是属于违反财务审批发放的流程,这样有可能导致财政资金管理混乱,影响资金的安全和合理使用。”
张明不满地道:“说白了就是任性,把电线厂的公账当成了自己账户的钱,看来要安排审计吴欣悦同志进行一番审计了。”
黄伟林脸色变了变。
朱有胜此时心里就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想关于财政的支出一直以来都是曹建忠签字同意之后,财务就开始打款的,只是曹建忠已经调整了职务后依然紧握财政大权,并没有移交给张明。
但是张明可不惯着曹建忠,他对朱有胜和曹建忠的伎俩心知肚明,他今天正好借此机会杀鸡儆猴。
张明继续道:“伟林书记,你们纪检部门就这件事情深入调查,看看朱有胜有没有滥用职权,从中牟取私利,如果一旦发现犯罪事实,立刻移交检察院进行公诉!”
朱有胜一下子瘫软倒地,心想什么情况,我只不过按照曹建忠的指示发放工资,怎么就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在国企干财务的,都能一尘不染,谁经得起审查啊?朱有胜越想越慌,他断然不能就此忍气吞声,替曹建忠背锅。
朱有胜爬起来,扶着椅子道:“张厂长,你不能这样做,你虽然是厂长,但是这个事情你需要经过厂务会通过才可以,你不能搞一言堂。”
朱有胜知道,张明要对他发起审计,他就必须经过厂务会的通过才可以执行,而他相信曹建忠在电线厂的掌控力是远胜张明,而且他这是在执行曹建忠的指示,曹建忠不可能不保他。
此时陈宇航刚好回到了会议室,走到张明身边轻声道:“张厂长,都处理好了,皮外伤,不碍事。”
张明点点头,道:“黄民光,你的事情我后面再处理,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继续正常上班。”
黄民光眼看因为他闹的事情惹得整个电线厂的领导班子都被叫了过来开会,心里感觉到一些不安,听到张明叫他回去休息,明天还可以继续上班,连忙感恩戴德地溜了出去。
“陈主任,你现在通知在厂的领导班子全部集中会议室召开紧急厂务会,人没在的也要电话通知。”
“朱有胜,那你就好好给我看看,我今天能不能治一治你的歪风邪气。”
朱有胜脸色苍白,有些哆嗦地去到后面找了个椅子坐下来,安静地等着领导班子集合。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这应对之策,想着找什么理由去解释自己的行为。
电线厂的办公楼并不大,领导班子成员的办公室也会分布在两层楼,几分钟通知下来,大家也是顶着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地走进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