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的清晨,没有了往日那种香烟缭绕、诵经声震天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充满生机的宁静。
街道上,昔日那些身穿八卦道袍、手持符水的“鬼卒”,此刻正别扭地脱去了那身象征着特权的法衣,换上了粗布短褐。他们排着长队,手中捧着的不再是用来装神弄鬼的桃木剑,而是豁口的陶碗。而在他们面前,是一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锅里翻滚的,是足以让任何一个饥民为之疯狂的“神农粥”。
高顺站在城楼之上,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并不擅长言辞,更不懂什么教义,但他懂一个最朴素的道理:肚子,是不会骗人的。
“将军,”副将快步走来,神色有些古怪,“那个张鲁,绝食了。他说……他说要见‘真神’,否则宁愿饿死,去天上向太上老君告御状。”
高顺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真神?告诉他,这里没有神,只有让他活命的粮食。”
“可是……城中百姓虽已归顺,但心中对张鲁仍有敬畏。若张鲁真的饿死,恐生民变。”副将担忧地说道。
高顺沉默了片刻,伸手入怀,摸出了一枚温润的玉简。这是临行前,先生特意交给他的,说是若遇张鲁冥顽不灵,便将此物予他一观。
“带我去见他。”
天师府的后院,被改造成了一座临时的监牢。张鲁披头散发,盘膝坐于榻上,虽面容憔悴,但那股子“师君”的傲气却未减分毫。在他看来,自己只是输给了妖术,而非输给了天道。
“哼,魔军首领,终于肯来见本师君了吗?”张鲁睁开眼,看着走进来的高顺,冷笑道,“尔等虽夺我城池,却夺不走这汉中十万信徒的心。待天谴降临,尔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高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案前,将那碗早已凉透的粥推开,然后,将那枚玉简,轻轻地放在了张鲁的面前。
“这是何物?”张鲁一愣。
“先生说,你修了一辈子的道,却连道的门槛都没摸到。”高顺的声音平淡如水,“看看吧,这才是真正的‘太平经’。”
张鲁将信将疑地拿起玉简。这玉简材质奇特,非金非玉,触手生温。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玉简表面的那一刻,一道奇异的光芒闪过,紧接着,一副让他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画面,直接映入了他的脑海。
那不是什么飞升成仙的虚幻景象,而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无边无际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每一颗稻谷都饱满得如同珍珠;巨大的钢铁怪兽(收割机)在田野间驰骋,吞吐着粮食;清澈的灵泉水通过精密的沟渠,灌溉着各种闻所未闻的药草;百姓们脸上洋溢着富足的笑容,孩童在学堂里朗声诵读……
画面一转,出现了各种从未见过的良种培育之法、水利灌溉之图、甚至还有防治瘟疫的卫生条例。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行大字之上:“民以食为天,活人即是道。”
“啪嗒。”
玉简从张鲁的手中滑落,掉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位统治汉中数十年、自诩通神的“师君”,此刻却是浑身颤抖,泪流满面。
他所追求的“五斗米”,不过是让信徒交出粮食换取符水;而这玉简中的“道”,却是要让天下人,仓廪实,知礼节,无饥馑,无病痛。
两相对比,云泥之别。
“这……这是何方神圣所着?”张鲁的声音嘶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济世之法啊!”
“我家先生,韩宇。”高顺冷冷地说道,“先生有言,五斗米教,虽有蛊惑人心之嫌,但其组织严密,设义舍、置米肉,亦有互助之意。若你能改邪归正,废除迷信,将教中‘祭酒’改为‘农技员’,将‘诵经’改为‘授课’,教导百姓耕种、卫生之术,先生可许你……做这汉中的‘农务总长’。”
“农技员……农务总长……”张鲁喃喃自语,眼中的狂热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北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张鲁,愿降!愿为先生,在此汉中,种出一个人间天国!”
……
长安,桃源居。
正在书房中翻阅古籍的韩宇,脑海中突然响起了系统那清脆悦耳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服汉中,获得特殊领地“天府福地(伪)”。】
【叮!检测到宿主以“科学种田”理念降服本土宗教势力,达成成就“破除迷信”,奖励声望值点。】
【叮!系统农场升级至35级。解锁新功能:区域加成。】
【区域加成(汉中):该地区种植药材类作物,生长速度提升50%,药效提升30%。解锁特殊作物种子:云雾灵茶、接骨续命草。】
韩宇放下手中的书卷,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汉中,这块拼图终于补上了。它不仅仅是一个粮仓,更将成为他未来的“医药基地”。有了张鲁那庞大的教众基础,只要稍加改造,就是现成的基层推广队伍。
“文和。”韩宇轻唤一声。
阴影处,贾诩无声无息地出现:“先生。”
“汉中已定,张鲁已降。接下来,该让我们的‘夜莺’朋友,给曹丞相送去一份‘大礼’了。”韩宇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告诉曹操,吕布在汉中‘大败’,损兵折将,粮草不济,急需休整。”
贾诩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精光:“先生是想……示敌以弱,诱曹操入局?”
“不,曹操生性多疑,之前的‘东征’骗局刚过,他现在是惊弓之鸟,绝不敢轻易相信我们的‘败报’。”韩宇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深邃的智慧,“我要让他‘看’到,我们虽然赢了地盘,却输了‘里子’。”
“让他以为,我们为了拿下汉中,耗尽了关中的底蕴,财政崩溃,民怨沸腾。让他觉得,现在的关中,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只有这样,他才会将目光,从军事进攻,转向……经济封锁。”
韩宇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片生机勃勃的试验田。
“战争的形态要变了,文和。下一场仗,不见血,不闻鼓,但我我们要用一枚小小的铜钱,去收割整个中原的财富。”
“传令甄宓,‘云阁通宝’的发行量,可以翻倍了。同时,让神工坊放出消息,就说我们急缺铜铁,愿意用高价收购。”
贾诩深吸一口气,躬身一拜:“诩,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随着贾诩的退下,韩宇的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方。
“孟德兄,这一局‘货币战争’,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而在千里之外的许都,曹操正对着一堆情报发愁。他刚刚收到消息,吕布军虽然拿下了汉中,但似乎“惨胜”。据说高顺的陷阵营在子午谷损失惨重,而且汉中百姓因张鲁被抓而暴动,吕布不得不调集大量物资去镇压。
“丞相,这或许是个机会。”荀彧沉吟道,“吕布虽得汉中,却如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短时间内难以消化。我等若此时联络江东孙策,共击荆州,断其南下之路,再以经济封锁其关中商路……”
曹操的眼睛微微一亮,但他随即又想到了那个恐怖的“先生”,心中的疑云再次升起。
“这……真的不是又一个圈套吗?”
就在这天下大势波诡云谲之际,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正背着一个沉重的药篓,艰难地行走在太行山的小径上。他叫二狗,是黑山军的一名残部,也是韩宇早年布下的一枚闲棋。
他的怀里,揣着几颗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形状怪异的土黄色块茎。这是韩宇给他寄来的种子,说是叫“土豆”,耐寒耐旱,产量惊人。
二狗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吃,但他知道,如果这东西真像信里说的那样,那这太行山里的几十万黑山军家眷,就有救了。
一颗小小的种子,正在这乱世的缝隙中,悄然生根发芽,准备掀起另一场足以颠覆时代的绿色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