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若端坐在闺房之中,凤冠霞帔,金钗步摇,一身华丽的藏袍将她衬托得更加明艳动人,只是,在这喜庆的氛围中,她的眉宇间却掩盖不住一抹淡淡的忧虑。
“小姐,别愣着了,吉时快到了!”一个圆脸的藏族姑娘掀开珠帘,手里端着盖头,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今儿个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可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让张大哥看傻了眼!”
听到“张大哥”三个字,李依若的心头微微一颤,脸上却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曲珍,你说,我今天装扮好看吗?”
“我的好小姐,这还用问吗?你可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最俊的姑娘,跟天仙似的,张大哥能娶到你,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曲珍一边说着,一边将盖头轻轻盖在李依若头上,“好了,咱们出去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李依若深吸一口气,在曲珍的搀扶下缓缓起身,随着喧闹的人群走向了举行婚礼的 庭院。 中央庭院,早已搭起了一座高高的香案,香案上摆满了酥油灯和哈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酥油香气。
宾客们围坐在四周庄园,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纷纷向李依若投来祝福的目光。嘉拉老爷身着盛装,坐在主位上,笑得合不拢嘴,仿佛年轻了十岁。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父母——”司仪高亢的声音在锅庄响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宾客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嘉拉老爷更是目瞪口呆,盯着土登,这怎么是他这臭小子,气不打一处来,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您就别生气了,这都是少爷的主意。”管家阿旺凑到嘉拉老爷耳边,低声说道,“少爷说了,生米煮成熟饭,您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嘉拉老爷闻言,顿时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他指着阿旺,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了手。
李依若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紧紧地抓着曲珍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香案。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隐约看到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李依若机械地弯腰、叩首,脑海中却一片空白。直到听到“夫妻对拜”四个字时,她才猛然惊醒,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慢着!”她猛地抬起头,一把偷偷掀开了盖头的一角。
“依若,你怎么了?”站在她对面的,并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张大哥,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李依若猛地抬起头,这个男人身材微胖,面容粗犷,与张大哥的憨厚老实判若两人,他是嘉拉土登。盖头下的她虽然看不清土登的面容,却从他那嚣张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这声音,根本就不是张大哥!
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一定是出事了!张大哥到底怎么了?
李依若的心跳如同擂鼓,震得她头晕目眩。土登的声音粗鄙不堪,如同乌鸦的嘶哑叫声,与张大哥那清澈如山泉般的声音有着天壤之别。她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慌乱和愤怒,深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嘉拉老爷,我……我肚子有些不适,想方便一下,可否容许我先去更衣?”
土登一听,顿时色眯眯地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在李依若身上上下打量,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哟,新娘子害羞了?这还没入洞房呢,就等不及了?放心,一会儿有你快活的时候!”
周围的宾客也跟着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断传入李依若的耳中,让她感到一阵阵恶心。她强忍着怒火,再次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老爷说笑了,我只是身体不适,还请您通融一下。”她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恐惧和焦急。
“哈哈,好,快去快回,别让大家久等了!”土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全然没有注意到李依若眼中的惊慌和决绝。
李依若在曲珍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跑向了后院的茅厕。刚一进门,她就一把抓住曲珍的手,急切地问道:“曲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大哥呢?为什么新郎会是土登?”
曲珍的眼眶也红了,她紧紧地握着李依若的手,声音哽咽地说道:“小姐,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早上我去叫张大哥的时候,发现他不在锅庄里。”
“什么?!”李依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过去。她扶着墙壁,勉强站稳了身子,脑海中一片混乱。张大哥怎么会突然失踪?难道是土登那个臭小子搞的鬼?
“小姐,现在怎么办啊?”曲珍焦急地问道。
“不,我绝不会嫁给土登那个畜生!”李依若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我一定要找到张大哥,我要逃离这里!”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将繁复的藏袍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了里面轻便的衣衫。她将长发胡乱地挽成一个髻,抓起一把泥土抹在脸上,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粗糙的农家女子的模样。
“曲珍,你帮我把消息传出去,就说……”李依若凑到曲珍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曲珍听完,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小姐,这太危险了!您不能……”
“来不及了,曲珍,相信我!”李依若坚定地说道,“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她深深地看了曲珍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转身,朝着后院的围墙跑去。李依若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张大哥不在锅庄,难道……难道他真的遭遇了不测?不,她绝不相信!她要找到他,亲眼确认他的安危!
慌乱之中,李依若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百宝囊,那是她还是依若花时,药师菩萨赠予她的宝贝,可以幻化出世间万物。她默念咒语,从百宝囊中取出一套嘉拉家奴婢的服饰,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面容清秀的藏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