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并非所有人都去围攻洛尔。
老者的算计颇为周全,他特意留下了五人,目标明确——房里剩下的那个看似最弱、气息不显的男人,余麟。
在他们眼里,体型矮小、没有女巨人那般威慑力、又似乎被他们隐隐保护着的余麟,无疑是最好捏的软柿子。
他身上携带的财物也最为丰厚。
这五人鬼鬼祟祟地摸到房子附近,借着一处倒塌半边的土墙遮蔽身形,互相交换着眼神,低声快速商议。
“待会谁先进去?”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低声问道,眼睛瞟着那扇在风雨中微微晃动的木门。
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稳定的火光,但异常安静。
“你在我们当中最强,你先?”另一个瘦高个推了刀疤汉子一把,脸上带着怂恿和算计:
“你打头阵,风险最大,到时候分东西,你可以多拿一份!”
“对,对!刀疤你先!”其余几人也连忙附和,眼中闪着贪婪,却没人愿意第一个面对未知的危险。
那女人还在呢!
刀疤汉子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能多分一份财物的许诺,贪婪终究压倒了谨慎,一咬牙:
“好!我先进,你们跟紧我!别他妈到时候出差错!”
“村长饶不了你们!”
“放心!”几人低声应和,眼中凶光毕露。
商讨完毕,五人不再隐藏,从土墙后闪出,弓着腰,握紧手中简陋但足以致命的武器——长刀、铁叉,迅速朝着那扇虚掩的木门逼近。
脚步声被哗哗的雨声完美掩盖。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房门的前一刻——
咴律律——!
一声尖锐、高亢,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马嘶声,如同冰冷的长矛,陡然刺破雨幕,钻进他们耳中!
五人身体同时一僵,下意识地齐齐侧头,朝着声音来源处望去。
只见偏房旁简陋的马厩里,一匹通体漆黑如墨的骏马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它体型高大神骏,漆黑的皮毛在微弱的天光下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几乎与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此刻,它微微偏着头,那双在黑暗中异常明亮的马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五人。
那眼神……绝非牲畜该有的懵懂或警惕。
那里面清晰地映出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的不屑,以及一种近乎人性化的、冰冷的嘲讽!
见他们看向自己,那黑马眼中的不屑与嘲讽之意,仿佛更加浓郁了,甚至能让人感觉到它在嗤笑他们的愚蠢和自不量力。
如此赤裸裸的蔑视,瞬间点燃了这五人本就凶戾的心头火!
“他妈的!”刀疤汉子最先反应过来,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该死的畜生!敢瞧不起我们?!”
“伙计们,你们能忍吗?!”另一个汉子也涨红了脸,挥舞着手中的铁叉。
“忍不了!一头畜生也敢这么嚣张?!”瘦高个眼中凶光闪烁:
“先把它弄死!正好,免得待会儿里面那小子发觉不对,骑着它跑了!”
“对!宰了它!剥了它的皮!”其余几人纷纷响应,瞬间将原本的目标抛到了脑后,满腔怒火和杀意都转移到了这匹“不知死活”的黑马身上。
五人当即调转方向,狞笑着,提着武器,朝着马厩里的该隐大步逼去。
雨水打在他们狰狞的脸上,更显凶狠。
而该隐,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甚至连尾巴都懒得甩一下,就这么平静地、略带玩味地看着这五只蝼蚁向自己走来,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滑稽戏。
在五人眼中,这黑马的反应无疑是吓傻了,连逃跑都不会!
真是蠢到家了!
“死吧!”刀疤汉子冲在最前,眼中厉色一闪,高举手中那把豁了口的劣质长刀,用尽全力朝着该隐修长的脖颈劈下!其他人也几乎同时挥出铁叉、砍下柴刀!
铛!锵!哐当!
一连串清脆到近乎刺耳的金属交击与碎裂声猛然炸响!
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五人只觉自己手中的武器像是劈砍在了亘古不化的神铁之上!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反震之力顺着武器狂涌而来,震得他们虎口崩裂,手臂发麻!
咔嚓!
他们手中那些粗糙的铁器、木柄,如同朽木枯草般,在接触黑马身躯的瞬间,寸寸断裂、崩碎!铁屑木渣混合着雨水四散飞溅!
而黑马——该隐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上,甚至连一丝白痕都未曾留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五人保持着挥砍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的狞笑瞬间冻结!
“这……这怎么可能?!”瘦高个声音尖利得变了调,看着手中只剩半截的木柄,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好!”刀疤汉子反应最快,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声音都在哆嗦:
“这马……这马才是真正的怪物!我们惹错对象了!快跑!!”
“跑啊!去找村长!!”不知谁凄厉地喊了一声。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五人再也顾不上什么财物、什么面子,扔下手中的残破武器,转身就要朝着雨幕深处、老者所在的方向亡命狂奔!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迈出第一步的刹那——
“站住。”
一道淡漠却仿佛带着万钧重压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们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我让你们走了吗?”
五人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瞬间僵直在原地,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哪怕一寸!
他们拼命想要挣扎,却发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将他们彻底禁锢!
紧接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如同生锈的木偶般,僵硬地、一寸寸地转了回去,面向马厩的方向。
马厩中,那匹神骏的黑马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披漆黑长袍、面容英俊到近乎妖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邪笑的年轻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雨水落在他周身,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场隔开,丝毫无法沾染。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五人的大脑一片空白,随即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吞噬!
那张脸……他们虽然未曾亲眼见过,却早已在村中流传的、最为古老禁忌的画像上,在代代相传的故事里,烙印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该……该……该隐——?!”
刀疤汉子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如同濒死的哀鸣,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随即双腿一软,若非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固定着姿势,早已瘫倒在地。
其余四人亦是面无人色,抖如筛糠,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该隐听到自己的名字,嘴角咧开大了一些:
“笑啊,这么不继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