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每个出入的门房边,都有穿着铁甲的侍卫严守。
府内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有不精致。
由此可见,宅邸主人生来便在金银窝里,备受重视宠爱。
寅时的更声从朱墙外的巷子里悠悠长长的回荡在上方天空。
主院内。
一只白皙的小脚探出纱帐,迷迷糊糊的踢了个空。
她显得有些烦躁,又往旁边踢了几脚。
最后一下不知道踢到了哪里,有些狠,是没收力道的。
“嗷!”
一声痛嚎响起。
桑泠的困意都被惊飞了。
她猛地爬起,烦躁的抓起身下软枕,重重按在身旁那人脸上。
“唔唔……”
只听一阵闷哼,手长脚长的少年扑腾了几下,忽然没了动静。
桑泠扔开枕头。
挟着困意的嗓音低软,娇而霸道。
“聂玄风,你又玩这套,别装死,五更天了,快点给我滚蛋!”
她光裸的小脚一下又一下的踹在他的小腿。
连续几下,少年晃了晃,双眸紧闭,胸膛安静没有起伏,像是已经断了呼吸。
桑泠才不信聂玄风这么容易就被自己捂死了,铁定是为了多赖一会儿,又装呢。
她翻了身躺下,不耐烦道:“别装了,快点起来!若是被人发现,以后就别想见我。”
然而宽敞的床榻内静悄悄的,恰有一阵风吹来,撩的纱帐晃动。
窗外的月影惨白的从纱窗照进,显得鬼影摇曳。
桑泠抿唇,心底有些毛。
难不成聂玄风真被她捂死了?
聂玄风是聂将军的老来子,若不清不楚的死了,大理寺必要严查。
届时查到聂玄风死在她床上,她还要不要脸?
桑泠又一骨碌爬起来,推了推聂玄风。
这一推不要紧,竟发现聂玄风身体硬了!
硬了……
桑泠呆了呆,她看向双眼紧闭的少年,剑眉斜飞入鬓,睫羽很长,高挺的鼻梁下是苍白的薄唇,平日最是邪佞不羁的人,这会儿静静躺在那儿,无声无息的,叫人心惊。
“聂玄风!”
她小手啪啪拍他的脸,很快就在他脸上留下了几道红印子。
又试探着用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完了,真死了。
桑泠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忽然掀开纱帐,向外叫了声:“七杀——唔唔!”
刚叫出一个名字,一只手迅速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剩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掌心粗粝的茧子,磨得桑泠脸生疼。
她就知道!就知道是这混账在骗她!
“松开!松开!”
桑泠甩开他的手,扭头就往他脸上甩了一耳光。
脆响在纱帐内,惊碎一片静谧。
桑泠面上愠色未消,脸颊粉润透着玉色,生气的样子也漂亮极了。
聂玄风也不是个会居于人下的,素日里在京都,也是挥挥手便能拥趸无数的人。
他一双星眸瞪着桑泠,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我不过就吓唬吓唬你,你可真下的去手!我便是装死,待会也要被你活活打死了。”
桑泠冷笑,“那你怎么不干脆死了,我正要叫七杀把你抬出去埋了呢。”
“你——”
聂玄风气的差点儿没厥过去。
指着桑泠,眸都红了,“普天之下,老子就没见过你这等没心没肺的女子!”
桑泠烦死他了,并不理这讥讽,整个京都达官显贵们,对她的评价如何,她心知肚明。
“我要心肺有什么用,能当钱花,还是能当饭吃?你既然没死,便赶紧走。”
她蛮横的用脚踹他,脚背上连绵了一片红梅,衬着如雪光般的肌肤,更像画师精心雕琢的山水画。
聂玄风自小习武,更是在军营里,练了一身滚刀肉的习性。
一点儿不似京都金玉养出来的贵公子。
他被桑泠踢的烦了,一把圈住她细细的一截脚踝,一拽一拖,直接将桑泠拖到了他的面前。
欺身就压了上去。
咬住她的唇,细细的磨。
咬牙切齿:“所以你方才,当真是认为我死了,叫七杀将我的尸体处理了?”
桑泠原是作此打算,但聂玄风既然没死,两人到底有几分床上的情分,她被聂玄风咬的疼了,难得没生气,只哼哼骂他:“你属狗的吗?敢咬伤我,定不饶你。”
边说,眼神边向一旁瞟。
纱帐外影影绰绰的,是不是有个人影?
聂玄风一见她这模样,便知她是心虚了!
“好好好,桑泠,你可真有良心!”
桑泠不甘示弱:“那也是你先吓唬我,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责,你便是死,也不能死在我塌上!”
“哼。”
聂玄风狞笑,布满粗茧的大掌钻入她的小衣。
一把扣住!
咬着牙根儿,烫人的气息紧贴她耳垂。
“不死你塌上也行,我死你身上又如何?!”
“混账!”
桑泠骂他一句,他便更凶一分。
简直像条饿疯了的狗,两人如同打仗,折腾了一身热汗。
聂玄风犯起浑来,那是聂老将军都没招的存在。
桑泠真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眼见外头晨光熹微,天要亮了。
她挂在他臂弯的小腿蹬了几下。
小脸上闷出濡湿的细汗,在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里,像是洒了一层晶莹的细闪。
桑泠丰润的唇翕动,呵出一口热气。
用脚蹬他:“你快些了。”
聂玄风笑的酣畅,少年人掐着她腰的手背青筋鼓噪,仿佛恨不得将她揉碎了,死死摁进骨血里。
“你服不服?”
桑泠抬手甩了他一耳光,手指虚浮,简直像从他下巴爱抚过似的。
齿关溢出模糊的一句。
“闭嘴!”
一切事了。
天彻底大亮。
聂玄风抓了件绣了小猫的小衣,在她腿上一通乱擦。
桑泠烦躁的一把躲过。
“这是我画了图样,才让绣娘做的,你别糟蹋我的好东西!”
聂玄风眉眼餍足,也不恼。
笑嘻嘻的从她手里抢走,当着桑泠的面展开,抖了抖。
给郡主绣花的绣娘,自是精挑细选的,用各色丝线绣出了毛茸茸的样子,还是只扑蝶的奶猫。
桑泠斜睨他,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
“你又想什么坏点子?”
聂玄风反手把那片小布料塞入怀中,大咧咧道:“我在你眼里何曾有个好?左右这衣裳落你手里,定是要被绞碎烧了才罢休,不如送我,权当留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