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给余烬看看,让他也开心一下。”
得了桑泠的吩咐,银丹便捧着盒子去找了余烬。
“郡主给我的……”
望着那精美的木盒子,少年条件反射地在身上蹭了蹭手心不存在的灰尘,才伸出去手去,珍惜的接过。
银丹恶趣味地道:“你就不打开看看?”
余烬迟疑:“不,我想……”回房后,一个人享受这份赏赐。
这小奴隶,还以为里头是什么好东西呢。
她好笑,“你还是打开看看吧,郡主让你看的。”
闻言,少年抿紧了唇瓣,虽不舍与他人‘分享’这份喜悦,但因是郡主吩咐的,他到底是缓缓打开盒子。
一只断手、一只耳朵。
甚至那只耳朵上,还戴着枚红珊瑚宝石耳坠。
余烬瞬间瞳孔紧缩。
他认出了这只耳朵,猛地转头——
银丹:“你想必认出来了,心里可觉得解气?”
“这是…郡主?”
银丹自然不会回答他,“东西你自行处置吧,最好不要一直留在府里,这天气…实在恶臭难闻。”
她在鼻子间扇了扇,跟余烬打了声招呼,便回主院了。
余烬抱着盒子,又看了看里头放着的东西。
那只发灰发青的手,已经失去了活力,僵硬地躺在盒子中,腐烂了一半。
曾经,这只手用各种刑具,无数次将他打到半死。
现在,就这样轻易的失去了作用,变成了一块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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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泠正打算休息,便听说余烬来谢恩了。
她啧了声,不过因为想知道余烬是什么反应,还是摆摆手,命人把他带进来。
余烬进来后,便一言不发的跪到地上。
桑泠看他还抱着那个盒子,“里头的东西,你还没看?”
余烬摇摇头,哑声:“回郡主,看、看了。”
桑泠不由嫌弃,“既然看了,为何还抱在怀里,莫不是你被覆罗映真打出感情了?”
听着少女娇纵的嗓音,余烬忍不住抬头,哪怕他知道这是在以下犯上。
认真道:“奴的主人,只有郡主。”
“哦?”桑泠撑着下巴,微微俯身,“那覆罗映真呢?”
“不共戴天之仇。”
“不错嘛,这才跟夫子学了几天,便连这句都学会了。”桑泠笑眯眯的夸了句。
余烬心底雀跃。
他仰着头,自从上回他将一只眼睛遮住后,似乎便成了习惯。那只代表着西陵国颜色的眼睛,被他缠在布条之下,不见天光。唯一露出的眼睛湿润乌黑,当真与小狗无异。
“郡主,奴会…学很多很多。”
“好啊。”
桑泠殷红地唇勾起,看着他,“我喜欢有用之人,若你能为我所用,我会更喜欢你的。”
少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姿态优雅高贵,如同神明。
余烬心里被种下了一颗种子,不日就会飞快长成参天大树。
“奴会成为,郡主身边最有用之人。”
他哑声承诺,语气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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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桑泠便被叫到宫里,被贤贵妃狠狠责备了一番。
不过离开宫里时,为了表示对她的安抚,贤贵妃也是赏赐了许多珍贵之物。
永乐非要跟桑泠回郡主府。
以前,她一直觉得,桑泠跟她是一样的,甚至不如她。
因为她知道,母妃与哥哥,对桑泠存在利用之心。
可经历这么多后,她渐渐没法再对桑泠产生恶感,她不敢忤逆母妃与哥哥,对桑泠吐露实情。也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心里纠结极了。
这就导致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放在桑泠身上,关注她都做了什么。
得知她竟敢抗旨不遵时,永乐都惊呆了。
虽然桑泠有惊无险,可永乐想起刚得知桑泠被打入天牢的心情时,依旧心有余悸。
“你是怎么敢的,你真不怕死吗?”
桑泠似笑非笑,“你不是巴不得我倒霉,怎么,现在又担心我了?”
“我才没有!”永乐瞬间别扭起来。
桑泠没理她。
过了一会儿,永乐又忍不住,吭吭哧哧道:“你、你日后万不可这么冲动了,我觉得我母妃,骂的挺对的,你怎么就自信,父皇不会杀你呢?”
万一父皇真的生气了,现在桑泠人头都落地了。
“无论怎样,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人,不是鬼。”
桑泠忽然停下脚步,永乐差点儿没撞到她身上。
“你干嘛……”
却见桑泠冷不防回头,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少女容色明艳逼人,一双狐眸在光照不到的时候格外黑,黑到近乎妖异的地步。
永乐不由倒退半步,不懂桑泠身上哪来这么锋利的气势。
“你、你……”干什么忽然离她这么近。
永乐的耳根有些红。
桑泠却似笑非笑,语气称不上友好。
“你就保持以前对我的看法就好,以后也少粘着我,当心将来后悔。”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把对她的嫌弃写在脸上了。
永乐小脸瞬间发白。
桑泠松开她的下巴,带着银丹杜若离开。
永乐怔怔望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心口突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失落地折返回宫,对贤贵妃道:“母妃,桑泠好像很讨厌我。”
贤贵妃习以为常,“你那个性子,与她哪次见面不是针尖对麦芒?不必放在心上。”
永乐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自从和亲一事后,她便知晓,她在母妃心目中,其实与桑泠没什么区别,都是用来给皇兄铺路的工具罢了。
她有心想和桑泠走近,却被桑泠无情拒绝。
今后,她是不是不能再去找桑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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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过得极快。
桑泠自掏腰包,在京都多处地方建了可用来遮风避雨的棚屋,男女分开居住,并派了侍卫看守,敢闹事的一律拉去打板子。
起初有地痞混混觉得瑞阳郡主不过一介女流,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非但不做事,还想偷偷混到女子这边的棚屋占便宜,被发现后,直接拖到空地上打了个半死,就剩了口气,如死狗般被丢在原地,任人观看。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瑞阳郡主虽是女子,却言出必行。
如此血腥的手段,普通百姓却丝毫不惧,反而越发安心。而那些个有小心思的,见到这地痞的下场,也悄悄夹紧了尾巴,不敢再搞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