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枭端着菊花茶在客厅坐下，决定由着江琳一次。伤口愈合慢些又如何？在可控范围内，让江琳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毕竟治愈她的心伤才是当务之急。
“为什么认孟枭当干儿子？”江琳放下酒杯问道。
“没孩子，找个人继承我的家业。”周启山语气轻松，丝毫不介意自己无后的事。
江琳倒是很意外，以他的权势财富，应该不缺女人为他生孩子。
“你爱人呢？”江琳直白地问。
周启山爽朗一笑，“三十年前死在F洲战场上了。”
江琳没有说抱歉，从他平静的语气能看出早已释怀，刻意道歉反而显得矫情。
“挺长情。”江琳举杯与他相碰。
周启山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眼神温和望向江琳，“孟小子和我一样，都是长情的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江琳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你都没怎么了解我，就这么急着催婚，不怕我本质上是个坏女孩？”
“我还不了解你？”周启山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下撇，“在总部的时候，狼脊他们都该把你吹上天了，坐拥亿万身家，医术出神入化，连米国那个总统都要对你礼让三分。这样的本事，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琳轻轻颔首，“以你的身份，孟枭选妻子应该很看重家世吧？”
周启山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你这个小姑娘，我可得批评你几句。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家世？往上数三代，谁不是贫民？我年轻时候还是个难民呢。”
见他突然正色讲起大道理，江琳忍俊不禁，点头应和，“说得对。”
周启山的话戛然而止，瞳孔微微放大。他早就觉得江琳眼熟，此刻看她展颜一笑，竟与记忆中那人有七分神似。
“你妈是谁？”他声音突然紧绷。
江琳一愣，“没见过。”
周启山追问道，“那总该知道名字吧？”
“兰知瑾。”江琳如实回答。
周启山喃喃低语：“怪不得……怪不得……”
江琳诧异道，“你认识我母亲？”
酒意上涌的周启山一把抓住江琳手腕，面色泛红，“丫头，你妈是我干妹妹，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舅。”
江琳嘴角微微抽搐，这人怎么如此热衷于认干亲。她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回来。
周启山的目光渐渐飘远，陷入回忆中：“那时候我刚创办国际维和组织，整个组织才十几个人，基地就设在一所废弃学校里。第一次见到兰知瑾……”
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古怪的笑，“说来也怪，大夏天的，她居然穿着一身动物毛皮制成的保暖大衣，脚上的鞋也是同样厚重的兽皮棉鞋，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好像个刚穿越来的古代人。”
“我原以为她是个逃难的难民，在异国他乡遇到龙国人不容易，我就收留了她。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龙国人，她一开口就是龙国古文，连白话都不会说，刚开始沟通起来特别费劲。后来更让我惊讶的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学习能力更是惊人。”
江琳静静听着。
“后来有一天她说要离开，我问她去哪，她只说‘到处看看’。我没拦她，给了她一笔钱，从此就再没见过她。”周启山忽然抬头，对上江琳的视线，“听你的意思，她已经死了？”
江琳点头，“据说是在生我时大出血死的。”
“她的丈夫怎么样？”周启山追问，脸上看不出悲伤或者惋惜的神色。
“难评，不是什么好人。”江琳语气平淡，却掩不住话中的嫌恶。
“那可惜了，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优秀的女人。”周启山轻叹一声，目光在江琳脸上停留片刻，“现在这个位置要让给你了，你的能力甚至超过了她。”
江琳皱眉，周启山的话里疑点重重，“你知道她家在哪吗？”
在她的认知里，能把女儿培养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必定是个显赫家族。可在北家时张姨明明说过，北老爷子就是因为嫌弃兰知瑾的出身，才极力反对北正乾与她结婚。
周启山摇头，“我问过很多次，她总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像是在隐瞒什么。刚见面时她身无分文，实在不像富贵人家出身，可谈吐间又满腹经纶，教养礼仪都是极好的，实在令人费解。”
“人都死了，现在追究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来，喝酒吃菜。”周启山瞥了眼门口，语气轻松起来，“孟枭今天转性了？要搁平常，他早就把门拆了。”
江琳也不再深究。确实，人都死了，知道再多也没意义。
酒过三巡，炖大雁已经见底。
江琳和周启山走出餐厅时，迎面撞上孟枭玩味的目光。
江琳本以为这男人又要阴阳怪气，连回怼的说辞都在心里打好草稿了。
谁料下一秒，孟枭拍拍身侧的沙发，声音出奇地平和，“吃饱了？过来坐。”
江琳眉梢微挑，菊花茶还真有用，看来以后得经常让他喝。
江琳略带意外地走过去坐下，孟枭顺势将手臂搭在她身后沙发靠背上，无形中将她环住。
周启山看着两个年轻人感情这么好，欣慰地笑笑，在旁边的单人沙发落座，“丫头，你会作曲？”
“嗯，会一点。”江琳答道。
“正好！”周启山掏出手机，“我组了个老年乐队，正缺个……”
“不行。”孟枭打断他，手指绕着江琳的一缕发丝。
虽然江琳本就没打算加入什么老年乐队，但孟枭干脆的拒绝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谁叫她天生反骨呢。
“为什么？”
几乎同时，周启山也拍案而起，“凭什么！”
孟枭凑近江琳耳畔，压低声音道：“他们乐队玩摇滚的，你会受不了。”
说完，才看向周启山：“您乐队上次演出，那个八十岁的鼓手心脏病发作，现在还在IcU没出来。”
周启山讪笑：“那是意外……”
“什么风格的摇滚？”江琳突然问道。
“重金属！”
江琳沉默片刻，她确实不感兴趣，折中提议，“如果需要乐器伴奏，我可以帮忙。”
“成交！”周启山立刻拍板。
孟枭看着完全忽视自己、迅速达成协议的两人，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