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唐一清一把拉开北柔,猛地踹开浴室门,当看清浴室内景象的瞬间,药袋从他指间滑落,摔在地上。
“你他妈支开我就为了干这个?!”他的怒吼在浴室里炸开。
门板撞击墙面的巨响惊醒了江琳,她睁开眼,慢条斯理放下袖子盖住伤口,“二十分钟?你飞下山的?”
又被发现了,真烦。
唐一清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让虎鳄去的!你以为我还会上当?上次你说想吃冰激凌……”那次他兴冲冲去买,回来却看到江琳已经失血过多昏迷了,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绝望。
唐一清直接跨进浴缸,冰水瞬间浸透他的运动裤,“北柔!去我房间拿药箱!”
“好!”北柔如梦初醒,转身就跑。
江琳试图起身,却被唐一清一掌按回水里,溅起一片猩红的水花。
她仰头望着唐一清,不知道这人哪来这么大力气。
北柔抱着药箱冲回来,唐一清一把拽过,动作太急,碘酒瓶飞了出去,砸在瓷砖上裂成碎片,棕红色的液体泼洒开来。
纱布按在伤口上的力道让江琳皱眉,但没躲,“你就不能轻点?”
“你特么自己割的时候怎么不怕疼?”唐一清咬牙切齿骂着,手上的力道却放轻了几分。
江琳抬眼,对上唐一清通红的眼眶,突然勾起嘴角:“这么紧张?我要是死了,我的钱可都归你,不该高兴么?”
“江琳!”唐一清的手猛地一抖,差点系不好绷带,“你死了谁给师父养老送终?你可是他最宝贝的徒弟,连我都得靠边站。你死了谁替我揍那些欺负我的王八蛋?”
他声音突然哽住,“谁…谁记得我爱吃甜豆花……”
把绷带打好结,一滴泪砸进浴缸,在血水中晕开。
唐一清伸出手指,隔着衣服点在江琳锁骨下方,那个位置有个烙铁痕迹,是当初江琳为了救他,独自去找卢修斯换人时留下的印记。
“你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所以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后面。”唐一清面容严肃。
江琳依旧漫不经心的样子,轻笑一声,“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卢修斯抓走。”
“放屁!是因为我太弱!”唐一清反驳道。
浴室门口,北柔死死咬住嘴唇,方才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跳快得发疼,四肢冰凉。
江琳从血水中站起身,湿漉漉的手揉了揉唐一清发顶,水珠顺着他的额发滑落,“别这么紧张,又死不了。”
疼痛带走了那些躁动的情绪,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唐一清靠在浴缸边缘,扯过毛巾裹住江琳滴水的发梢。
“让孟枭知道你给我擦头发,非手刃了你。”江琳接过毛巾随意擦拭着,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鲜血,可见她对自己下手有多狠。
唐一清看着她,恍惚间与记忆中十六岁的江琳重叠,那个发着高烧跪在暴雨中,手腕伤口溃烂却依旧挺直脊背的倔强身影。
江琳跨出浴缸,“师父要的紫灵芝,我找到了,你记得带给他老人家。”
她经过北柔身边时,抬手轻拍小姑娘的肩膀,“你喜欢的那个作家在h省办签售会,待会带你去。”
小姑娘惨白的脸色让江琳暗自皱眉,都怪唐一清那家伙反应过度,可别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听到“紫灵芝”后,唐一清手忙脚乱跟出来。江琳俯身从衣柜最下层的暗格里拿出个檀木盒子,随手抛给他。
唐一清掀开盖子后倒吸一口凉气,这株通体紫黑的灵芝至少是千年品相,在黑市上能换套庄园,“你疯啦?这玩意给老头当零嘴?”
“钱多,烧得慌。”江琳重新包扎着手臂,唐一清系的绷带实在太丑,她看不下去。
看北柔还在那傻站着,她催促道:“快去收拾,等下就出发。”
“我没…没什么要带的……”北柔声音很轻。
江琳点点头,转身走进衣帽间。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休闲装,衣袖恰到好处遮住了伤口。
几人刚走到客厅,敲门声适时响起。
门打开,虎鳄气喘吁吁撑着膝盖,手里拎着的肯德基袋子还冒热气,“买到了,还、还热乎着……”
抬头见是江琳,他猛地僵住,想到不知所踪的老大,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不吃了。”江琳从他身侧擦肩而过。
虎鳄长舒一口气,幸好师父没发现异常。
等电梯时,江琳忽然想起这两天孟枭都没发消息,也没打电话,估计还没忙完。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什么时候回来?」
犹豫片刻,又补了一句:「想你了。」
对话框始终沉默,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江琳收起手机,电梯门打开,她走进去,北柔乖乖跟在后面。
电梯门又在十层打开,严栖川走进来,目光温和地落在江琳身上,“江同学是要去吃饭吗?”
江琳舌头抵着腮帮,沉默以对,只是抬起手腕活动着关节。上午没去找这人算账,是因为她状态不稳定,随时可能陷入幻觉。
北柔认出他是上次泳池里救姐姐的那个老师,礼貌回应道:“我们要去山下。”
“这样啊。”严栖川唇角微扬,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迈出,“那祝江同学玩得开心。”
江琳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他,要不是北柔在这,今天这电梯里,不是他死,就是江琳亡。
来到停车场,江琳拉开奔驰大G驾驶座车门,北柔欲言又止,最终默默坐上副驾。
引擎轰鸣中,江琳侧头打量妹妹,“害怕我了?”
北柔急忙摇头,声音细若蚊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到姐姐……”
“不该你操心,你只管好好享受假期。”江琳单手握在方向盘上,车辆在盘山公路疾驰。
忽然,握方向盘的右手又开始颤抖,江琳猛地攥紧皮革包裹的方向盘,咬牙坚持到半山腰观景台,一个急转将车刹停。
“有驾照吗?”她转头问道。她的手现在开车不安全,要是车上只有她一个人便罢了,但北柔还在车里,她不想冒险。
北柔点点头,“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