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手机,房间的门被轻轻敲响。是司机小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高总,车备好了。我们是现在出发回县城,还是您还有别的安排?”
高伟猛地回过神来。小张还在!他差点忘了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外人”。让小张知道他今晚留在省城私人会面,尤其是会见康兰,是绝对不行的。任何一点风声传到万来县,都可能引发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和思绪,走到门边,打开门。小张恭敬地站在门外。
“小张啊,” 高伟脸上露出一种属于老板的、略带疲惫和思索的神情,语气平常地说,“回去不着急。我晚上在省城还有个重要的领导要见,谈点事情。你就在这边住下,房间我已经让前台给你续了。今天你也辛苦了,在省城随便转转,休息休息。车我晚上自己开去就行。”
他把“康兰”替换成了“重要的领导”,这个说法天衣无缝。领导约见,时间不定,带上司机反而不便,自己开车更显重视和私密。小张显然没有丝毫怀疑,立刻点头:“好的高总,那我就在酒店等您。您晚上见领导也注意安全,需要接送随时给我电话。”
“嗯,你去吧。” 高伟挥了挥手,关上了房门。
打发走小张,高伟的心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加紧绷。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小心再小心。他不能在这个他和陈红、康兰都熟悉的酒店,与康兰见面。风险太大,熟人太多。
他立刻拿起房卡和车钥匙,下楼退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驾驶着那辆黑色的奔驰,驶入了省城傍晚渐起的车流中。他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朝着与原先酒店方向相反、相对偏僻一些的城区开去。车窗外的霓虹灯渐次亮起,勾勒出都市夜晚模糊而诱惑的轮廓。高伟的心情复杂难言,既有即将见到康兰的隐秘兴奋和身体的本能期待,又有一种深切的、仿佛正在滑向深渊的堕落感和对自我的唾弃。
开了大约四五十分钟,他找到了一家看起来中等偏上、但门脸并不张扬、也不是连锁品牌的商务酒店。这里远离市中心,周围环境相对安静,入住的多是出差客或短暂停留的旅客,碰见熟人的概率极低。他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然后去前台,用身份证开了一间大床房。整个过程,他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但指尖的冰凉和微微的汗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拿到房卡,进入房间,他环顾四周。房间设施还算不错,干净整洁,但透着一种酒店特有的、无人情味的标准化气息。他走到窗边,拉起窗帘,将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然后,他拿出手机,将这家酒店的名称和具体的房间号,仔细核对了一遍,才给康兰发了过去。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房间号。他知道,康兰能看懂。
信息发出后,便是新一轮的等待。这一次的等待,比刚才在酒店时更加焦灼,也更加……充满了一种堕落的刺激性。他坐在床沿,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试图用尼古丁来平复剧烈的心跳和紊乱的思绪。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从前与康兰在一起的片段,那些在省城酒店里的隐秘欢愉,那些紧张刺激的背德感,以及康兰在他身下时迷离的眼神和压抑的呻吟……这些画面让他身体发热,喉咙发干,但随即,罗珂带着孩子们在商场里欢笑的模样,母亲王兰欲言又止的关切眼神,又会像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他的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和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