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口外的阴影似乎凝固了。
楚砚冰冷的目光穿透模糊的屏障，锁定豁口外三个喽啰：两个骨瘦如柴、气血驳杂、眼神贪婪游移；另一个略显敦实，腰间插着碎石片，脸上挂着新疤，眼神凶戾如野狗——正是此人提到“老疤”和“临时牌”。
目标锁定！
楚砚如阴影般动了。
污秽星辰躯体爆发出诡异的推进力——核心律动节点猛地内缩！周身冰冷的星辰筋腱瞬间反向拉伸、压缩，然后如同绷紧的强弓骤然释放！
嗡！
他沉重的身躯带着骨骼闷响，粗暴地撞碎了身前废矿石堆！
石屑飞溅！
“谁？！”豁口内外喽啰骇然惊起！
楚砚目标明确：擒拿震慑！
疤脸反应最快，凶光一闪，碎石片狠辣刺向黑影！亡命老手！
可惜！
对手是古秽源淬炼出的怪物！
噗！
楚砚裹着污泥的小臂不闪不避！碎石片切开污泥硬壳，深深咬入皮肤！但其下被星辰筋腱锻打强化的肌肉，展现出远超境界的、抵御钝击的惊人韧性！碎石片卡在半寸深处！随即，一股冰冷沉重、蕴含星辰碾磨意志的恐怖巨力，顺着卡住的石片反震回去！
咔嚓！
疤脸持片手腕应声折断！
“呃啊——！”剧痛将他的惨叫生生卡在喉咙里！
楚砚另一只如同沉重铁钳般的手，带着同样冰冷的巨力和不容反抗的掌控力，狠狠扼住其喉咙！源自污秽星辰律动核心的沉重意志瞬间侵入对方神魂！灵力、意志皆被冻结，只剩纯粹的窒息与死亡恐惧！疤脸眼珠暴凸，喉骨咯咯哀鸣，身体软如烂泥。
兔起鹘落，不过两息！另两喽啰武器才拔出一半，已被同伴惨状和楚砚那混合星辰死寂的恐怖气势吓得魂飞魄散！
“滚！”
楚砚扼喉提起疤脸如破麻袋，冰冷刺骨的死亡意念狠狠刺入剩下喽啰神魂！
无需多言，两人惨叫溃逃！
豁口内，交易中人如被扼颈寒蝉，惊恐地望着门口那提着疤脸、散发深渊威压的污泥身影。底层常见暴力，但如此碾压性的恐怖还是第一次！
楚砚无视杂鱼。
他拖着濒死的疤脸，穿过豁口，直抵深处一个用废铁皮和矿石搭建的窝棚。门口秽虫干尸散发着浓烈腥臊。棚内，枯瘦如骷髅的鼠七，佝偻着在一个幽微陶炉前捣鼓劣质灵尘与刺鼻毒粉的混合物。
“鼠窝。大买卖。”楚砚砂砾摩擦般的声音穿透棚子，将烂泥般的疤脸掷在门口。“活的投名状，更管用。”
鼠七浑浊的眼球骤然收缩如针！悬停石杵。他没看疤脸，那已是垃圾。他死死盯住楚砚——那股沉重冰冷、如同刚从某种庞然死物核心里爬出的气息，让他这老鬼都骨髓生寒。
“规矩看死的。活的…看够不够肥，够不够份量。”鼠七破风箱似的声音响起，目光扫过楚砚布满干涸血污的躯体，在碎石片切口下那淤黑、却没有一丝灵力外泄的小臂上停顿。没有一丝灵力外泄？！这绝非寻常敛息术能做到，更像是……肉体本身发生了未知异变！ 再结合碾压疤脸的力量……此人极度危险！
“肥？”楚砚踏前一步！脚下岩石呻吟！污秽星辰的沉重感几乎压灭陶炉幽火！“我这笔买卖的肥膘，能撑破你这小小‘鼠窝’的老鼠洞！”
意念如无形重锤砸向鼠七神魂！同时，一段精心处理过的神识信息——剔除了锈剑部分，仅留下暗示古秽源核心某能量节点即将临界崩溃的恐怖模拟片段——精准刺入鼠七意识！
这信息蕴含的暗示足以让矿场天翻地覆！是真正的致命禁忌！
鼠七枯槁身体剧颤！浑浊老眼爆出难以置信的骇光！他甚至“感觉”到那核心矿脉残留的恐怖威压！真实性瞬间碾碎了他所有盘算！
“你要什么？！”声音彻底失去伪装，带着颤抖。他根本不敢深究那信息。
“最干净的那种玉牌！一次性的也行！三天！能做，情报归你！活物归你！敢耍花样…”楚砚意念死死锁定鼠七，污秽星辰核心律动微震，一丝让鼠七血髓都感到冻结撕裂的死意弥漫开，“你、他（疤脸）、还有你的‘窝’，连灰都别剩！”
赤裸裸的死亡威胁！
鼠七干瘦腮帮急促抽搐。
“三天？！时间太紧！材料……”
“你的事！”楚砚不容置疑地打断，“我只认结果。地方我会再来。或者…赌命。”
鼠七看着瘫软的“废料”疤脸，再看看眼前这块致命又诱人的烙铁。拒绝？喉咙怕是要被捏碎！答应？这份情报确实能让背后的‘窝’发笔横财，但风险堪比刀尖舔血！
“好！”鼠七眼中闪过一丝赌徒的疯狂，“加个条件！东西到手，立刻滚蛋！三天内绝不许再出现在这附近！”
“成交。”楚砚干脆利落收回意念威压。
交易达成。
他毫不拖沓，转身没入黑暗巷道，留下如释重负却心沉谷底的鼠七和绝望的疤脸。
三天。
风声如油滴火海，彻底点燃矿道底层！杀伐、背叛、狂热无处不在！守卫巡逻敷衍了事，目光紧锁上层通道。
楚砚如潜行深渊的鬼魅，藏匿于最危险的废巷污管。污秽星辰核心压缩感知至极限，如微型雷达，避一切危险。以最低限度汲取环境污秽死寂能量维系身躯。每点能量注入，便被冰冷星辰筋腱疯狂绞碎、吞噬、转化为“星骸燃料”！
代价巨大。
每一次汲取转化，都似重锤砸击脆瓷。
【生命值：33.1% -＞ 32.8%】
【生命值：32.8% -＞ 32.5%】
生命值持续细微下滑！污秽侵蚀未止，星辰锻体雏形在透支生命换取劣质“平衡”！剧痛不息。
他甚至能“内视”：旧伤裂口下，坏死组织内，正悄然滋生灰色、金属矿渣般的死症结晶！这是躯体强行烙印星辰律动却无法匹配的能量劣化产物！
但这具残躯，必须撑下去！他需要时间！需要跳板！
第三日夜幕（生物钟感知）。
楚砚准时出现在废齿轮豁口。
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鼠七窝棚前，一盏昏黄油灯摇曳。
楚砚如墨汁滑入棚前阴影。鼠七立即惊起，干枯手掌紧攥一块东西。
玉牌比他想象的更小、更薄。
质地是浑浊劣质黑玉，粗劣刻痕，毫无灵光，更像磨光的廉价石片。唯一特殊是中心嵌着一个浑浊的、绿豆大小的点，散发微弱混乱能量——鼠窝的独门伪装，能模拟最次级身份牌的表层特征。
“一次性！顶多撑七天！过时或三阶灵器强侦，必碎！你……”鼠七紧张地盯着楚砚，“身无长物……说好的……情报呢？！”
楚砚不答，再次将那“加剧震荡”版情报刺入鼠七意识。
鼠七脸色刷白，攥牌指节发白。
楚砚伸手。
冰冷结痂的手指触到粗糙黑玉牌。
嗡！
触碰瞬间！意识深处的兽皮古卷图案微跳！一股微弱却古老沧桑的波动瞬间扫过玉牌！
同时，怀中疙瘩内锈剑，对玉牌传递的微弱混乱能量竟泛起一丝……清晰而强烈的吞噬欲！
两股极端感应！刹那即逝！
楚砚心头剧震，面如寒潭，一把抓牢玉牌，入手冰凉粗粝。
牌到手！情报送出！
“滚！”楚砚吐出冰冷指令。
鼠七如蒙大赦，不顾疤脸尸首（已成“废物”处理），佝偻急窜，消失在棚后黑暗秘道中。
楚砚捏着劣质玉牌，如同捏着通往悬崖索桥的半张破旧通行证。脆弱如薄冰，却是他脱离矿奴泥沼的唯一凭证。
他未立刻离去。
油灯昏光跳跃，映得角落扭曲。
冰冷目光扫过鼠七藏身处。散落劣质灵尘粉末边，一张油污渍渍、揉成团的粗糙草纸残角。
纸团本身微不足道。
但污秽星辰锻体强化的视觉，却敏锐捕捉其上扭曲字迹：
“…老瘸子…黑市…鬼市…残渣…淘换…十灵石……”
字迹潦草，像是某张传单碎片。
“老瘸子”？“鬼市”？“残渣”？“十灵石”？
一个完全陌生的去处？一个低廉到荒谬的价格？
这地方绝非底层矿奴所能涉足。鼠七这点微末路子更够不着。那只能是…连通上层黑市边缘的、类似“垃圾处理场”的所在？
念头转动间。
呼！一股污浊腥风猛地灌入豁口！
几乎同时！楚砚意识深处的污秽星辰核心骤然发出尖锐警鸣！沉重感瞬间攀至巅峰，压得他双脚几乎陷入岩层！
致命威胁！飓风般扫荡而过！夹杂血腥、狂乱、至少三阶灵压！（非针对他）
追兵？！
楚砚毫不犹豫！身体如沉重顽石，以最快速度后撤，缩入棚内最深处、贴近鼠七逃遁通道的阴影！强行将污秽星辰核心压制到死寂！
玉牌被他紧攥，粗糙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血肉。
豁口外传来几声戛然而止的惨叫、令人牙酸的肉体撕裂声、以及骨骼被碾碎的闷响！夹杂着凶兽般的低沉咆哮！
数息之后，恐怖灵压如潮退去，只留下愈发浓重的血腥。
楚砚屏息一刻钟，确认威胁彻底消失，才稍缓。
他缓缓摊开手掌。那块劣质黑玉牌紧贴在掌心。一丝鲜红的血线，正顺着他紧握玉牌的手指缝，渗入刻痕深处，竟似被玉牌内层那混乱烙印吸进去了一丝！
楚砚眼底寒光爆射！
猛地将一丝发丝般的污秽星辰能量（实质劣化死能）刺入玉牌核心！
嗡！
玉牌中心那浑浊能量点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就在这波动最深处！一个针尖大小、比混乱烙印本身隐蔽精妙千万倍的冰冷烙印印记，如同一条隐匿在污泥深处的毒蛇，被他强行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反馈！
追踪印记！
鼠七背后的人！果然下了这阴毒后手！这印记绝非鼠七能为之，必是更上层黑市势力留的索命钩！
好个“一次性”！
楚砚心沉谷底，嘴角却咧开一个寒彻骨髓的弧度。
危机！致命的身份危机，如同悬顶利剑！
然而，鬼市残角上那个“老瘸子鬼市”、特别是那个荒唐的“十灵石”，却在深渊的迷雾中，隐隐约约地……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