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泽其实早就想去饭店的雅间请客了。
能在一家饭店里有专属于自己的包间,这年代可没多少人能有这待遇。
只是他一直没好意思说,怕被人笑话自己总占弟弟的便宜,没个够。
现在汤唯一主动提出来,他立刻笑着点头应下 —— 心里头那点不好意思,早被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冲没了。
“那也是,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叶承天一听就怒了,眉头拧得紧紧的:“凭什么啊?你是谁啊?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配拿我的东西做人情?真搞笑。”
他自己都怕麻烦,从来不带同学上楼吃饭,这个汤唯一倒好,还没怎么样呢,就敢替他做主了?
她还不是他嫂子呢!
就算是大嫂,想要动他的东西,估计也得先跟他商量商量吧,哪能直接越过他就定了?
什么玩意儿!
汤唯一被气得脸色通红,她向来也是骄傲惯了的,脾气本就不算好,只是在这种场合,知道反击不如卖惨来得有用,便强忍着没发作。
汤老太太见状,沉下脸道:“小天,你怎么跟姐姐这么说话?没大没小的。”
叶承泽也跟着帮腔:“快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我刚才说的哪句有问题?” 叶承天冷笑一声。
自从去年腊月开始单独过日子,又有马春梅明里暗里帮着他立起一家之主的样子,叶承天真真是肉眼可见地长大了,涵养也比以前好多了。
但一个姓汤的想在他家地盘上欺负他,真当他是软柿子随便捏呢?
叶老太太见两人吵得越来越凶,赶紧打圆场:“都少说一句,多大点事,值得这么较真吗?”
可她这话一说,在场的人反倒都不高兴了。
汤老太太觉得叶老太太太偏心自家孙子,一点都不给自己面子;
叶承天则觉得奶奶就是个老糊涂,人家都上门踩到脸上了,这时候还想着和稀泥,简直没原则。
叶承天脾气本就不算好,当下便拉下脸,冷笑道:“有人厚着脸皮,也不问问别人家请客是为了什么,饭点的时候不请自来,脸皮厚得没边了。我都不认识,居然就敢抢我的东西做人情,真是笑死人了。”
汤唯一再厚的脸皮也受不住这话,眼睛瞬间红了,又气又怒,浑身都在发抖:“我走,我走,我走好了!”
叶承天继续冷笑:“说走就赶紧动脚啊,别光说不练,浪费时间!”
汤唯一刚要站起来,汤老太太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坐下,听话!急什么!”
她转头看向叶承天,语气带着训斥:“你最近这性子也太野了,一点规矩都不懂。小天,你都十五岁了,搁以前,这年纪早就成丁顶家了,不是个小孩子了,说话得有个分寸。”
叶承天脸上没半点笑意,眼神冷淡,还带着几分嘲弄,直勾勾地看着汤唯一,从鼻子里 “切” 了一声,满是不屑。
汤唯一强忍着屈辱低下头。
她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小白莲,一向骄傲自信,可这时候偏偏要低头忍耐,反倒更能激发出男人的保护欲和同情心 ——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
叶承泽却没看出来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三弟太不给面子,沉声道:“小三,你真是三天两头就犯浑。好好的吃个饭,你把人惹哭了有意思吗?你这脾气,到了外面肯定天天得罪人。你以为外面的人都跟家里人似的,个个纵容着你?现在外面世情多险恶,你一点都不知道。你今天要不道歉,我可是要代替大哥执行家法了!”
叶承天都要气笑了:“执行家法?你?凭什么?就因为我不让你们占我便宜?”
他这话,直接把叶承泽也骂进去了,明晃晃地说他也想占便宜。
叶承泽倒没生气,他心里清楚三弟就是脾气臭了点,但人特别正直,还仗义疏财,就是嘴不饶人,但是真心疼他这个哥哥的,对这点他还是有把握的。
“你赶紧道歉,我就不打你。” 叶承泽依旧坚持,他也是为了老三好,因为家教,一般当兵的人,都极少有人会和女人斤斤计较的,老三一浑起来,就男女不分,是什么他都攻击,这样到社会上可不行。
叶承天本来没打算说哥哥什么,二哥爱选谁当对象都是他的自由,他管不着。
可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要是二嫂真的是这个汤唯一,就她这事儿精的样子,加上二哥这软耳朵,以后家里还不得天天鸡飞狗跳地吵架?
叶承天忍不住对叶承泽道:“二哥,你就喜欢这样的女的?你眼瞎了啊?你看她这目光短浅还自以为是的样儿,人蠢不要紧,蠢还自以为聪明,那就是大忌!二哥,你是真没吃过见过好的,好坏都分不清!”
这话的羞辱意味,可比之前重多了,直接把汤唯一贬低得一无是处。
汤唯一再也忍不住了,她一直忍着,不代表她没脾气,当下便拔高声音道:“你一个小孩子,口出恶言,是谁教你的!”
她突然猛地看向窗外 —— 那个姓马的保姆真不是个东西,之前故意用摸过鱼的手泡茶给她喝,肯定没安好心!
当然,她倒不觉得马春梅真能教唆叶承天,只是她跟着汤老太太见多了场面,知道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自家吵架的时候,往往谁都没错,错的都是边上路过的那个!
后来她才明白,这些人上人吵架,不在乎问题到底是谁搞出来的,只在乎能不能找个合适的替罪羊。
只是此时天色已经六点半了,屋子里开了灯,外面昏昏暗暗的,根本看不清楚窗外的动静,所以屋里的人也没立刻往马春梅身上联想。
马春梅在外面却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暗暗叹气 —— 她和姓汤的怕是真犯克,只要沾着汤家的瓜,就从来没清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