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春梅只考虑了一秒,就笑着应道:“行啊,你也跟着看吧,能记多少记多少。”
对旁人来说,做菜的手艺或许算得上传家的秘密,但对马春梅而言,教宁知非做菜根本没什么不行的 —— 她连详细的菜谱都写出来过,哪还在乎这点手艺。
何况,宁知非现在也算是她半个干儿子了,这孩子瞧着是块好料子,懂事又机灵。
马春梅打心底里觉得,自己从没见过比宁知非更刻苦、更有脑子的小孩子。
反正她自己十岁的时候,还有张凤城十岁的时候,都没这孩子这么有能耐,小小年纪就知道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学东西还一点就透,实在难得。
当然宁知非未来感不感恩的,马春梅不在乎,等他成年了,放他走,不反咬她一口就行了。
养孩子真是太受伤了。
宁知非刚满十岁,这阵子又长胖了些,婴儿肥的脸蛋透着健康的红晕,跑动时脸肉轻轻晃悠,像刚蒸好的米糕,透着结实的憨态。
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亮得很,说话时声音带着点童声的清亮,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脑袋,夸句这小子真招人疼。
马春梅对关宝珍道:“过会儿带他去买件长袖的海魂衫,马上要上学了,穿着精神些!”
孩子去上学,服装很重要,成绩当然更重要。
成绩好,穿得又体面,一般的霸凌就落不到他身上,能省好多麻烦。
既然肯定要买新衣服,不如就提前买好,今天正好要亮相,看着精神些总归是好的。
宁知非一听,立刻咧嘴笑了,说道:“不用了,我身上这件也是嫂子才给我做的呢。”
那衣服的布料来得巧 —— 是人家送到叶家的一麻袋抹布头子,其实都是小块的全新布料。
有一次关宝珍闲谈时感叹,有些布料明明挺大,用来做抹布太可惜了,而且还不如毛巾好用,叶承天听了,就让她把那些布料全拿了回去,又让人从毛巾被单厂直接弄了一麻袋的拉丝的毛巾头子。
主要是住在部队军属大院,用太好新毛巾做抹布,那是万万不行的。
就这,叶承天也分了马春梅一多半,因为饭店会更需要这个,他放在家里也用不掉,且这饭店,他天天饭,也没交钱,叶承天是不太喜欢长期占别人便宜的那种人,所以饭店能用的东西,还有器具啥的,他也经常给饭店弄,这就很合理。
比如以前饭店就是用杜丽娟搞来的旧货,现在多半都被叶承天这个同学那个朋友的,全换成了新的,摆桌的瓷器都是按两个人画的订制的,就是那种八个扇形碟子中间一个圆型的那种,在小饭店比圆盘子合适多了。
得了这些布头,最快乐的就是关宝珍了。
整片的全挑出来,能当礼物都打包好了,剩下的,关宝珍手巧,平时也清闲,她就想着做衣服。
这世上,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总是格外勤快。
关宝珍用那些布料,给家里所有人都做了一整套粗布新衣服。
宁知非是例外,关宝珍给他做了两套一洗一换。
马春梅笑了,那些新衣服虽然也好看,但哪有海魂衫看着时尚亮眼。
“乖。” 马春梅疼惜地拍拍宁知非的脑袋瓜子。
宁知非笑着,小声说道:“妈,你再这样,我会被惯坏的。”
简直太甜了!
关宝珍笑了,柔声道:“小知知,你天生就应该被人宠着。”
这弟弟太可爱了,简直是完美的弟弟。
有时候她也会心疼,这么小的孩子,没了父母,缺着安全感,每天比成年人还努力地过日子。
反正宁知非每天干的活,是她的好几倍!
不过关宝珍又觉得宁知非是幸运的,遇到了马妈妈和凤城哥。
要是换成她,哪怕宁知非再可怜、再懂事,她也不会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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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放晴了。
叶老太太一拍大腿:“麻烦了!”
原先叶老俩口是准备单独请一天客的,但两人合计了一下,觉得这种雨简直是来催老年人命的,来的人怕是不够多,场面会冷清,所以现在就和大儿子凑在同一天请了。
这雨啊,真是害人不浅。
之前连着下了那么久,好多老头老太太,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肯定不敢冒雨出门。
请客本是喜事,所以昨天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叶老头也都一一跟大家说了,要是明天雨还下得特别大,实在不能来,他完全能理解。
理解归理解。
可到了端午节这天清早,竟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完了完了,全完了!
叶老太爷呆呆地望着天,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前几天天塌似的大雨下了整整三天,偏偏今天轮到请客——天,竟然晴了!
他实在不理解!
叶老太太看着大清早明晃晃的太阳,整个人也完全懵了。
哎哟喂,原本预备了两天的客,总共二十多桌呢。
之前还想着,能有一半的人来就不错了,两老商量了一上,特意把两天的客并成一天,请的人也只按一半的量预备着,就这,都怕来不满。
冒着这种雨,冒着生病的危险来吃个饭,真是不至于,反正老俩口觉得自己要是遇上这事,肯定不会去的!
不过马春梅当时说了会多预留一桌,再加一桌机动的,叶老太太那会儿还觉得马春梅做事稳妥。
可现在,这要是今天所有人都来了可怎么得了?
哪家饭店能突然接受一下子多出来的十几桌菜啊。
这不是明摆着要坑人家饭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