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擎天突破至合一境,气息稳固,整个人仿佛年轻了数十岁,眉宇间那份属于家主的沉稳犹在,却更多了几分锐意与自信。他并未急于返回云渊城处理事务,反而在苏铭轩的默许下,留在了云崖平台,一方面巩固境界,熟悉合一境的力量运用,另一方面,也是难得地与儿子有更多相处时光,父子二人时常在云海漫步,或对坐饮茶,谈论的已不限于家族琐事,偶尔也会涉及对天地法则的粗浅感悟,气氛融洽。
这一日,天际传来一阵不同于巡天司银色巨舟的灵力波动。只见一艘装饰华美、船身雕刻着风纹的青色楼船,正谨慎地穿过云层,向着云崖平台的方向缓缓驶来。船首站立着两人,正是已依附苏家的玄风门门主风无涯,以及一位面容稚嫩、眼神却颇为灵动的少年。
楼船在平台外悬停,风无涯携那少年飞身落下,对着平台上的苏铭轩和苏擎天恭敬行礼。
“无涯冒昧前来,打扰公子与家主清静。”风无涯态度谦卑,随后引荐身旁少年,“这是小徒林风,身负风灵之体,于术法一道颇有天赋,心性也算纯良。听闻公子在此清修,无涯特带他来,若能得公子闲暇时一二句点拨,便是他天大的造化。” 他话语诚恳,带着希冀。
那少年林风连忙上前,恭敬地行了大礼,声音清脆:“林风拜见公子,拜见苏家主!” 他偷偷抬眼,飞快地瞄了一眼那传闻中如同神明般的苏铭轩,只见对方青衫磊落,容貌俊逸非凡,周身气息平淡如水,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不由得心生向往与敬畏。
苏铭轩目光扫过林风,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苏擎天如今境界不同,眼界也高了,打量了林风几眼,能感觉到少年根基扎实,灵气纯净,确实是棵好苗子,便开口道:“风门主有心了。轩儿近日偶有闲暇,或许能指点一二。” 他这话说得颇有分寸,既未替苏铭轩答应,也给了风无涯面子。
风无涯闻言大喜,连声道谢。
苏铭轩瞥了父亲一眼,见他处理得宜,便不再关注此事,转而看向正在不远处茶案前忙碌的婉儿,随口道:“婉儿,取些新采的‘石云乳’,沏一壶来。”
“是,少爷。”婉儿应声,动作娴熟地开始准备。
苏铭轩又对风无涯和林风随意指了指旁边的石凳:“坐吧。”
风无涯受宠若惊,连忙带着林风小心翼翼地在石凳上坐了半个屁股,腰背挺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松懈。林风更是紧张得手心冒汗。
很快,婉儿端着茶盘走来,为在座几人斟茶。茶汤乳白,香气醇和,正是那云崖特有的“石云乳”。
苏铭轩端起茶杯,对风无涯道:“尝尝这云崖野茶。”
风无涯连忙双手捧起茶杯,小心地品了一口。茶汤入口,初时只觉得醇和温润,但细细品味,却有一股属于山野的坚韧气息与云海的空灵之意交织,更隐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涤荡心灵的奇异力量(源自婉儿融入的星辉与心念之力)。他只觉得精神一振,连日来奔波处理宗门事务带来的一丝疲惫竟一扫而空,体内灵力都活跃了几分!
“好茶!多谢公子赐茶!”风无涯由衷赞道,心中更是震撼。连随手一杯茶都蕴含如此神效,这位苏公子的手段,当真深不可测。
林风也学着师父的样子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只觉得这茶比他喝过的所有灵液都要好喝,一股暖流融入四肢百骸,舒服极了。
苏铭轩看着两人的反应,目光尤其在林风那纯粹惊喜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茶如人心,纯粹则真,繁杂则失其味。修行亦然,莫要失了本心。”
这话看似在评茶,实则蕴含警醒与点拨。
风无涯浑身一凛,连忙肃然道:“公子教诲,无涯谨记!” 他明白,这是苏铭轩在提醒他,依附可以,但若心存杂念,便如浊茶,终将被弃。
林风似懂非懂,但也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苏铭轩不再多言,自顾自品茶。
苏擎天在一旁看着,心中暗赞儿子手段。一杯茶,一番话,既展露了底蕴,又敲打了来人,更隐含点拨之意,润物无声。
饮茶过后,苏铭轩并未立刻指点林风,而是让他与苏昊等人一同在平台上自行修炼、切磋。苏昊三人如今眼界也高了,见这少年资质不错,又是第一批前来投靠的势力代表,倒也存了几分结交和考察之心,与之交流起来。
风无涯则恭敬地向苏擎天汇报了一些依附势力的近况,以及周边几个大洲的动向。苏擎天处理得有条不紊,显露出合一境家主应有的气度。
夕阳西下时,风无涯才带着收获颇丰、满脸兴奋的林风,恭敬告退。
待他们离去后,苏铭轩才对苏擎天道:“那林风,风灵之体尚可,心性也算赤诚,是个可造之材。日后若有类似苗子,父亲可留意观察,酌情给予机会。”
苏擎天点头应下:“我明白。看来,这吸纳外围势力,也需甄别其内里人才,不能只看表面实力。”
“嗯。”苏铭轩望向云海深处,“闲棋落子,未必不能长成参天大树。关键在于,执棋之人,是否懂得浇灌与修剪。”
平台之上,晚风轻拂。婉儿开始准备晚膳,苏昊等人仍在交流修炼心得,苏擎天则在规划着苏家未来的蓝图。
苏铭轩收回目光,神情平静。势力的扩张,人才的吸纳,不过是漫长道途中的点缀。他更在意的,是身边这些人的成长,是这份于云海之巅,逐渐凝聚起来的“家”的温暖与力量。这或许,才是他应对未来那未知风浪,最坚实的依仗之一。
云舟新客奉诚来,茶试人心辨良材。
闲棋落子待春雨,云崖深处暖意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