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木灵宗众人的加入,队伍略微壮大,但也更加谨慎。木逢春长老对这片雨林外围相对熟悉,提供了不少关于毒虫瘴气分布的信息,但在苏铭轩他们深入的这片核心区域,连他也知之甚少,脸上充满了凝重。
跟随星谕令的指引,道路愈发难行。脚下的泥沼逐渐被一种灰白色的、由无数细碎骨殖铺就的诡异路径所取代。这些骨头有人形的,有兽类的,更有许多形态扭曲、难以辨认的物种,它们被某种力量强行粘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蜿蜒向前、散发着浓郁死寂与怨念的“骸骨路径”。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浓郁的冥骸气息几乎化为实质,让木灵宗几位修为稍低的弟子脸色发白,不得不全力运转功法抵抗。即便是婉儿,也需时刻运转《太初星寰诀》,以纯净的星辉护住自身与身旁的苏雨晴。
“好……好浓的死气!这里到底葬送了多少生灵?”木逢春声音干涩,眼中充满了悲悯与愤怒。他木灵宗崇尚自然生机,对此等亵渎生命、汇聚死怨之地本能地感到厌恶与排斥。
苏铭轩走在最前,面色如常。混沌领域在他周身流转,那些试图侵蚀过来的死寂怨念如同百川归海,被无声无息地吞噬、转化,反而成了他解析冥骸本质的资粮。他甚至能“听”到脚下那些骸骨中残留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哀嚎碎片。
“以万灵骸骨铺路,以无尽怨念为砖,构筑通往寂灭的殿堂……冥骸的手笔,倒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苏铭轩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婉儿却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蕴藏的冰冷杀意。
星谕令在婉儿手中震动得愈发明显,指向骸骨路径的尽头。同时,一股若有若无、带着诱惑与混乱意味的“古老低语”,开始隐隐约约地在众人心神中响起,试图干扰他们的判断,引动他们内心的恐惧与负面情绪。
“紧守心神,莫要被杂念所乘。”苏铭轩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瞬间驱散了那诡异的低语对众人的影响。
木灵宗弟子们纷纷凛然,更加小心。婉儿则尝试以《太初星寰诀》中的“定星篇”守护灵台,星辉流转间,心神一片澄澈,那低语再也无法侵入分毫。
沿着骸骨路径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景象豁然一变。一片巨大的、被强行清理出来的圆形空地出现在眼前。空地中央,一座完全由暗红色不知名巨石垒砌、高达数十丈的庞大祭坛,如同一个狰狞的怪物,匍匐在大地之上!
祭坛呈金字塔状,共有九层,每一层都刻满了扭曲蠕动的诡异符文,那些符文仿佛由流动的血液书写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与不祥。祭坛四周,矗立着九根巨大的、由各种生灵颅骨串成的图腾柱,柱顶燃烧着幽绿色的魂火,无声地摇曳。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下方,密密麻麻地跪伏着数以千计的身影!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眼神空洞,身体干瘪,仿佛被抽干了精气,如同虔诚的信徒般,朝着祭坛顶礼膜拜,口中发出无意识的、意义不明的呓语。他们身上,都连接着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的怨念与生命精气,如同溪流般汇入祭坛基座。
而在祭坛的最顶端,一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翠绿、散发着磅礴生机与纯净乙木灵光的珠子,正被无数暗红色的血丝缠绕、束缚,悬浮在一个由骸骨构筑的祭品台上!那正是木灵宗丢失的至宝——木灵之心!
只是此刻,这颗本应象征着生机的宝珠,其散发的乙木灵光正被祭坛的力量强行抽取、扭曲,与下方汇集的死寂怨念混合,转化为一种极其诡异、充满矛盾的能量,注入祭坛核心。宝珠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木灵之心!”木逢春目眦欲裂,看到宗门至宝被如此亵渎,心痛如绞,“他们……他们在用生灵献祭,污染并抽取木灵之心的本源!这群恶魔!”
婉儿也握紧了拳头,看着那被束缚、被污染的生机之源,以及下方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被操控者,心中怒火升腾。冥骸此举,不仅歹毒,更是对生命与自然的极致亵渎!
苏铭轩的目光则越过了祭坛,落在了祭坛后方,那片被更加浓郁黑暗笼罩的区域。在那里,他感知到了一股远比蚀心长老强大、几乎触摸到合一境门槛的冥骸气息,正如同毒蛇般潜伏着,主持着这座邪恶的祭坛。
“终于找到正主了。”苏铭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这场‘好戏’,可以开场了。”
他并未立刻出手,反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座血色祭坛,混沌神识细致地分析着其结构、能量流转以及核心的弱点。摧毁它不难,但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救下那些被控制的生灵,并确保木灵之心不被彻底损坏,则需要一点技巧。
“木长老,稍安勿躁。”苏铭轩对几乎要冲出去的木逢春淡淡道,“祭坛已成,贸然冲击,恐会引动其反噬,伤及无辜,也可能会让木灵之心瞬间崩毁。”
木逢春闻言,强压下怒火,焦急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苏铭轩看向婉儿,眼中带着考较之意:“丫头,你觉得,眼下该如何破局?”
婉儿凝神观察着祭坛,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太初星寰诀》中的种种法门,以及星海女帝记忆碎片中对类似邪恶仪式的了解。片刻后,她眼睛一亮:
“少爷,此祭坛以怨念与生灵精气为能源,以木灵之心为转化核心。若能切断其能量来源,或者……干扰其能量转化,或许能使其运转滞涩,露出破绽!我的星辰祝福之力,对怨念有净化之效,或许可以尝试从外部侵蚀那些连接被控制者的怨念丝线,同时……星谕令似乎对那颗木灵之心有反应,或许能借此沟通、安抚它,减弱被抽取的速度!”
苏铭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思路不错。那就……试试看。”
骸骨路径尽头现,血祭高坛触目惊。
万灵哀嚎成养料,破局之策初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