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苔原的夜晚,静谧而瑰丽,时间仿佛在这里放缓了流速。
苏铭轩几人并未离去,而是决定在此露宿。到了他们这等境界,餐风饮露早已是常态,此地充沛纯净的星辉月华,反而是极佳的修炼与休憩场所。
婉儿兴致极高,在苏雨晴的协助下,利用附近找到的几种可食用的发光菌类和清甜草根,配合自带的灵米,熬煮了一锅“星辉菌粥”。粥成之时,淡淡的荧光在粥面流转,香气清雅,蕴含着温和的星辰精气。
四人围坐,分食灵粥,欣赏着天地间难得的美景,气氛融洽。
用罢灵粥,夏思凝寻了一处平坦的苔原,盘膝而坐,开始吸纳此地精纯的太阴月华,巩固自身修为。苏雨晴则在一旁安静地整理着白日里记录的灵植图谱。
婉儿却没有立刻修炼,她坐在苏铭轩身边,仰头望着星空,左眼中的星河虚影与天穹星辰隐隐呼应。她刚刚突破,又接受了庞大的传承记忆,此刻心神放松之下,许多感悟自然而然地流淌心间。
“少爷,”她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困惑,“‘她’记忆里的星辰,感觉……更‘近’一些,运转的轨迹也好像更复杂,蕴含的力量也更加庞大和……古老。”
苏铭轩斜倚在一块散发着温润光晕的岩石上,闻言,目光也从星空收回,落在婉儿身上:“感知无误。你所得传承,源自上古,甚至更为久远的纪元。彼时星空格局、天地法则与现今皆有不同,星辰之力自然也更为原始磅礴。”
他顿了顿,继续点拨道:“不必刻意追求与记忆完全一致。星辰虽变,其运转之理、生灭之道,核心未改。你当以《太初星寰诀》为基,融汇古今星辉,感悟那不变之‘一’,方能走出属于你自己的星辰大道。”
婉儿若有所思,双眸微闭,尝试着不再单纯模仿星海女帝记忆中的星辰轨迹,而是以《太初星寰诀》的心法,去引导体内太初星力,与当世星空建立一种全新的、独属于她自己的共鸣。渐渐地,她周身流淌的星辉不再仅仅是温润与祝福,更带上了一丝仿佛能追溯源初、演化万星的深邃意蕴。
苏铭轩看着她进入深层次感悟,微微颔首。这丫头的悟性,确实从未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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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铭轩等人于月光苔原享受宁静,婉儿感悟星辰大道的同时,无尽遥远、不知位于诸天何处位面的冥骸深渊最底层。
这里是一片永恒的黑暗与死寂,粘稠的寂灭本源如同黑色海洋般缓缓流淌,无数扭曲的怨魂在其中沉浮哀嚎。一座由无数巨大生灵颅骨垒砌而成的狰狞王座,悬浮在这片黑色海洋的中心。
王座之上,一道比之前被苏铭轩抹杀的投影更加凝实、气息更加恐怖的身影,正散发着滔天的怒意与冰寒。正是冥骸尊者的本体!其周身缭绕的寂灭法则几乎化为实质,将周围的空间都侵蚀得不断崩塌又重组。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森冷的咆哮在深渊底层回荡,震得无数怨魂瑟瑟发抖。
“蚀界那个蠢货折在了东域边陲!本尊精心布置的南域据点,耗费无数心血才引动那星媚余孽现身,不仅‘寂灭种子’未能种下,连那处关键的‘彼岸印记’也被夺走,连本尊的一缕分魂都被彻底抹除!”
冥骸尊者的怒火几乎要点燃这片死寂的深渊。接连的失利,尤其是分魂被毫无反抗之力地抹杀,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那个叫苏铭轩的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低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暴戾与不解,“他的力量……根本不属于已知的任何法则体系!混沌?不,比那更根源,更……霸道!”
就在这时,深渊中另外几个方向,同时亮起了几双同样充满邪恶与强大意志的眼眸。
“冥骸,你的无能,惊扰了吾等的沉眠。”一个如同亿万生锈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不满。
“蚀界的陨落,尚可归咎于大意。你亲自布局,竟也一败涂地,甚至损失分魂……哼,看来对方并非简单的变数。”另一个阴恻恻,仿佛毒蛇吐信的声音接口道。
这几道意志,正是冥骸深渊另外几位尊者——代表着“腐朽”、“诡面”、“噬魂”等本源法则的古老存在。它们平日各自沉睡,或在其他界域推行自己的灭绝计划,此刻都被冥骸接连受挫引发的深渊波动所惊醒。
“闭嘴!”冥骸尊者怒斥,“若非尔等当初对蚀界之死漠不关心,岂会让那小子成长至今?!”
“桀桀桀……”那“诡面”尊者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冥骸,失败者的咆哮毫无意义。现在的问题是,那个苏铭轩,以及他身边那个星媚传人,已经严重干扰了吾主的降临计划。‘钥匙’必须掌控在手,所有的‘彼岸印记’都必须污染、清除!”
“根据你分魂最后传回的信息,”“噬魂”尊者冰冷道,“那小子似乎对‘彼岸’之秘也有所图,甚至可能走在了我们前面。此子,绝不能留。”
冥骸尊者压下怒火,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本尊知道。但此子实力深不可测,强行围杀,代价太大,且未必能成功。他看似淡漠,却极为重视身边之人,尤其是那个星媚余孽婉儿……”
“你的意思是?”“腐朽”尊者声音低沉。
“继续从他们身边之人下手,或者……制造他不得不面对的‘大势’。”冥骸尊者阴冷道,“北域那边,‘寒月玄宗’的遗迹似乎快要现世了,那里也有一处‘彼岸印记’的疑似点,而且与太阴星力有关,瑶光圣地那个小丫头似乎也很感兴趣……”
“祸水东引?借刀杀人?”“诡面”尊者怪笑,“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仅此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棋子’,更多的混乱……诸天万界,安静太久了。”
几位深渊尊者的意志在黑暗中交汇,充满了恶意与阴谋。
“通知我们在万象天城、万蛊祖巢、玄冥宫的‘深潜者’,是时候活动一下了。”“冥骸”尊者最终下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与残酷,“散布消息,推波助澜。本尊倒要看看,当他面对整个诸天的贪婪与敌意时,是否还能如此从容!”
“至于那个婉儿……‘寂灭种子’虽未成功种下,但血脉溯源已然启动。找到她血脉的其他关联者,或者……创造一些‘关联者’。本尊不信,他真能护得万全!”
深渊的低语渐渐沉寂下去,更庞大、更恶毒的阴谋之网,开始向着诸天万界悄然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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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苔原上,婉儿周身星辉渐渐内敛,她从深层次感悟中苏醒,只觉得对《太初星寰诀》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与脚下星辰、头顶星空的联系也更加紧密。
她睁开眼,发现少爷依旧靠在岩石上,仿佛从未移动过,而夏思凝和苏雨晴也各自在修炼或整理。
“少爷,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她轻声说道,眼中带着明悟的光彩。
苏铭轩看向她,嘴角微弯:“路还长,慢慢走。”
他目光掠过婉儿,望向无垠的星空,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映照出了那来自深渊的恶意低语。风暴将至,但他眼中,唯有平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