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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宰寂灭,劫秘初显
青色飞舟驶入星骸海的最核心区域,这里的景象已非“死寂”所能形容,而是万物终焉的具象化。时空结构脆弱如琉璃,布满裂痕,透过裂缝窥见的是无数纪元走向灭亡时最后的闪光与哀嚎。巨大的、如同宇宙衰亡神经脉络般的寂灭法则实体,在虚空中蜿蜒蠕动,汲取着一切“存在”的意义。在这里,连“概念”本身都在缓慢地消亡。
婉儿闷哼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额间的源初石纹灼热得如同烙铁,属于星海女帝的记忆洪流——那辉煌王座的重量、魔爪撕裂星空的恐怖、殉道时燃烧星源的决绝、以及对未竟之业的深深遗憾——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神魂。她娇躯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眼中星光涣散,被那跨越万古的悲壮与绝望所淹没。
“少爷……我……”她下意识地伸手,声音微弱而痛苦。
苏铭轩停下飞舟,没有半分迟疑,伸手便将那摇摇欲坠的娇躯揽入怀中。他的动作自然无比,仿佛这本就是她唯一该在的位置。一股温润浩瀚、包容一切的混沌之气自他掌心渡入婉儿体内,并非强行压制,而是如同最坚韧的堤坝,将她从记忆的狂潮中温柔而坚定地托起,并引导着她自身的力量去梳理、融合那份沉重的遗产。
“守住本心。”苏铭轩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绝对力量,“你是婉儿,是我苏铭轩的丫头。过往是薪柴,为你我照亮前路,而非将你拖入深渊的枷锁。看着我。”
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那双略带慌乱与痛苦的星眸对上自己平静深邃的眼瞳。在那双眼眸中,婉儿看不到丝毫对那恐怖记忆的畏惧,只有一种亘古不变的淡然与……对她毫无保留的守护。
“嗯……”婉儿嘤咛一声,在他稳固的怀抱和坚定的目光中,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涣散的瞳孔重新凝聚起光彩,甚至比以往更加坚定。她用力点了点头,将脸埋在他颈窝,深吸一口那清冽熟悉的气息,仿佛汲取了无穷的力量。
夏思凝静立一旁,月华之力在体表流转,抵御着外界无孔不入的寂灭意蕴。她看着苏铭轩以近乎霸道却又无比温柔的姿态护住婉儿,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涟漪,随即化为更深的平静。她明白,有些港湾,只为一人而设。
就在这时,飞舟前方,那由无尽寂灭法则汇聚而成的、仿佛宇宙终极坟墓的黑暗漩涡,猛然剧烈沸腾起来!
“源初……星海……还有……你这异数!!!”
一道无法形容其古老与冰冷的意志,如同亿万亡魂的齐声低语,又像是宇宙规则崩坏时的哀鸣,直接穿透虚空,轰击在众人的神魂之上!这低语中蕴含着最本源的“终结”道韵,足以让界主道心崩裂,让始源境神魂冻结。
婉儿和夏思凝即便有苏铭轩的混沌领域削弱,依旧感到神魂刺痛,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纯粹的“寂灭”概念所同化。
苏铭轩却只是微微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厌烦。
“吵。”
他甚至连手都未抬,只是心念微动,周身那无形的混沌领域骤然收缩,随即向外轻轻一荡。
“嗡——!”
如同春风拂过冰面,那恐怖的主宰低语在触及这层微光时,竟如同雪遇烈阳,瞬间消融、瓦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传入飞舟之内。绝对的死寂被更绝对的“存在”所定义、所抚平。
那黑暗漩涡的沸腾骤然一滞,传递出的意志首次带上了清晰的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你……究竟是何存在?!”
苏铭轩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他轻轻拍了拍婉儿的背,示意她站稳,然后一步踏出,已然立于飞舟之外,与那庞大的黑暗漩涡遥遥相对。青衫在虚无中拂动,身形渺小,其存在感却仿佛充塞天地,成为了这片终焉之地的唯一坐标。
“本座没兴趣听你聒噪。”苏铭轩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裁决万物般的威严,“问你答,可留全尸。”
不等那主宰暴怒,他直接问道:“‘道寂之劫’,与你何干?冥骸,又是什么?”
“狂妄!”主宰意志咆哮,引动周边寂灭法则如怒海狂涛,“吾乃‘寂灭主宰’,生于上一纪元‘道寂’终末,是终焉概念的化身!吾即为此纪元之‘劫’!冥骸?不过是渴望在吾之永恒寂灭中得享安眠的可怜虫,是迎接吾降临的仆从!”
“概念化身?纪元之劫?”苏铭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看来你对自己认知不清。你不过是上个周期失败后,残留的怨念与寂灭法则扭曲结合的……畸形产物。一个寄生在宇宙轮回规则上的毒瘤。”
他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入了主宰最本质的核心。那黑暗漩涡疯狂扭曲,传来滔天的愤怒与……一丝被说破真相的惊惶。
“住口!吾将吞噬源初,融合星海,纳你这等变数!届时,吾将超越‘道寂’,成为唯一的……”
“废物就是废话多。”苏铭轩彻底失去了耐心,该知道的已经清楚——此獠是“道寂之劫”机制下产生的恶性副产物,冥骸是其爪牙。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但整个星骸海核心区的所有寂灭法则,都在这一刻发出了哀鸣,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
一方古朴、混沌、仿佛蕴含着“无”之起始与终结的大印,在他掌心凝聚。正是那方曾镇杀冥骸尊者、磨灭始源残魂的混沌大印。
但这一次,大印之上流转的道韵,不再是单纯的镇压与毁灭,而是多了一种更本质、更根源的力量——空无本源。
“你的存在,本身便是错误。”苏铭轩目光淡漠,如同看着一件需要清理的垃圾,“该结束了。”
他轻轻将手中的混沌大印推出。
大印脱手,无声无息,却仿佛携带着整个宇宙的重量。它所过之处,那些狂暴的寂灭法则、粘稠的黑暗能量、乃至那片巨大的黑暗漩涡本身,都如同被投入虚无的幻影,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开始瓦解、崩散、归于绝对的“空无”!
没有爆炸,没有惨叫。
那自称“寂灭主宰”的存在,其庞大的意志、扭曲的本源、以及赖以存在的寂灭法则根基,在混沌大印的碾压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湮灭!
“不——!!!这不可能!!!‘道寂’……不会……终结……吾……还会……”
在最后彻底湮灭的前一刹那,主宰那充满极致恐惧与不甘的残念,传递出一个令人心悸的信息碎片:
“‘道寂’……是规则……是循环……抹杀吾……下一个纪元……终末之时……亦会……再度……凝聚……”
话音未落,混沌大印彻底碾过。
那横亘星骸海核心不知多少万载的黑暗漩涡,连同其中孕育的“寂灭主宰”,彻底、干净地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片纯粹的、连“虚无”概念都仿佛不存的绝对空白区域。
苏铭轩伸手一招,混沌大印消散。他立于那片空白之前,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主宰最后的话语,揭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道寂之劫”是宇宙周期性运行的底层规则之一。即便他抹杀了这个纪元因劫而生的“寂灭主宰”,在下个纪元终末时,类似的“终焉概念聚合体”依旧可能再度诞生。
这无关善恶,似是某种冰冷的……宇宙规律。
他沉默片刻,随即恢复淡然。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他轻声自语,眼中掠过一丝超越万古的漠然与自信,“若这‘道寂’是必经之路,那便由我,来为这轮回,立下新的规矩。”
他转身,一步踏回飞舟之内。
“少爷……”婉儿迎上前,美眸中满是关切与后怕。
“无妨,一只吵人的苍蝇罢了。”苏铭轩语气恢复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虫子,“此间事了,回去吧。”
飞舟调转方向,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却足以震动诸天万古的终极抹杀之地。
星骸海的波澜暂息,但苏铭轩知道,由他亲手掀起的、关乎纪元轮回与超脱之路的更大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而“道寂之劫”的低语,已然如同命运的阴影,悄然笼罩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