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累蜷缩着身体,发出一声闷哼,剧烈地颤抖起来。
细胞在哀嚎,仿佛要被撕裂成最原始的粒子。
是那位大人!
累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鬼的始祖——鬼舞辻无惨。
“废物东西。”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我让你试探,不是让你把自己的棋子一个个送掉。”
“无惨……大人……”累痛苦地在蛛网上翻滚,想辩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无惨的意志,正再次通过他们之间那看不见的血之诅咒,降临在他身上。
那是绝对的、不容反抗的支配。
“虽然你的暴露,也在我的计划之中。”无惨的声音继续响起。
“既然你的手下做不到,那就你去吧。”
“现在,按我说的做。用你的全力,去和那个红衣服的剑士战斗,我要看到他全部的实力,明白吗?”
“是……是……”累艰难地回应。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无惨的意志暂时退去,累瘫在蛛网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怨毒与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连他也要被这样支配?
他只是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真正的羁绊而已,为什么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撕心裂肺的剧痛再次降临。
“啊啊啊啊——!!!”
这一次的痛苦,比刚才强烈十倍。
“不准质疑我。”无惨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冻结了累的所有思绪。
“你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包括你的生命,你的力量,甚至你的思想。我让你生,你便生。我让你死,你便要立刻去死。现在,去执行我的命令。”
剧痛消退。
累趴在地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那双赤红色的瞳孔中,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不敢了。
再也不敢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违逆念头了。
他挣扎着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上的神情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漠然,仿佛刚才那个在地上痛苦翻滚的鬼,并不是他。
他走到屋外,看着远处山林中那两个正在不断靠近的光点,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既然那位大人想看。
那他就……好好地表演一场吧。
他伸出双手,无数坚韧的蛛丝从指尖蔓延而出,迅速覆盖了周围的整片森林。
这一次,他要用上自己真正的力量了。
……
那田蜘蛛山深处,空气愈发粘稠。
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腐败与血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炭治郎的嗅觉被这浓烈的气味不断冲击,各种属于鬼的、属于人类临死前绝望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惨烈的嗅觉画卷。
“小心点。”炭治郎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香奈乎说。他的手始终按在日轮刀的刀柄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交错盘结的巨大树木。
那些树木的枝干上,缠绕着一层又一层厚实的蛛丝,有些地方甚至结成了白色的巨茧,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微光。
香奈乎没有回应,但她握刀的手同样没有丝毫松懈。她的视线如同鹰隼,捕捉着林间任何一丝微小的动静。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轻盈,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已经深入了相当一段距离,沿途看到了更多被蛛丝束缚的鬼杀队队员。有的还活着,但身体已经被蛛丝侵蚀,皮肤上浮现出紫黑色的斑点,变成了类似蜘蛛的怪物。
炭治郎的心沉了下去。
他能闻到,一股比之前遇到的任何鬼都要强大、都要纯粹的邪恶气味,就像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整片森林。那气味的源头,就在前方。
突然,一阵急促而尖锐的破空声从侧翼袭来。
“左边!”炭治郎几乎是凭借本能喊出声。
香奈乎的动作比他的声音更快。她甚至没有去看,身体便如一片落叶,向后轻盈地飘开半步。一道白色的丝线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飞过,深深地钉入了她身后的一棵大树,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亮起了致命的白光。
数十上百道蛛丝从林间的阴影中爆射而出,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封锁了他们所有的退路。这些蛛丝比之前“母亲”所用的更加坚韧,速度也更快,每一根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利声响。
“陆之型·扭转漩涡!”
炭治郎猛地拧转上半身与下半身,日轮刀在他周身划出一道剧烈旋转的涡流。刀光与空气摩擦,卷起强劲的气流,将大部分袭来的蛛丝卷入其中,绞得粉碎。
但蛛丝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几根漏网之鱼穿过漩涡,直奔他的面门。
“贰之型·御影梅!”
香奈乎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像,真身已经出现在炭治郎身侧。她手中的刀划出数道优雅而精准的圆弧,如同梅花绽放,将那几根致命的蛛丝一一挑开。
两人背靠着背,警惕着四周。
“哼,反应不错。”
一个冰冷的、带着稚气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来。
炭治郎和香奈乎同时抬头。
只见一根粗大的蛛丝从高高的树冠上垂下,一个身穿白色和服、有着蜘蛛网状花纹的银发孩童,正倒吊在上面,用一双没有丝毫情感的眼睛俯视着他们。
他的眼眸中,清晰地刻着“下伍”两个字。
下弦之伍,累。
“你就是这里的头目吗?”炭治郎盯着他,沉声问道,“那些被变成蜘蛛的队员,还有被你杀害的人,都是你做的?”
累没有回答,只是歪了歪头,似乎在审视一件有趣的玩具。
他的目光在炭治郎和香奈乎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停留在香奈乎身上。
“嗯……这个女孩,很不错。”累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弧度,“比我那个没用的‘姐姐’要强多了。杀了你,把她变成我的新家人,怎么样?”
炭治郎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你这家伙……把生命当成什么了!”
“生命?不过是可以随意替换的玩具罢了。”累的语气平淡得令人发指,“羁绊,才是最重要的。你们这些外人,是不会懂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片森林都仿佛活了过来。
地面、树干、天空,无数的蛛丝从每一个角落涌出,形成一个巨大而封闭的白色囚笼,将两人彻底困在其中。浓郁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累的身影从蛛丝上缓缓落下,双脚稳稳地踩在地面。
他伸出手指,一根根比钢铁还要坚韧的蛛丝在他指尖成型。
“好了,热身结束。”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的‘羁绊’,到底有多牢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