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音符谍影,版权暗战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第三下时,陈默正把车钥匙放进玄关的旧铁盒。他没立刻掏出来,而是先弯腰换鞋,动作很慢。鞋柜上摆着女儿用蜡笔画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线条里,他站在中间,比谁都大一圈。
铃声停了。
他直起身,才从兜里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林雪的名字,未接来电五个,最新一条短信写着:“别回家,来武馆。”
他转身又拿了钥匙。
外面刚停的雨还在滴水,树叶边缘一颤一颤地落着水珠。他骑上那辆老旧的共享单车,车链子发出轻微的咯噔声,像卡住了一粒沙。
武馆后门的灯亮着。
推开门,林雪已经坐在小桌边,风衣搭在椅背,发梢还湿。桌上摊着一张纸,红章盖得端正,标题一行黑体字压下来:《关于陈默音乐作品涉密的紧急通报》。
她抬头,“平台全下了。理由是你歌曲里藏了军事编码,涉嫌向境外传送情报。”
陈默走过去,没坐,只低头看那张纸。纸面反光有点毛,像是普通打印纸用了喷墨。他伸手摸了摸印章边缘,指腹蹭过那一圈红色,留下一道极淡的粉痕。
“哪个部门发的?”
“文化安全审查办公室。”
他没说话,把纸翻过来,背面空白,没有编号流水。他又翻回去,盯着落款单位看了两秒。
“这地方不存在。”
林雪点头,“我查了政务公开系统,没这个机构。但平台接到通知就执行了,连申诉通道都没开。”
电脑屏幕亮着,弹窗不断跳出热搜词条:“陈默涉密被封杀”“听障儿童项目背后有境外势力?”评论区已经开始带节奏,说他借公益洗白,实际是文化渗透。
陈默拉开椅子坐下,把双肩包放在腿上,拉链拉开一条缝,指尖碰到药盒的硬角。他掏出手机,打开扫描软件,对准文件拍了一张。
放大。
“字体是宋体,但‘国’字最后一横收笔太钝,不像标准公文库。”他说,“而且你看这里——”手指点在“机密”二字下方,“行距比正文略大,说明是后来加进去的,排版没对齐。”
林雪凑近,“能证明是假的?”
“还不够。”
他闭上眼,呼吸慢慢沉下去。脑子里像是有人推开一扇门,光线照进来,一堆东西涌进来——字符密度分析、墨粉分布模型、打印机热感纹路识别……全是陌生又清晰的知识。
十分钟。
他睁开眼,眼神变了,不再只是看内容,而是看痕迹。
拿起放大镜,贴到文件右下角。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斜纹,像划痕,又像机器运转时留下的压印。
“这是hp m609dn的定影组件老化特征。”他低声说,“这种型号只在政府和大型企业批量采购,民用很少见。”
林雪立刻调出设备数据库,输入型号。采购记录跳出来——赵氏娱乐行政部,去年十月,二十台。
“他们用自己办公室的打印机伪造红头文件。”陈默说,“然后扫描发给平台,冒充监管部门。”
林雪冷笑,“够狠,也够蠢。以为没人懂这些细节。”
“但他们漏了个东西。”他把文件转了个方向,对着灯光斜照,“你看到那条红痕了吗?不是划伤,是色带残留。F系列机型有个通病,红色碳粉管密封不严,打多了会在纸边留下微弱拖影。”
他打开电脑,把高清扫描图导入图像增强程序,调整对比度。那道红痕逐渐清晰,断续的线条拼出三个字母:m-c-p。
林雪盯着看了两秒,“灭陈计划?”
陈默没答,继续操作。画面拉远,整张纸的背景噪点浮现出来,像一层细密的网。他调出另一份真正的政府公文扫描件并列对比,差异立刻显现——这份“通报”的灰度分布不均,左上角偏暗,是家用打印机进纸不平导致的受热偏差。
“不是政务系统输出。”他说,“就是普通办公环境做的假。”
林雪马上拨通技术团队电话,“把所有分析过程录下来,做一份溯源报告,加上时间戳,直接上传公安备案系统。”
电话那头应了一声,又问:“要不要同步发媒体?”
“先不急。”陈默说,“让他们再等等。”
林雪挂了电话,看着他,“你还想等什么?”
他没说话,打开直播调试界面,摄像头对准桌面,文件摆在中央,旁边放着放大镜和扫描仪。进度条显示录制已开始,但还没推流。
“他们敢用政治帽子压我,就得敢看证据。”他说,“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见,一张假文件是怎么从他们的打印机里出来的。”
林雪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想逼他们动手?”
“如果他们现在撤下谣言,还能说是误会。”陈默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神情平静,“但如果他们选择继续推进,那就等于承认——他们怕的不是我涉密,而是我还能说话。”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他按下接听,放在桌面上免提。
“陈先生。”男声很稳,带着一丝熟稔,“我是赵承业。”
林雪猛地抬头。
陈默没动,只轻轻点了下头,像是确认了什么。
“您现在应该看到了那份通报。”对方语气平和,像在谈合作,“我们也是接到举报才介入调查,流程上必须配合。不过……事情总有转圜余地。”
“条件?”陈默问。
“退出所有公益项目,停止公众发声,三年内不参与任何演出。”赵承业顿了顿,“我们可以私下补偿。”
“然后呢?”
“然后这件事自然会平息。没人记得,也没人追究。”
陈默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下,“你知道我昨天干了什么吗?”
对方没答。
“我去聋哑学校教孩子做饭。”他说,“一个听不见油锅响的小姑娘,颠勺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我告诉她,火候不是靠耳朵听,是靠手感知锅的重量变化。她试了二十次,最后炒出一盘胡萝卜丝,焦了一角,但她笑了。”
他停顿一下,“你现在让我闭嘴,是不是也觉得,一个普通人,不该站出来教别人怎么活着?”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
“您太理想主义了。”赵承业声音冷下来,“这个世界,不是谁有道理谁就能赢。”
“我不是要赢。”陈默说,“我只是不想让那些孩子觉得,说了也没人听。”
他伸手,关掉录音。
林雪看着他,“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们下一步。”
他没动,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双肩包外侧的拉链头。屏幕还停留在刚才的画面——那份伪造文件的特写,红痕清晰,m-c-p三个字母像刀刻上去的一样。
窗外,一片梧桐叶被风吹起,撞在玻璃上,又滑落下去。
屋里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陈默抬起头,看向角落的插座。投影仪还在运行,数据线接口微微松动,画面抖了半秒,重新稳定。
他伸出手,准备去按重启键。
就在这时,电脑右下角弹出一条新消息。
警方内部协作平台的通知:
【请立即联系办案人员,有关河中浮尸案需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