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手机放在床头,屏幕还亮着。小夏那幅画停在眼前——菜刀劈开的不是食材,是一地碎纸,上面写着“不可能”“做不到”。他盯着看了很久,直到李芸轻轻推开房门,端了杯水进来。
她没说话,只是把水放在桌上,顺手调暗了台灯。他点头示意,她转身离开,脚步很轻。
天刚亮,林雪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急促。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林雪的声音:“出事了。”
他坐直身体,没有问是什么事,直接打开电脑。消息弹窗已经跳了出来。一个娱乐博主发了长文,标题是《陈默的慈善基金,到底谁在买单?》。
文章配了几张截图。一张是基金会转账记录,另一张是所谓受益方的聊天记录,对方说“从未收到款项”。合同文件看起来完整,签章清晰,连时间戳都对得上。
评论区炸了。有人开始质疑他借公益洗钱,有人说他靠人设圈钱。转发量涨得很快,几个财经类账号也跟进了。
他点开合同放大,目光落在底部一串编号上。手指滑动,复制下来,粘贴进搜索框。没有结果。
他正要关掉页面,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检测到职业:网络安全专家,是否开始扮演?持续十分钟可永久掌握电子合同验真技能】
他闭上眼,说:“开始。”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偶尔响起。十分钟过去,他睁开眼,手指直接打开取证工具,导入那份合同文件。
文件元数据显示,这份合同的生成设备是一台老旧办公电脑,系统版本停留在三年前。打印日志显示,它曾在一台hp LaserJet m607dn上输出过三次,最后一次是在昨天下午三点十七分。
他调取街景地图,输入打印机绑定的mAc地址。画面一点点推进,穿过几条街道,最终停在一个厂区门口。
铁门锈迹斑斑,右侧立着一块蓝底白字的广告牌:“技术支持:星耀娱乐”。
他截下画面,保存。
林雪半小时后赶到,手里拿着平板。她一进门就把设备摔在茶几上:“我们查过了,所有真实转账都有区块链存证,一笔没少。但他们做了个假合同,连签名链都伪造得像模像样。”
陈默把电脑转向她,指着屏幕上的厂区照片:“源头在这里。”
林雪凑近看,眉头越皱越紧:“星耀娱乐……这个名字最近出现频率太高了。”
“赵承业倒了,但他的资源没散。”陈默说,“有人接手了。”
林雪点头:“不是散户能搞出来的局。技术、资金、媒体渠道,全链条配合。这不是报复,是布局。”
陈默没说话,打开剪辑软件,开始整理证据视频。他把合同哈希值比对过程做成动画,配上简洁解说:“真正的电子文件,一旦生成,数据指纹就固定了。改一个字,整个哈希值都会变。”
他又展示了Ip行为画像,指出伪造文件的登录地点集中在同一区域,且使用的是虚拟代理集群。
最后,镜头定格在“华讯印务”的厂门口,广告牌上的“星耀娱乐”清晰可见。
“他们用正规印刷厂做掩护,批量生产虚假材料。”他说,“但忘了清除设备痕迹。”
视频做完,不到八分钟。林雪拿过U盘,立刻上传发布。
两小时后,原造谣账号悄悄删文。但海外平台已经开始转载,话题变成“中国艺人遭资本围猎”,还有媒体联系采访。
林雪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刷新数据。粉丝已经自发组织起来,在各大平台科普区块链和电子签名原理。有人刷屏:“我们不信谣言,只信陈叔切的萝卜丝。”
聋哑学校的家长群也动了。一位母亲发了段视频,是孩子用手语说:“我们的老师,不需要作秀。”
林雪看完,抬头说:“这次不一样。以前是骂你神化,现在是要把你从根上否定。”
陈默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小区里的孩子跑过。他想起昨天颁奖礼上,法国厨师握着他的手说“这是文化”。
“他们怕的不是我拿奖。”他说,“是怕这种东西被证明可行。”
林雪站起身,把包背上肩:“我得去趟公司,盯后续反应。你小心点,这次不是疯狗,是狼群。”
门关上后,他回到书房,把“星耀娱乐”的线索归进加密文件夹。文件命名很简单:新对手。
他正要关机,手机震动。李芸发来一条消息:“爸今天早上吃了两碗粥,说菜切得特别匀。”
他回了个“好”。
刚放下手机,屏幕又亮了。是小夏发来的画。她画了一个人站在高楼之间,手里举着放大镜,照向一堆文件。文件下面藏着一只戴表的手,表盘上刻着“星耀”。
她写了一行字:“叔叔,我看得到。”
他盯着那幅画,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然后点开语音通话。
电话响了三声,小夏接起。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敲了三下话筒,又敲两下。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三短两长,意思是“别怕,我在”。
那边静了几秒,接着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也是三短两长。
他挂了电话,关掉灯,走出书房。
李芸正蹲在厨房门口擦地,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没问什么事,只是指了指桌上的一杯温水。
他走过去喝了一口,温度刚好。
第二天上午,林雪发来消息:“有家媒体想做深度报道,问要不要配合。”
他回:“不接。”
“他们说可以曝光星耀的操作模式。”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他看着窗外,一群小学生正排队过马路。有个孩子摔倒了,后面的人立刻停下来扶他。
“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他打字回复。
林雪再没发消息。
傍晚,他接到聋哑学校老师的电话,说小夏今天画了一整天,不肯回家。他换了衣服出门,走到小区门口时,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
车窗 tinted,看不见里面。但他经过时,车尾灯闪了一下,像是启动又熄火。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车没动。
他继续往前走,步伐没变。
拐过街角,他拿出手机,拨通林雪电话。
“查一下,最近有没有跟踪车辆记录。”
“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就是觉得,风有点大。”
电话挂断后,他加快脚步,穿过两条街,走进一家便利店。出来时,手里多了顶帽子,压低了些。
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那辆车没跟上来。
回到家,他打开电脑,重新检查那份伪造合同的元数据。这一次,他在打印日志里发现了一个异常时间点:凌晨两点十四分,有一份未命名文件被远程调取过。
调取Ip归属地显示为境外中转服务器,但设备指纹残留匹配到一台注册于本市的笔记本。
他记下编号,新建文档,输入三个字:追查中。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房间很静。
李芸轻轻推开门,手里抱着换洗的衣服。她看了眼屏幕,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衣物放在椅背上,然后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
她走出去时,脚步很轻。
他盯着那个Ip编号,手指悬在键盘上方。
窗外,一辆共享单车自动锁车,发出清脆的“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