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渡船,如同一座移动的水上堡垒,缓缓驶离渡口,向着宽阔的江心而去。
江风猎猎,吹得船上“凤”字大旗呼啦作响。
徐凤年站在船头,望着眼前这烟波浩渺的大江,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他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江河。
奔腾的江水,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往无前。
就在这时。
岸边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呐喊,那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焦急。
“殿下!世子殿下!等等!”
徐凤年循声望去,只见渡口处,一个肉山般的身影,正带着一队人马,拼命地向着这边挥手。
那人身形之魁梧,几乎是常人的两倍,跑起来地动山摇,极具视觉冲击力。
“是储禄山!”
徐凤年脸上露出了喜色。
“停船!快停船!”
他连忙吩咐道。
渡船缓缓靠回岸边,那座“肉山”一马当先,以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跳上了甲板。
甲板,都为此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哎哟,我的殿下!”
储禄山一上船,就直接扑到了徐凤年面前,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声音更是肉麻到了极点。
“可想死椂球儿了!您看看您,这一路风餐露宿的,都瘦了!”
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要去捏徐凤年的脸。
徐凤年赶紧后退一步,一脸嫌弃地躲开。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储禄山嘿嘿一笑,那张胖脸上,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当然是王爷不放心殿下您,特地派老奴前来护驾!”
这个答案,在徐凤年的意料之中。
他点了点头,心中早已猜到。
“既然来了,那就跟着吧。”
“好嘞!”储禄山喜不自胜,能跟在世子身边,可是天大的美差。
徐凤年看着他那副高兴的样子,忽然反应了过来,眉头一皱。
“不对啊。”
他狐疑地打量着储禄山。
“你不是应该在暗中保护我吗?怎么直接跑到我面前来了?”
按照他爹的行事风格,派人保护,也只会是暗中跟随,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现身。
储禄山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不寻常。
“嘿嘿,殿下果然聪慧过人,一针见血!”
储禄山先是习惯性地拍了个马屁,但脸上的笑容,却缓缓收敛了起来。
他那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我这次现身,确实是因为……出事了。”
此话一出,甲板上的气氛,瞬间变了。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姜泥,停下了和鱼幼薇的交谈。
正在闭目养神的青鸟,睁开了双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储禄K山上。
就连一直雕琢木剑的李淳罡,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扫了过来。
只有陈寒舟,依旧漠不关心。
徐凤年脸上的轻松也消失了,他看着储禄山,沉声问道。
“出什么事了?”
储禄山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神情严肃到了极点。
“殿下,事情……是关于姑爷的。”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了不远处的陈寒舟。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陈寒舟身上。
甲板之上,江风呼啸。
储禄山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徐凤年心中一紧,立刻追问:“我姐夫怎么了?”
储禄山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身边几人才能听清。
“殿下,北莽王庭那边,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他们……出钱买姑爷的人头。”
此言一出,徐凤年愣住了。
姜泥和鱼幼薇闻言,下意识地向陈寒舟的方向看去,眼中满是担忧。
“买人头?”徐凤年皱起眉头,“他们出多少?”
储禄山伸出一根肥硕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声音沉重。
“一座金山。”
“北莽那边放出了话,谁能提着陈寒舟的人头去王庭,谁就能得到一座堆积如山,足以富甲天下的金子。”
“现在,整个江湖都快疯了。”
储禄山叹了口气,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无数亡命之徒,杀手组织,甚至一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都动了心。”
“他们觉得,姑爷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只要人够多,方法够狠,总能把他耗死。”
“我就是担心,若是我们还在暗处,万一真有不开眼的顶级高手出手,怕是支援不及,会让殿下您受到波及。”
储禄山说到最后,重点落在了徐凤年的安危上。
徐凤年听完,脸上的紧张,反而消散了。
他嗤笑一声,看了一眼依旧毫无反应的陈寒舟,语气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就凭他们,也想杀我姐夫?”
“来多少,死多少而已。”
什么杀手,什么高手,在自己姐夫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不过,当听到储禄山最后那句关心的话时,他心中还是一暖。
“行了,我知道了,你有心了。”
储禄山见徐凤年不以为意,还想再劝,却被一道苍老而又带着几分不屑的声音打断了。
“一座金山,就想买他的命?”
李淳罡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众人身后。
他撇了撇嘴,用手中的木剑,指了指陈寒舟。
“太便宜了。”
他的话,让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徐凤年听得直翻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您老还在比这个。
而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
‘一座金山?’
陈寒舟心中,泛起一丝不屑。
‘北莽?拓跋菩萨?’
他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笑。
‘一群坐井观天的蝼蚁。’
他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这甚至算不上一场危机,顶多,只能算是一群苍蝇,有点烦人罢了。
他如今身负九阳神功、凤血之力,又修成了《天意四象诀》的风、火二象,凝聚了祝融法相。
天命剑道,更是直指大道本源,龙神功也已快突破极境。
陆地神仙之下,我已无敌。
就算是真的陆地神仙当面,谁胜谁负,也未可知。
这便是陈寒舟此刻的自信。
他缓缓收回思绪,懒得再去理会这些琐事。
对他来说,继续感悟《天意四象诀》的后续变化,远比关心一群跳梁小丑的阴谋,要有意义得多。
“开船吧。”
魏叔阳这时开口吩咐道。
巨大的渡船,再次启动,这一次,再无阻碍,平稳地向着江心驶去。
凤字营的士兵与储禄山带来的人马,立刻接管了渡船的防卫。
他们一个个手持兵刃,神情肃穆,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