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云芷和冥府判官站在一起的瞬间，林晓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不是愤怒，不是嫉妒，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寒。
云芷昨天还“好心”提醒她，说冥府和天机阁都对言灵心经感兴趣，让她小心。结果今天，她自己就和冥府的人混在一起？
这算什么？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是……她本来就是冥府的人？
林晓晓的手微微发抖，握紧了墨辰的尾巴。
墨辰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看着那个方向，尾巴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
“别慌。”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平静无波，“先看看情况。”
林晓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对，不能慌。
这里是万宝楼的地盘，冥府的人不敢乱来。而且……说不定云芷只是偶然和那人站在一起，并不认识呢？
但这个侥幸的念头，很快就破灭了。
云芷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到林晓晓三人，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甚至朝林晓晓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而她身边那个黑袍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虽然隔着面纱，但林晓晓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冰冷，阴森，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那感觉……和之前在忘川林遇到的冥骨，有几分相似，但又更强，更……深不可测？
“那是‘幽冥判官’。”墨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而且是判官中的高层——‘黑无常’。他怎么会来这里？”
黑无常？
林晓晓心头一紧。
地府的高级官员，居然亲自来参加拍卖会？
看来言灵心经残卷，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重要。
“龙君，现在怎么办？”姜栩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压低声音问，“要不要……换个位置？”
“不用。”墨辰说，“越躲越显得心虚。就站在这里，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
他说得对。
这时候如果躲开，反而会引起怀疑。
林晓晓挺直腰板，强迫自己迎上那道阴冷的目光，甚至还……礼貌性地朝那边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似乎让黑袍人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重新和云芷交谈起来。
两人似乎在商量什么，声音很轻，林晓晓听不清。但看云芷的表情，似乎……并不反感？
这个认知，让林晓晓的心又沉了一分。
“各位贵宾，请入场。”
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万宝楼的大门缓缓打开，两个穿着金色长袍的执事走出来，开始引导客人入场。
人群开始移动，林晓晓三人跟着人流，走进万宝楼。
楼内的景象，再次刷新了林晓晓的认知。
大厅极其宽敞，至少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白玉石，四根巨大的蟠龙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柱子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
大厅中央是一个圆形的拍卖台，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拍卖台周围，呈扇形分布着数百个座位，分为三个区域——最前面是贵宾席，中间是普通席，最后面是……站席？
“咱们的位置在哪？”林晓晓小声问姜栩。
姜栩看了看手里的玉牌，指向中间区域的一个角落:“那边，丙区二十七号到二十九号。”
位置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至少能看到拍卖台。
三人找到位置坐下。林晓晓环顾四周，发现大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而且……很多都是熟面孔？
她在茶馆里见过的那几个神秘散修，此刻正坐在贵宾席上，气定神闲地喝茶；天机阁的人也来了，是一个穿着白色道袍、手拿拂尘的老者，身边跟着两个年轻弟子；至于冥府……
她看向贵宾席的另一边。
黑袍人和云芷坐在那里，旁边还有几个同样穿着黑袍、但气息稍弱一些的人，显然是冥府的随从。
云芷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移开了。
那眼神……像是在说“抱歉”？
林晓晓心里更乱了。
“各位贵宾，请安静。”
拍卖台上，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留着山羊胡的老者走了上来，声音洪亮，瞬间压过了大厅里的嘈杂声。
“在下万宝楼执事‘金不换’，负责主持今晚的拍卖会。感谢各位远道而来，万宝楼不胜荣幸。”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晚的拍品共三百六十五件，其中不乏稀世珍宝。拍卖规则很简单——价高者得，三次落锤成交。但有一点要提醒各位，万宝楼是做生意的地方，希望各位遵守规矩，公平竞争。如果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他话没说完，但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大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万宝楼的规矩——敢在这里闹事的，从来没有好下场。
“好，废话不多说，现在开始第一件拍品。”
金不换拍拍手，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台来。托盘上盖着红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第一件拍品，上品法器‘青云剑’，由炼器大师‘铁心’亲手打造，削铁如泥，能增幅三成剑术威力。起拍价——一百中品灵石。”
话音刚落，就有人举牌。
“一百一十！”
“一百二十！”
“一百五十！”
价格迅速攀升，最后以三百中品灵石成交。
林晓晓看得目瞪口呆。
一件上品法器，就卖三百中品灵石？那言灵心经残卷起拍价一千上品灵石，得多少钱才能拿下？
她悄悄拉了拉姜栩的衣袖:“姜公子，咱们……钱够吗？”
姜栩脸色也不好看:“够是够，但恐怕……得倾家荡产。”
倾家荡产……
林晓晓的心沉了下去。
接下来的拍品，一件比一件贵。有丹药，有符咒，有阵法材料，甚至还有……灵宠？
当一只通体雪白、长着九条尾巴的小狐狸被端上来时，大厅里响起一阵惊呼。
“九尾灵狐幼崽，上古异种，成年后能觉醒天赋神通‘魅惑’和‘幻术’。起拍价——五百上品灵石！”
这个价格，让林晓晓倒吸一口凉气。
五百上品灵石，就是五万中品灵石，五百万下品灵石？！
而且这还只是起拍价！
果然，竞价异常激烈，最后被一个蒙着面纱的神秘女子以一千二百上品灵石拍下。
一千二百上品灵石……
林晓晓已经麻木了。
她现在只希望，言灵心经残卷不要那么抢手。
但显然，这个希望很渺茫。
拍卖会进行了两个时辰，拍出了一百多件拍品，气氛越来越热烈。林晓晓注意到，冥府的人一次都没出价，似乎在等待什么。
难道……他们真的是冲着言灵心经来的？
“接下来是第一百三十七件拍品。”
金不换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表情严肃了许多。
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台，托盘上的东西用红布盖着，但从形状看，应该是一卷……玉简？
林晓晓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件拍品有些特殊。”金不换说，“它是一卷残破的玉简，年代久远，材质不明，上面的文字……无人能识。”
他揭开红布，露出一卷淡金色的、布满了裂纹的玉简。
那玉简静静地躺在托盘上，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的符号，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
言灵心经！
林晓晓几乎要站起来，但被墨辰的尾巴按住了肩膀。
“冷静。”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还没开始。”
“这卷玉简，经万宝楼鉴定，应该是上古时期‘言灵一族’的遗物。”金不换继续说，“虽然残破，但其中可能记载着言灵一族的秘法。起拍价——一千上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一百上品灵石。”
一千上品灵石！
这个价格，让大厅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毕竟刚才那只九尾灵狐幼崽，也才拍了五百上品灵石起拍。这卷破玉简，居然起拍价就是一千？
但贵宾席上，几方势力显然早有准备。
“一千一。”天机阁的老者第一个举牌。
“一千二。”冥府的黑袍人紧随其后。
“一千三。”那几个神秘散修也不甘示弱。
价格迅速攀升，很快就到了两千上品灵石。
林晓晓的手心全是冷汗。
两千上品灵石，就是二十万中品灵石，两千万下品灵石……
他们所有的钱加起来，大概也就这个数？
“两千一。”姜栩终于举牌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青云门的？”有人窃窃私语，“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可能是代表师门来的吧？”
“可是青云门要言灵心经做什么？”
议论声此起彼伏，但姜栩面不改色，一副“我就是有钱”的样子。
“两千二。”天机阁再次加价。
“两千三。”冥府紧随其后。
“两千四。”散修也跟上。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到了三千上品灵石。
林晓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千上品灵石……已经超出他们的预算了。
“三千一。”姜栩咬牙再次举牌，但声音已经有些发虚了。
“三千二。”天机阁的老者淡淡地说，似乎三千上品灵石对他来说，只是个小数目。
“三千三。”冥府的黑袍人也不甘示弱。
“三千四。”散修也跟。
到了这个价格，其他竞争者已经退出了，只剩下这四方势力。
大厅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四方之间来回打转。
“三千五。”姜栩再次举牌，但这次，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是他们所有的钱了——包括墨辰的逆鳞，如果折算成灵石，大概也就值这么多。
如果再有人加价……
“三千六。”天机阁的老者毫不犹豫。
姜栩的脸色瞬间白了。
完了。
钱不够了。
林晓晓的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她看向墨辰，墨辰金色的竖瞳盯着拍卖台上的玉简，尾巴尖轻轻甩动，似乎在犹豫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四千上品灵石。”
所有人猛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云芷。
她站起身，月白色的长裙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清冷的眼眸平静地看着拍卖台，仿佛刚才那个天价数字，对她来说只是随口一说。
“云芷仙子？！”金不换也愣了一下，“您……确定？”
“确定。”云芷淡淡地说，“四千上品灵石，言灵心经残卷，我要了。”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天机阁的老者皱了皱眉，最终摇了摇头，放下了牌子。
冥府的黑袍人面纱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他沉默了几秒后，也放弃了。
那几个神秘散修面面相觑，最终也选择了退出。
“四千上品灵石一次！”金不换举起锤子。
“四千上品灵石两次！”
“四千上品灵石三次！”
“成交！”
锤子落下，言灵心经残卷，归云芷所有。
大厅里响起一阵惊叹和议论声，所有人都没想到，最终拍下言灵心经的，居然是这位一向低调的巡查司副司主。
林晓晓呆呆地看着云芷，脑子里一片空白。
云芷……为什么要拍言灵心经？
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墨辰？
她下意识地看向墨辰。
小白蛇形态的墨辰盘在她肩膀上，金色的竖瞳看着云芷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林晓晓看不懂的情绪？
云芷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朝林晓晓这边走了过来。
月白色的身影穿过人群，来到林晓晓面前。
“林姑娘。”她轻声说，“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又来了。
林晓晓心头一紧，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走到大厅的一个角落。
云芷看着她，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言灵心经残卷，我会给你。”她直截了当地说。
林晓晓愣住了:“给……给我？”
“嗯。”云芷点头，“但不是白给。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