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里传来的紧急呼叫，像一块寒冰砸进车内凝重的空气里。
“清纺集团总部大楼！”
陆子谦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顺子、伊万诺夫、胡工、还有那么多日夜奋战的核心团队、以及“织网计划”所有的核心资料和设备……都在那里！“信天翁”这是要釜底抽薪，在他被多方追杀、自顾不暇之际，直接端掉他的大本营！
“他疯了！”陆子谦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强攻集团总部？他不怕彻底暴露？”
“狗急跳墙，孤注一掷。”钟处长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抓过车载无线电，语速极快地下令，“巢穴！巢穴！我是老鹰！启动‘堡垒’最高应急响应！重复，启动‘堡垒’！授权使用一切必要手段保护目标人员和核心资产！外围封锁立刻建立，许进不许出！我马上到！”
下达完指令，钟处长猛地一拍驾驶座靠背：“最快速度！去清纺集团！”
年轻的司机没有任何废话，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老旧的bJ212吉普发出沉闷的咆哮，在已然稀疏的夜车流中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地穿梭起来，刺耳的引擎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陆子谦死死抓住车顶的扶手，身体随着车辆的急转和颠簸而晃动，后背的伤口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但他浑然不觉。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清纺集团总部的结构图、安保布置、核心实验室的位置……以及“信天翁”可能采取的手段。强攻？渗透？还是……更极端的破坏？
“他选择集团总部，不仅仅是报复或抢夺技术，”钟处长的声音在引擎轰鸣中显得异常冷静，带着一种洞悉阴谋的锐利，“这同样是一次测试，一次对我们内部反应速度、力量调配，甚至那个‘钉子’最终站位的压力测试！他想看清我们的底牌，也想逼出隐藏的力量！”
“那钥匙……”陆子谦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黄铜钥匙。
“钥匙关联的证据是关键，但现在远水难救近火！”钟处长打断他，眼神如鹰隼般盯着前方不断掠过的路灯，“现在的战场在清纺集团！我们必须守住那里！只要核心技术和人员在，‘织网计划’就还在！对方的疯狂，恰恰说明他们感觉到了时间不在自己这边！”
吉普车一个剧烈的甩尾，拐入了通往清纺集团的主干道。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集团那栋六层办公大楼的轮廓，以及……大楼周围不同寻常的、快速移动的车辆灯光和隐约的人影！
集团内部，刺耳的消防警报和安保警报被人为同时拉响，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几处楼层的灯光在混乱地明灭，显然内部已经发生了变故！
“再快一点！”陆子谦心急如焚。
车子冲到距离集团大门还有百米左右时，就被一道由两辆横置的警车和多名持枪干警组成的临时封锁线拦住了去路。
“前方区域管制！禁止通行！”一名干警举手示意停车。
钟处长直接推开车门，亮出证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钟山海！现场现在谁负责？情况如何？”
那名干警看清证件，立刻敬礼：“报告钟处！现场由市局王副局长统一指挥！十分钟前，有多名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试图从侧翼翻墙潜入，被我们外围巡逻人员发现，发生短暂交火，对方被迫退入集团内部，挟持了部分夜间值班人员，目前具体情况不明！王局正在里面建立前沿指挥所！”
果然已经交火并形成了劫持局面！
“我进去！”陆子谦不等钟处长回应，拉开车门就要下车。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集团内部的结构，他必须进去！
“等等！”钟处长一把按住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他苍白而焦急的脸，“你这样进去就是送死！对方的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他快速对那名干警命令道：“给他找件防弹衣！快！”
很快，一件沉重的防弹背心套在了陆子谦身上。钟处长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子谦，听着，我知道你担心你的人，但进去后，一切听从现场指挥员的安排，不要冲动！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解救人质，确保核心区域安全！明白吗？”
陆子谦重重地点了点头，此刻他不是那个叱咤商场的重生者，而是一个心系同伴安危的普通人。
在干警的引领下，他和钟处长快速穿过封锁线，进入了集团大院。院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多名干警和穿着便衣、但行动矫健的人员依托车辆和花坛作为掩体，枪口一致对准大楼各个出口和窗口。临时拉起的照明灯将大院照得如同白昼。
一个临时指挥点设在大门内的保安室旁，几名负责人正围着一张摊开的建筑图纸激烈讨论着。其中一人看到钟处长，立刻迎了上来，正是市局的王副局长，他脸色凝重：“老钟，你来了！情况不妙，对方人数在八到十人左右，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他们似乎对大楼内部结构非常熟悉，直接控制了位于三楼的中心配电室和五楼的核心资料库外围区域！我们的人被分割压制在一楼大厅和部分楼层，有至少十几名值班人员被挟持在五楼资料库旁边的会议室！”
三楼配电室！五楼资料库！对方的目标明确得可怕！切断电力，制造混乱，直指核心！
“强攻方案？”钟处长快速问道。
“难度极大！”王局摇头，“人质集中在五楼，对方占据有利位置，强攻很可能造成大量伤亡。而且对方扬言，如果我们强行进攻，就炸毁资料库！”
炸毁资料库？！那里不仅有“织网计划”的全部纸质和早期电子备份，还有伊万诺夫团队近期的所有实验数据！一旦被毁，损失无法估量！
“顺子！伊万他们呢？”陆子谦急声问。
“根据我们最后接到的内部报告，部分安保和研发核心人员在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按照应急预案，退守到了位于六楼东侧的、经过特别加固的‘安全核心区’，那里暂时是安全的，但通讯可能已被切断。”
陆子谦稍微松了口气，只要顺子他们还安全，就还有希望。
就在这时，指挥点的无线电里传来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冰冷而扭曲的声音，响彻在寂静而紧张的大院里：
“外面的警察听着！我们要的不是流血！我们只要陆子谦一个人！让他独自进来，走到五楼资料库门口！给他二十分钟！时间一到，如果见不到人，每过一分钟，我们就扔一具尸体下来！然后，炸掉这里的一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陆子谦身上！
“信天翁”的最后通牒！目标果然是他！用所有人的性命和多年的心血作为赌注，逼他现身！
钟处长猛地按住陆子谦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眼神严厉无比：“绝对不能去！这是赤裸裸的陷阱！你进去必死无疑！”
陆子谦看着远处那栋在警报红光中若隐若现的大楼，看着那些可能正陷入绝望的同事，看着身边这些为了守护而奋不顾身的干警，父亲林国栋那枚冰凉帽徽的触感仿佛再次出现在指尖。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钟处长的手，目光平静得可怕，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告诉我，资料库的通风管道结构，是不是连接着隔壁的小型档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