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计就计?”
黑伯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地图,“你小子,是不是吓破胆了?白狰那小子是厉害,但落鹰涧的地形摆在那里,他还能飞过去不成?”
几个老牌军官也投来怀疑的目光,显然觉得我这个新晋“公士”在胡言乱语。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空口无凭。
我指着地图“黑伯,诸位,落鹰涧入口狭窄,利于伏击,这没错。但诸位请看,涧内中段,两侧崖壁是否过于陡峭光滑?若敌军早有准备,提前在崖顶埋伏弓弩手,或藏有破垒重器,待我军主力入涧,断我前后,再以精兵猛攻涧口,内外夹击,后果如何?”
我将上次死亡亲眼所见的惨状,用推测的语气描述出来。
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负责勘验地形的老斥候脸色微变:“刘公士所言,涧内中段崖壁,前日侦查时,确实发现几处新近人为修整的痕迹,当时只以为是落石。”
黑伯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死死盯着地图,半晌,猛地一拍桌子:“他娘的!若真如此,咱们就成了瓮里的王八了。刘奕辰,你继续说。”
我知道他们信了五分。
“既然他们想反伏击,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主力可依旧摆出进入落鹰涧的架势,但需分出一支精锐,提前潜伏于涧口外侧的密林。待敌军反扑涧口,企图封门打狗时,这支精锐便从后杀出,与涧内主力里应外合,反将他们包了饺子!而我们前出侦查的小队,任务不变,但需携带更多绊马索、铁蒺藜,重点布设在涧口外侧,迟滞其重甲骑兵的冲锋,为内外夹击创造时间。”
一个年轻军官忍不住赞道“妙啊!此计大妙!”
黑伯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心动了,但他仍有顾虑:“分兵…风险不小。若白狰不入套,或者我们潜伏的人马被发现。”
“所以,需要一位熟悉地形、善于隐匿的向导,以及一些能够混淆视听的小玩意儿。”
我接口道,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玄圭。
玄圭迎上我的目光,微微颔首:“在下或可一试。于林间布置些迷惑方向的机关,拖延敌军斥候不难。朱亥掌柜那里,或许还能提供些…声响巨大的‘烟花’,用于制造混乱,掩盖我军调动声响。”
黑伯看看我,又看看玄圭,一咬牙:“干了!就按刘奕辰说的办,老子亲自带人埋伏在外面。里面佯动的事,交给老赵。刘奕辰,你和你的人,还是前出侦查,布设障碍,信号一起,就给老子死死钉在涧口,配合我们内外夹击。”
计划定下,分头准备。我找到玄圭,低声道:“先生,白狰此人骄傲,但并非无脑。我观其用兵,喜用轻骑侦测两翼,我们布设障碍时,需格外注意侧翼隐蔽。”
玄圭深深看了我一眼:“刘公士似乎对此人颇为了解?”
我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交手一次,印象深刻罢了。”
他不再追问,只是道:“放心,贫道自有计较。”
再次潜入落鹰涧外围,感觉截然不同。
上一次是猎物踏入陷阱的忐忑,这一次,则是猎手布网的冷静。
我们小心翼翼地在前次遭遇重骑冲锋的区域布下大量绊马索和铁蒺藜,并利用枯枝落叶做了巧妙伪装。
玄圭则带着两个人,在更外围的林地里布置了一些能发出怪响的竹筒和迷惑方向的简易阵势。
午时将至,白狰的队伍如期而至。
一切仿佛上一次的重演。队伍前行,进入山涧。我的心跳再次加速,紧紧盯着白狰的身影。
当他再次于涧中发出唿哨,敌军阵型变换,重甲骑兵调转马头冲向涧口时,我知道,他上钩了。
“准备!”我低吼,手下士兵紧紧握住了武器,藏在灌木丛后。
轰隆隆!
重甲骑兵如同上次一样,发起了狂暴的冲锋。
然而,这一次,迎接他们的是精心准备的死亡地带。
冲在最前面的两骑猛地被绷紧的绊马索撂倒,沉重的铠甲与地面撞击发出巨响。
后续骑兵收势不及,要么撞上跌倒的同袍,要么马蹄狠狠踩上尖锐的铁蒺藜,战马惨嘶,人仰马翻!冲锋阵型瞬间大乱。
“就是现在!发信号!”我大喊一声。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冲天而起。
几乎同时,山涧内也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那是佯动的主力在“奋力抵抗”。
而更重要的,是从我们身后密林中,如同鬼魅般杀出的黑伯所部!他们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如同猛虎下山,直扑混乱的敌军侧后。
“杀!”我一马当先,带着手下从隐蔽处杀出。
目标明确——那些跌下马、行动不便的重骑兵!长矛从铠甲的缝隙中狠狠刺入。
我们像一群嗜血的狼,死死缠住了这支失去了冲击力的钢铁怪兽。
白狰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包围,他试图指挥部队稳住阵脚,但阵型已乱,前后受敌,败局已定。
他愤怒地咆哮着,长戟挥舞,接连斩杀了两名试图靠近他的我军士兵,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视战场,最终定格在我身上。
“是你”他认出了我,那个上次被他像蝼蚁一样碾碎,这次却让他陷入绝境的“小人物”。
他猛地一夹马腹,竟不顾周围混战,直直朝我冲来。
擒贼先擒王?
在他眼里,我成了关键?
“来得好”我毫不畏惧,迎了上去。
我知道单打独斗我未必是他对手,但此刻,他心浮气躁,而我有备而来。
在他长戟刺来的瞬间,我没有硬接,而是猛地向侧后方翻滚,同时大喊:“玄圭先生!”
早已伺机在旁的玄圭,猛地掷出几个皮囊,精准地在白狰马前炸开。
不是火药,而是混合了大量辛辣刺激粉末的烟障。
白烟弥漫,瞬间笼罩了白狰和他胯下的战马。
那马受惊,人立而起。
白狰视线被阻,呼吸一窒,动作难免一滞。
就是现在!
我如同猎豹般从地上弹起,手中长矛不是刺向他,而是狠狠扫向马腿。
“咔嚓”马腿应声而断!白狰惊呼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摔落。
不等他起身,几杆长矛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和周身要害。
我走上前,一脚踢开他手边的长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剧烈地咳嗽着,脸上沾满尘土和粉末,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依旧凶狠地瞪着我,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卑鄙”
我笑了,捡起他的长戟,掂了掂:“兵者,诡道也。白将军,承让了。”
【成功俘虏敌方将领“血骑将”白狰。获得积分300。获得特殊物品:“具装重甲骑兵临时召唤符(一次)”。获得关键信息碎片:关于“风林火山”军阵来源的线索——与“阴阳家”有关。】
战斗很快结束。敌军失去指挥,又被内外夹击,大部被歼,小部溃散。
黑伯哈哈大笑地走过来,看着被捆成粽子的白狰,用力拍着我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你的!这功劳,老子给你记头功!”
玄圭也走了过来,看着白狰,眉头微蹙:“其气躁而不凝,似受外物所激,非全然本性。”
我心中一动,蹲下身,看着白狰:“白将军,你骁勇善战,为何甘心受‘阴阳家’驱策?那‘云中君’,许了你什么好处?”
白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你怎么知道云中先生?!”
他随即意识到失言,紧紧闭上嘴巴,但那一瞬间的震惊,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
阴阳家,果然是他们。
这个俘虏,价值远比一次召唤符要大得多。
我看着被押走的白狰,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沉重。
搅动风云的黑手,终于露出了一角。
接下来的路,恐怕要直面那些更加诡异莫测的存在了。
而我的回档机会,只剩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