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林薇薇那栋曾经用来炫耀奢华、举办派对的别墅，此刻死寂得如同坟墓。
厚重的窗帘严密拉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林薇薇像一只被抽去骨头的猫，蜷缩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某品牌高定睡衣，却皱巴巴地沾着泪渍和酒痕。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是国家税务总局官网冰冷的公告截图，放大加粗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眼球生疼——
偷逃税款：82,000,000元。
追缴税款、罚款、滞纳金共计：120,000,000元。
整整一亿两千万。
她的经纪人，那个曾经和她一起风光无限、出谋划策的女人，此刻毫无形象地跪在地毯上，头发散乱，哭得眼睛肿得像核桃：“薇薇！完了！全完了！听我的，我们赶紧走！趁还没限制出境，我们去国外！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林薇薇仿佛没听见，手指颤抖着刷新微博。
她的个人主页，那个曾经拥有数千万粉丝、每条动态都能引发狂欢的账号，认证信息已经变成了刺眼的灰色“劣迹艺人”。首页上，原本排得满满当当的代言广告图，此刻一片灰暗，所有的合作品牌，甚至包括那几个她挤破头才拿下的国际高奢，全都发布了措辞严厉的解约声明，切割得比谁都快。
“呵……呵呵……”她发出几声破碎的、像是漏气风箱般的笑声。
而真正将她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彻底碾碎的，是她的粉丝，那些曾经为她摇旗呐喊、为她四处征战、口口声声说“永远相信薇薇”的人。
她的超级话题里，此刻不再是“姐姐好美”、“姐姐加油”，而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和背叛。
【林薇薇你出来解释！你凭什么骂苏晚晴潜规则？你自己才是最大的蛀虫！】
【贼喊捉贼！我他妈当初还为了你跟苏晚晴的粉丝对骂！我就是个傻逼！】
【脱粉了！恶心！我以前给你做的公益捐款，你是不是也拿去补税了？！】
【#林薇薇 滚出娱乐圈# 你不配！】
【还钱！把我买代言的钱还给我！】
那个“滚出娱乐圈”的话题，阅读量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飙升，转眼突破了十亿。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她脸上。
她曾经如何引导粉丝去网暴苏晚晴，如今所有的恶果，以百倍千倍的反噬力，加倍偿还到了她自己身上。
“啊——！！！”林薇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屏幕瞬间碎裂，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和信仰。
她像是疯了一样冲进卧室，翻找出藏着的安眠药瓶，看也不看，将剩下的半瓶药片尽数倒入口中，混着桌上半馊的红酒，生生咽了下去。
苦味和窒息感涌上，她瘫倒在地毯上，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的念头竟是：苏晚晴当初吞药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吗？
……
幸好保姆不放心，凌晨来查看，发现异常后尖叫着叫了救护车。
抢救室外的走廊，灯火通明，被闻讯赶来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林薇薇的经纪人被话筒和镜头死死堵在墙角，面色灰败，形容狼狈。
“经纪人小姐，林薇薇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是真的自杀还是演戏博同情？”
“对于她偷税漏税一亿两千万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
“她还有脸活下来吗？是不是觉得对不起粉丝？”
经纪人看着眼前一张张咄咄逼人的嘴脸，恍惚间想起了曾经她们也是这样堵着苏晚晴的经纪人追问“是否潜规则”的场景。报应，真是报应。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沙哑：“她醒了……醒了就一直哭，反复只说一句话……‘对不起’……”
记者们瞬间哗然，镜头怼得更近：“对不起？现在说对不起谁还信？早干什么去了？！”
经纪人闭上眼，无力再回答。是啊，谁还信？
……
厉飞雪斜倚在公寓那扇宽大的落地窗前，手中滑动着手机屏幕，屏幕上正不断刷新着007实时传送过来的画面——那是狗仔们费尽心思偷拍到的林薇薇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照片中的林薇薇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仿佛连最后一丝生命力都被抽离了。
【宿主，你看她这样子，好像真的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呢，】007的声音在厉飞雪的脑海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和试探，【她一直在不停地重复说着‘对不起’，似乎真的很后悔。】
然而，厉飞雪的眼神却依旧淡漠如冰，眼眸深处没有泛起哪怕一丝波澜，只有冷冽的嘲讽之意在不断蔓延。她冷冷地开口，语气中满是讥诮：“当初原主苏晚晴被她逼到走投无路、绝望跳楼的那一刻，她林薇薇又在做什么呢？她可是在忙着买通稿、雇佣水军，不遗余力地在网上谩骂原主‘装清纯’、‘又当又立’，极尽所能地抹黑她。现在，她躺在病床上，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对不起’，”说到这里，厉飞雪故意停顿了一下，眼中的寒意更甚，语气也愈发淬寒，“这样的‘对不起’，究竟值多少钱？在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会真正愿意去听、去原谅她呢？”
007被厉飞雪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瞬间闭上了嘴巴，只在心中默默腹诽：【……确实不值钱！也确实没人会听！(。＞︿＜)_θ】它深知，在厉飞雪心中，林薇薇所犯下的错误早已无法用简单的道歉来弥补，那些刻在灵魂深处的伤痕，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抚平的？
就在这时，厉飞雪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微微挑眉，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带着哽咽和激动，又有些怯生生的女声：“请…请问是晚晴姐吗？我…我是徐晓冉，就是…就是当年那个被林薇薇抢了《春风十里》女三号的……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厉飞雪记得。007的资料库里，有这个名字，一个同样被林薇薇和其团队打压过的小透明。
“晚晴姐……我……我看到新闻了……”女孩在电话那头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谢谢您……真的谢谢您……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我能请您吃顿饭吗？就……就只是想当面谢谢您……”
厉飞雪看着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沉默了片刻。
黑暗中，似乎有更多的微光，因为林薇薇这座高塔的坍塌，而隐约闪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