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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声石阶

苍莽山的云雾总比别处厚些,尤其是清晨,白茫茫的雾裹着松针的寒气,顺着山势往下淌,能把半山腰的青云观遮得只剩个檐角。这道观距今已有七百多年,红墙褪成了淡粉色,飞檐上的琉璃瓦也裂了细纹,却透着股老物件特有的沉静——就像观里那百级石阶,青石板被历代香客的脚磨得发亮,缝隙里嵌着青苔和泥土,雨天踩上去,能闻见石缝里漫出的腥气,混着山雾的湿意,让人心里发静。

往年,香客走在石阶上,脚步声“噔、噔”地响,回声顺着山谷飘出去,脆生生的,像敲着小铜锣。下山的人听见上山的脚步声,会主动往旁边挪挪,喊一声“借过”,回声裹着人声,在山里绕两圈才散。可从去年入秋起,这熟悉的回声变了样,一桩桩怪事,就从这石阶上开始了。

最先撞见怪事的是山下的樵夫老秦。老秦五十多岁,背有点驼,每天天不亮就上山砍柴,挑着柴去青云观换米——观里的道士们爱吃他砍的干柴,燃得旺,还没烟。那天早上雾特别大,老秦挑着柴,踩着湿滑的石阶往上走,刚踏上第一级,“噔”的一声脚响落下去,他脚刚抬起来要踩第二级,隔了足足三秒,才听见“噔——”的回声,拖得老长,尾音还带着点颤,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跟他自己的脚步声完全不一样。

“咋回事?”老秦嘀咕了一句,以为是雾太大,耳朵听岔了。他放下柴担子,往后退了两步,又重重跺了跺脚。“噔!”这次的脚步声更响,可回声却隔了更久才来,还裹着细碎的“嗡嗡”声,像有人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可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那声音黏糊糊的,往耳朵里钻。

老秦心里一慌,头发都竖起来了。他抬头往山上看,雾里的石阶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往下看,山脚被雾遮得严严实实,像坠了无底洞。他想起前几天村里老人说的“山精勾魂”,腿一软,柴担子“哐当”掉在地上,转身就往山下跑,连柴都忘了捡。跑回村里,他逢人就说:“青云观的石阶闹鬼了!回声里有怪声,要勾人魂!”

这话像长了翅膀,没几天就传遍了附近的村子。来青云观上香的游客,也陆续遇上了怪事。有对年轻情侣,周末来山里玩,手牵手上石阶,男生走得快,“噔噔噔”往上跑,回声里竟跟着好几串“噔噔”声,密密麻麻的,像身后跟着一群人,吓得女生紧紧抓着男生的手,不敢回头;有个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往上挪,每走一步,回声就变得尖细一点,到后来竟像小孩子的笑声,“嘻嘻”的,听得她心里发毛,当即就转身下了山,说再也不来了;还有个胆子大的小伙子,听说石阶闹鬼,特意来试探,他站在石阶中间,使劲跺脚,结果听见回声里混着断断续续的低语,像有人在说“别走”,吓得他当晚就收拾东西回了城,还在网上发了帖子,说青云观的石阶“藏着不干净的东西”。

流言越传越玄。有人说,是道观里早年修行的道长坐化后,残念没散,困在石阶里了,听见脚步声就出来“搭话”;也有人说,是去年夏天暴雨冲垮了山壁,把山里的山精放了出来,躲在石阶缝里模仿人声;还有更离谱的,说这石阶底下是古墓,回声是死人在“喊冤”。

香客越来越少,原本周末能挤满观前广场的人,后来一整天都见不到几个。观里的道士们也慌了,负责做饭的老道,蒸馒头时都能走神,把馒头蒸糊;年轻的徒弟们,晚上不敢单独去石阶附近,连打水都要结伴。观主玄清道长,夜里总睡不着,披着道袍站在石阶顶端往下看,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泛着冷光,连虫鸣都没有,只有风穿过山谷的声音,“呜呜”的,像哭,听得人心里发空。

有天早上,山下卖菜的老王来观里送菜,看见玄清道长站在石阶前叹气,就凑过去说:“道长,我听说山下镇上有个陈默先生,懂些旁人不懂的事,之前邻村有户人家,孩子总半夜哭,医院查不出毛病,就是他给看好的。您不如请他来看看?”

玄清道长心里没底,可眼下实在没别的办法,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大徒弟明尘下山去请陈默。明尘骑着电动车,跑了四十多里路才到镇上,找到陈默时,他正在巷口的老槐树下劈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短褂,裤子是卡其布的,脚上一双黑布鞋,看起来跟镇上的普通老人没两样。

陈默听明尘说完,没多问,只把斧头靠在槐树上,从屋里拎出个旧帆布包,说:“走吧,现在就去。”

两人往山上走时,天刚蒙蒙亮,雾还没散。陈默走得慢,时不时停下来,摸一摸路边的石头,闻一闻松针的味道。明尘心里急,想催,可看陈默一脸平静,又把话咽了回去。快到青云观时,陈默忽然说:“这山的气场很静,是个修行的好地方,不该有怪事。”

到了观门口,玄清道长已经在等了,穿着藏青色的道袍,手里拿着拂尘。他迎上去,握着陈默的手,声音有点发颤:“陈先生,您可算来了,快帮我看看这石阶吧。”

陈默点点头,跟着玄清道长直奔石阶。刚走到石阶底下,玄清道长就停下了,指着第三级石阶说:“陈先生,您听听,就是这样的怪声。”他轻轻跺了跺脚,“噔”的一声轻响,落在潮湿的空气里。过了两秒,回声才慢悠悠地飘回来,“噔——嗡”,尾音里带着点模糊的震颤,像被湿棉花裹住了,一点都不清亮。

陈默没说话,蹲下身,手指轻轻摸过青石板的表面。石板冰凉,沾着雾水,缝隙里的青苔湿漉漉的,蹭在指尖有点滑。他站起身,顺着石阶一级级往上走,走得很慢,每走三五级,就停下来,要么用指关节敲敲石板,要么趴在石缝边,闭上眼睛仔细听。

走到第二十七级石阶时,陈默停住了。这级石阶比别的略宽些,表面的青苔也少,露出的青石板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缝,像头发丝似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陈默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手电筒,按亮,对着裂缝照进去,又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石板的边缘。“空、空”,里面传来清脆的声响,跟其他石阶“闷咚咚”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道长,这级石阶下面,是不是有空腔?”陈默抬头问玄清道长。

玄清道长愣了愣,想了想说:“去年夏天雨下得特别大,连下了半个月,山壁有点小位移,当时我们检查过石阶,没发现明显的裂缝,就没在意。难道是那会儿内部裂了,形成空腔了?”

陈默没说话,继续往上走。走到第五十六级石阶时,他又停了——这级石阶的侧面,有一块青石板微微凸起,敲上去也是“空空”的响;走到第八十九级,同样的情况,石板下面像是空了一块。

等走到石阶顶端,陈默转过身,看着下面蜿蜒的百级石阶,对玄清道长说:“道长,不用怕,不是什么残念、山精,就是这石阶本身的问题。”

玄清道长松了口气,又赶紧问:“那这怪声到底是咋来的?”

“你看这青石板。”陈默蹲下身,摸了摸身边的石阶,“这种石头叫‘响石’,石质细密,能传声,就像空心的竹子,声音进去了能在里面绕好几圈。去年山体位移,加上这几百年来的风化,那三级石阶的内部裂了缝,形成了大小不一的空腔。”

他顿了顿,又解释道:“人走在石阶上,脚步声的振动传到空腔里,会在空腔里来回反射、叠加,等再传出来时,就延迟了;空腔的形状不一样,反射的声音也不一样,有的像多人的脚步声,有的像低语;再加上山里的风,从石缝里钻进去,裹着回声一起出来,就更怪了。”

玄清道长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那为啥以前没这情况?”

“以前的裂缝小,空腔也小,声音反射不明显。去年山体位移后,裂缝变大了,空腔也跟着大了,怪声就显出来了。”陈默说,“而且这道观在山里,本来就静,人心一静,对声音就更敏感,听见这种不熟悉的怪声,就容易往玄乎的地方想。其实是‘境幽心疑’,才生了妄念。”

悬在玄清道长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又赶紧问:“那咋能把这怪声去掉呢?总不能让它一直吓着香客。”

“简单,把空腔填上就行。”陈默说,“找个懂石匠活的工匠,买那种能和石头粘在一起的环氧树脂,顺着裂缝慢慢灌进去,把空腔填满,声音就传不进去了,回声自然就正常了。不过要叮嘱工匠,下手轻点儿,别把老石阶敲坏了——这石阶有几百年的历史,是道观的根,得护着。”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光填缝还不够。香客们听了那么久的流言,心里的疙瘩没解开,就算怪声没了,他们走在石阶上,还是会害怕。不如在石阶两侧立些木牌,写写道观的历史,比如哪代道长在这里修行,哪年修缮过石阶,再写几句清心的话,像‘心无杂念,声自清明’‘境由心生,怪自念起’之类的。游客走的时候,注意力被木牌吸引了,就不会总盯着脚步声的回声,也能静下心来,感受这道观的清幽。”

玄清道长连连称是,当天就安排明尘下山找工匠,又亲自磨了墨,在宣纸上写木牌上的字。他的字写得好,笔锋遒劲,带着股仙气。写好后,他请观里的木工师傅,用山上的老松木做了十几块木牌,把字刻上去,再刷上清漆,防止雨水泡坏。

工匠来的那天,陈默还没走。他跟着工匠一起到石阶旁,教工匠怎么找裂缝,怎么控制环氧树脂的量。工匠灌缝时,陈默就蹲在旁边,眼睛盯着裂缝,时不时提醒:“慢点儿,再慢点儿,别漏了空腔的角落。”灌完第二十七级石阶时,工匠擦了擦汗说:“陈先生,您比我还懂行啊。”陈默笑了笑:“我年轻时跟着师傅修过老房子,懂点皮毛。”

环氧树脂干透需要三天。这三天里,玄清道长每天都去石阶旁看看,摸一摸灌过缝的石板,心里盼着快点好。第三天下午,工匠说可以试了,玄清道长赶紧走到第二十七级石阶前,深吸一口气,重重跺了跺脚。“噔!”脚步声落下去,几乎是同时,清脆的回声就飘了回来,“噔!”没有延迟,没有怪响,跟几十年前他刚到观里时听到的回声一模一样。

玄清道长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又往上走,把那三级灌过缝的石阶都跺了一遍,回声都清亮得很,顺着山谷飘出去,绕着松树林转了一圈才散。他又从石阶顶端往下跑,“噔噔噔”的脚步声,跟着“噔噔噔”的回声,像一串小锣在山里敲,听得人心里敞亮。

没过几天,石阶两侧的木牌也立好了。老松木的木牌,配着玄清道长的字,在松树林里显得格外雅致。有块木牌上写着“明永乐年间,玄真道长在此石阶打坐三年,悟‘静’字诀”;还有块写着“清乾隆五十二年,暴雨冲毁石阶,观主募化修缮,香客捐资者三百余人”;最下面的一块木牌,写着陈默说的“境由心生,怪自念起;心清则声清,心宁则境宁”。

香客们慢慢多了回来。有人走在石阶上,看见木牌,就停下来读一会儿,跟同伴聊两句;有孩子指着木牌上的字问家长,家长就借着木牌,给孩子讲道观的故事;之前吓得下山的老太太,也被邻居扶着来了,走在石阶上,听见清亮的回声,笑着说:“还是以前的声音好听,之前都是自己吓自己。”

陈默后来又来过一次青云观。那天是周末,香客很多,石阶上满是脚步声和笑声,回声裹着人声,在山里绕来绕去。玄清道长留他喝茶,两人坐在主殿门口的石桌旁,看着下面的石阶。阳光穿过松树叶,洒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金,石阶两侧的木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多亏了陈先生,不然这青云观,怕是要冷清下去了。”玄清道长端起茶杯,对陈默举了举。

陈默笑着摇摇头,喝了口茶,茶水带着淡淡的松针香。“道长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其实这石阶本就无心,怪声只是物理现象;香客们害怕,也只是心里的结没解开。有时候,解开心里的结,比啥都管用。”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把石阶染得暖暖的。脚步声、回声、笑声,顺着山谷飘出去,和松涛声、鸟鸣声混在一起,温柔又宁静。玄清道长看着陈默的侧脸,觉得他身上的气质,跟这青云观、这百级石阶一样,沉静又通透,像山间的雾,像石缝里的青苔,带着岁月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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