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莒县城墙在黯淡的月光下如同一道匍匐的巨兽黑影，轮廓森然。
城头炮楼上，偶尔有手电筒的光柱有气无力地扫过，映出几个伪军哨兵抱着枪、昏昏欲睡的身影。
距离莒县西面五里，那座约定好的废弃土地庙周围，此刻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静。
然而在这寂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严明翊站在庙前的残破石阶上，身形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他不需要看表，生物钟精准地告诉他，时间已经接近午夜。
他的身后，土地庙及周边的林地、田埂间，密密麻麻站满了沉默的身影。
特战团的士兵们，从各个方向奉命而来，无声无息地完成了集结。
粗略看去，已超过两千人。
有两千人已经个很不错了~！严明翊可没觉得这么短的时间能聚集全团的5000人，毕竟5000人可是散布在几百里的敌后。
已经聚集来的特种团士兵装备精良，军容整肃，尽管刚刚经过长途急行军，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疲惫，只有冰凉的杀意在眼中凝聚，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
另一边以王铁柱为首的游击队也到了，人数竟有五百之众。
他们拿着刚从马亓山缴获的崭新武器，脸上混杂着兴奋、紧张，以及一丝对眼前这支沉默军队的敬畏。
他们尽量让自己站得整齐，但和旁边那支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的特战团相比，依旧显得松散。
王铁柱小跑到严明翊身边，压低声音，难掩激动：“严团长，附近能联系上的游击队兄弟，基本都来了！家伙也都换上了！”
严明翊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集结完毕的队伍，随即转向身旁的几名营级指挥官。
没有战前动员，没有慷慨激昂，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直接切入核心：
“任务目标，全歼莒县守敌，击毙刘桂堂。”
“卫国你们一营，负责东门。天翼你们二营，南门……”
“各团以爆破手段强行开辟通路，入城后，按预定区域分割清剿。优先解决伪军指挥节点、通信节点及重火力点。”
“小鬼子中队驻县衙，为硬骨头。一营破城后，分兵一部，配合直属特务连，负责啃掉它。”
“行动开始后，速度至上，不给敌人组织有效防御的时间。”
“游击队，由王铁柱队长指挥，负责外围警戒，并在战斗结束后，迅速进城收缴、转运战利品。”
“对时。现在，23点30分。24点整，准时发起攻击。”
命令简洁、精准，没有任何多余。
几名营长低声复述各自任务，确认无误后，立刻转身，如同鬼魅般融入自己所属的部队。
两千多人的特战团，在黑暗中如同拥有同一个大脑，迅速而无声地分成四股钢铁洪流，朝着莒县四个城门方向扑去。
王铁柱和身后的游击队员们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高效、如此冷酷的军事调度。
没有喧哗，没有混乱，只有绝对的服从和令人窒息的执行力。
24点整。
“轰！！！”
“轰！！！”
“轰！！！”
“轰！！！”
几乎在同一瞬间，莒县四门方向，同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耀眼的火光猛地腾起，瞬间撕裂了宁静的夜空！
东门，厚重的包铁木门在定向爆破的威力下，如同纸糊般被炸得粉碎，连同旁边的炮楼也被炸塌了半边。
严明翊亲自率领的一团士兵，在硝烟尚未散尽时，便已如同潮水般涌入城内。
南门、西门、北门，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特战团对城墙结构的判断、炸药的使用量，都精准得可怕。
爆炸既是攻击，也是信号！
城内的伪军，大部分还在睡梦之中，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打懵了。
警报凄厉地响起，夹杂着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和士兵慌乱的奔跑声。
但一切都太晚了。
特战团的士兵三人一组，五人一队，战术动作娴熟无比。
他们沿着街道快速推进，遇到零星抵抗，便是精准的短点射或手榴弹开路。毛瑟手枪在巷战中发挥了巨大威力，密集的火力将试图组织抵抗的伪军成片撂倒。
伪军旅长刘桂堂被爆炸声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到院子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激烈枪声和爆炸声，脸色煞白：“怎么回事？哪里打枪？是游击队还是八路主力？”
一个参谋连滚爬爬地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旅……旅座！四面八方都是！他们打进来了！城门全破了！”
桂堂歇斯底里地吼道：“顶住！给我顶住！快去请皇军支援！”
然而通讯已经中断，指挥系统在第一时间就被特战团的重点清除打瘫痪了。
伪军士兵们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敌人，只知道对方火力凶猛，枪法精准，配合默契。
往往他们刚探出头，就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击中。
很多伪军甚至连枪都没摸到，就在营房里被堵住，只能举手投降。
抵抗是零星的，溃败是全面的。
三千伪军，在这支专业化军队的闪电突击下，如同一盘散沙，一触即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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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硬仗发生在县衙大院。
小鬼子中队的反应确实比伪军快得多。
爆炸声响起后，他们迅速依托县衙坚固的院墙和提前构筑的工事组织起防御。
机枪火力从射击孔中喷吐出来，试图封锁街道。
“掷弹筒！敲掉正面机枪位！”
“一组左翼迂回，二组右翼，火力压制！”
“狙击手，找他们的军官和射手！”
严明翊冷静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依旧清晰。
直属特务连和一团的分队立刻展开行动。
“嗵！嗵！”几声闷响，掷弹筒发射的榴弹精准地落在小鬼子机枪阵地附近，虽然没能直接摧毁，但爆炸和破片有效压制了火力。
与此同时两侧迂回的部队猛烈开火，吸引小鬼子注意力：“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县衙院墙上一个挥舞军刀的小鬼子小队长应声栽倒。
“砰！”又一枪，一个机枪副射手被爆头。
小鬼子的抵抗很顽强，但在绝对优势兵力和更胜一筹的战术配合下，他们的防线被迅速撕开。
特务连的士兵利用手榴弹爆炸掩护，突进到院墙下，用集束手榴炸开了院门。
短兵相接开始了。
刺刀见红，但特战团的士兵无论是在格斗技巧、身体素质还是战斗意志上，都完全碾压了这些小鬼子。
战斗在十分钟内结束，县衙大院内的小鬼子被全部歼灭。
从第一声爆炸响起，到城内枪声基本停歇，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
当王铁柱带着五百多名游击队员，按照命令小心翼翼地进入莒县城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街道上随处可见伪军丢弃的武器和尸体。
一些特战团的士兵正在冷漠地给重伤未死的伪军补枪，另一些则在迅速控制关键位置，收缴成堆的武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味。
战斗……这就结束了？
三千伪军，两百鬼子，半个小时内，灰飞烟灭？
游击队员们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他们打过伏击，搞过破袭，但从未经历过，甚至无法想象如此摧枯拉朽般的攻城战：“这……这就完了？”一个年轻游击队员喃喃道。
旁边一个老游击队员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两千多头猪，抓半天也抓不完啊……这些二鬼子，连猪都不如……”
王铁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大声吼道：“都别愣着了！快！打扫战场！按之前分好的队，搬运武器弹药！快！”
游击队员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行动起来。
看着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他们脸上的震惊逐渐被狂喜取代。
在原先的伪军旅部，严明翊见到了被士兵从床底下拖出来的刘桂堂。
这个肥头大耳的汉奸，此刻抖如筛糠，裤裆湿了一片，涕泪横流地求饶。
严明翊看都没看他那丑态，直接拔出手枪：“砰！”一声枪响，结束了这个汉奸罪恶的一生。
严明翊收起枪，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传令~！各营，按预定方案，化整为零，撤离莒县。继续执行破袭战~！”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刚刚还充斥在莒县城内的两千多名特战团士兵，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他们以小队、大队为单位，利用夜色掩护，从各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撤出县城，融入城外无边的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迅速、有序，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严明翊转向王铁柱，伸出手：“王队长，多谢协助。后会有期。”
王铁柱连忙握住他的手，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严团长，你们……你们真是太厉害了！我老王服了！”
严明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带领着直属特战队，转身向西而行，很快也消失在夜色里。
土地庙前，只剩下王铁柱和一群仍在忙碌搬运战利品、脸上洋溢着兴奋与震撼的游击队员。
一位戴着眼镜、文人模样的游击队政委，望着严明翊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充满了神往与惊叹，良久，才悠悠叹道：
“散若游龙，聚似雷霆……周之虎贲，汉之羽林，也不过如此了。此军，散是千刃淬霜，聚作万钧崩岳，真乃古今第一雄狮也！”
他的感叹，道出了所有亲眼目睹今夜之战的人，心中共同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