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泄露”出去的关于药仙阁的部分信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很快在特定的圈层内激起了涟漪。虽然尚未引起全民热议，但在清流御史、部分关注时政的官员以及消息灵通的勋贵之中，已然引发了不小的震动。用活人试药、抢夺防疫物资、培育诡异“种子”……这些骇人听闻的行径，远比王府遭贼更能触动文官集团的神经和道德底线。
果然，两日后的大朝会上，风暴初现端倪。
金銮殿上，百官肃立。在例行政务奏报之后，一位素以刚直敢言着称的御史出列，手持玉笏，朗声奏道：“陛下！臣近日风闻，京城有名为‘药仙阁’之邪道组织，罔顾人伦，以活人为药引，试炼剧毒丹药，更曾抢夺官仓防疫药材，致使边军防疫受阻，其行径令人发指，天理难容！臣恳请陛下下旨，彻查此獠，以正国法，以安民心！”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不少官员交头接耳，面露惊容。显然，药仙阁之事，已非空穴来风。
龙椅上的皇帝，面容隐在十二旒玉藻之后，看不真切，但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竟有此事？药仙阁……朕亦有所耳闻。着刑部、大理寺会同锦衣卫，严查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刑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列班中的指挥使青龙齐齐出列领命。
然而，就在此事看似要朝着沈渊预期的方向发展时，另一名与永王府关系密切的官员站了出来，他是礼部的一名侍郎。
“陛下，”这位侍郎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药仙阁罪行，确需严查。然，臣亦听闻，日前永王府遭贼人闯入，府中护卫奋力驱贼，亦有损伤。而据王府所言，贼人训练有素，行事狠辣，与寻常盗匪迥异。臣斗胆揣测，此伙贼人，是否与那无法无天的药仙阁有所关联？甚至，其闯入王府，是否意在行刺王爷，或图谋不轨？恳请陛下明察，并加派兵力，护卫王府安全，以防不测！”
这一番话，巧妙地将“王府遇袭”和“药仙阁”联系起来，并且将永王放在了“受害者”和“需要保护”的位置上，隐隐还在暗示药仙阁可能有针对皇室的阴谋。
朝堂之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不少目光投向了站在武将班列靠后位置的沈渊。谁都知道，城西治安和初步调查药仙阁的差事，落在这位新晋的沈千户头上。
沈渊面色平静，心中却如明镜般雪亮。这是永王党羽的反击，试图混淆视听，转移焦点，甚至倒打一耙！
他没有立刻出列辩解，此时开口，无论说什么，都容易陷入被动。他在等待，也在观察龙椅上天子的反应。
皇帝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王府安危，自有规制。药仙阁与王府遇袭是否关联，交由三司并锦衣卫查证。沈渊。”
“臣在！”沈渊应声出列，躬身行礼。
“药仙阁一案，由你锦衣卫主导侦查，既有线索，当加速排查。永王府遇袭之事，你部亦需配合调查，不得懈怠。”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给出了一个看似中立的旨意。
“臣，领旨！”沈渊沉声应道。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皇帝没有偏听偏信，而是将两件事都压下来继续调查，这说明天子心中自有权衡，并未完全被永王党羽的言辞所左右。
退朝之后，沈渊明显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了许多。有好奇，有审视，有幸灾乐祸，也有不易察觉的支持。他目不斜视，径直向外走去。
“沈千户。”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沈渊回头，只见是那位首先弹劾药仙阁的御史，姓周。
“周御史。”沈渊拱手还礼。
周御史走近几步，低声道：“沈千户，药仙阁为祸，证据确凿，望千户能秉公执法，不畏权贵，早日将此毒瘤铲除，还京城一个朗朗乾坤！”他的眼神中带着鼓励和期待。
沈渊心中了然，这位周御史，便是他“泄露”信息后，所能引来的“外力”之一，是清流中对这等邪魔外道深恶痛绝的代表。
“沈某职责所在，定当尽力。”沈渊郑重回应。他没有多言，但眼神中的坚定已说明一切。
与周御史分开后，沈渊并未直接返回千户所，而是依制前往北镇抚司向青龙汇报朝会情况，并领受更具体的指令。
青龙的值房内，气氛依旧压抑。
“看来，永王那边，是铁了心要把水搅浑了。”青龙听完沈渊的复述，淡淡说道。
“卑职定当查明真相，无论是药仙阁，还是王府遇袭之事。”沈渊表态道。
青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沈渊，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查得清楚，未必是好事；有些线，牵出来了，未必收得回去。你好自为之。”
这话语中的警告意味，比上次更加明显。青龙似乎已经察觉到，沈渊正在卷入一场远超其职级的巨大漩涡之中。
“谢大人提点，卑职明白。”沈渊神色不变。他当然明白其中的凶险，但他更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回到千户所，沈渊立刻召集核心人员。他将朝会上的情况简要说明，然后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韩青，加大对药仙阁残余势力的清扫力度，做出我们正在全力追查的姿态，但要把握好分寸，暂时不要触及永王府那条线。”
“赵先生，利用我们在清流中的关系，继续推动对药仙阁的声讨，制造舆论压力。”
“王虎，”沈渊看向跃跃欲试的王虎，“你的人，从明日起，加大在永王府外围‘巡逻’的力度和频率，尤其是夜间。记住，是光明正大的巡逻，表现出我们锦衣卫对王府安全的‘高度重视’！”
王虎眼睛一亮，虽然不明白深层含义，但觉得这差事够威风，立刻拍胸脯保证：“大人放心！老子保证让王府外面的苍蝇都不敢随便飞！”
沈渊此举，意在施加心理压力，同时也是在警告永王，锦衣卫的眼睛正盯着他。
布置完一切，沈渊独自站在巨大的京城地图前，目光落在永王府的位置上。朝堂上的第一轮交锋，只能算是相互试探，打了个平手。真正的决战，尚未开始。
他知道，永王绝不会坐以待毙，下一次的反扑，必定更加猛烈。而他手中那致命的证据，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无可辩驳的方式，呈递上去。
【检测到宿主成功引发朝堂关注，初步建立对抗永王的舆论阵地。奖励：功勋点500，“政治嗅觉”小幅提升。警告：永王阵营敌意提升，请宿主注意自身及核心人员安全。】
系统的提示肯定了沈渊的策略，同时也敲响了警钟。
沈渊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如刀。风暴已然掀起，他唯有乘风破浪，直抵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