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股市，在付强眼中显得有些索然无味，考虑到接下来的头盔生意，付强并没有打算重仓股票。
经过前几日天山生物的惊心动魄，眼前的盘面波动仿佛成了慢放的镜头。他按照昨晚复盘的规划，精准地执行了两笔短线操作，在九点四十分便已完成全部交易，轻松锁定了几十万利润。
关掉交易软件，付强眼中没有丝毫留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锁定新猎物时的锐利光芒。
“俊子，走了。”他站起身，语气干脆。
周俊心领神会，立刻拿起昨天下午就已准备好的文件袋，里面装满了打印出来的头盔产业报告、厂家联系方式以及物流成本估算。
“强子，我们真要去搞这个？”坐进车里，周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
“不大。”付强系好安全带，目光平视前方，“生意的本质从来都一样——发现需求，满足需求。现在，一个巨大的需求即将被政策强行创造出来，而我们，可能是第一批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车子径直驶向本地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付强没有浪费时间闲逛，直接找到了几家规模较大的劳保用品批发商。
在第一家店里，老板热情地介绍着各种手套、安全鞋。付强耐心听完，然后才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安全头盔呢？就是骑电动车戴的那种，质量好一点的，你现在库存有多少？”
老板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头盔？那个走得慢，库里就百来个吧。怎么，工地上要用？”
付强没有回答，继续问：“如果我要一万个，最快多久能交货？价格多少？”
“一……一万个？”老板被这个数量吓了一跳，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过分年轻的客户，迟疑地说：“那得从浙江那边工厂调货，最快也得五六天。价格嘛，看你要哪种，普通的二十五六块能拿。”
付强和周俊对视一眼，心中有数了。他们又接连走访了几家，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库存极少，厂商交货需要周期，市场价格稳定在25-30元区间。
这正是付强想要确认的：**市场对此毫无防备。**
走出最后一家店铺，付强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看着无数电动车驶过，驾驶者头上几乎都空空如也。他仿佛已经看到三周后政策落地之时，这里将是另一番景象。
“强子，我们真要订一万个？”周俊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信息，感觉心跳有些加速。这可不是炒股，动动手指就行，这是实打实的货物，需要仓库，需要管理。
“一万个？”付强轻笑一声，拉开车门，“这只是试探市场。我们要做的，可不是零售，而是批发；不是跟消费者打交道，是跟厂家和大的批发商抢时间，现在几乎每个家庭都有电瓶车，市场需求巨大。”
回到公司，付强立刻行动起来。他不再联系本地批发商，而是根据收集到的信息，直接拨通了浙江几家头盔生产厂家的销售电话。
与周俊预想中直接询价不同，付强对着电话，语气沉稳老练，但措辞更为精准：
“您好，我是俊强建材的付强。我们公司虽然新成立，但团队核心成员都来自本地老牌的建材企业，与‘城投集团’、‘中建三局’这类本地主力开发商和承建商有多年深度合作的基础。”
他先奠定自己的实力基础，然后抛出经过精心包装的、更具迷惑性的理由：
“我们注意到一个趋势，现在各大开发商和总包单位，都在拼命争创省级乃至国家级的‘安全文明标准化工地’。这块牌子，直接关系到他们的企业评级和后续项目投标。”
“根据我们与这些甲方客户的密切沟通，为了在这项评比中拿到高分，他们正在主动提升安全管理的颗粒度。其中就包括——将非机动车进出工地的管理规范化。我们判断，很快，为所有频繁进出工地的电动车配发统一、符合标准的安全头盔，将会成为一个硬性采购需求。 这不仅是安全需求，更是甲方的‘形象工程’。”
“因此，我们希望寻找一家有实力的生产商，建立长期合作。首批需要五万个进行试点铺货，目标是拿下几个标杆工地的订单。 一旦模式跑通，凭借我们的渠道能力，短期内在本市消化二十万个以上毫无压力。 为表诚意，我们可以支付预付款。”
电话那头的厂家销售显然被这番极具战略眼光的说辞打动了，态度立刻热情了许多。虽然对“五万个”的首单仍要求确认付款能力，但语气已从谨慎变成了积极的合作意向。
挂断电话，周俊由衷地叹服：“强子，你这套说辞……我都快信了！工地安全条例这招太高了！”
付强淡然一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们确实有工地渠道，将来把这些头盔作为劳保福利推给合作工地，也是一条销路。我们要给厂家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和一个看得见的巨大前景。”
整个下午，付强和周俊都在高效地运转：持续与几家筛选出的优质厂家沟通，发送公司资质文件，根据对方的报价和产能反复计算资金占用与物流成本。
傍晚，当白薇再次“串门”来到交易室时，看到的不是盯着K线图的付强，而是正对着一份复杂的成本核算表凝神思考的付强，手边还放着几张刚刚传真过来的厂家初步合作协议草案。
“你们这是……”白薇好奇地瞥见草案上“战略合作”、“独家供应”、“二十万”等字样，惊讶地拿起一份，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哇，动作这么快？协议草案都出来了？看来我这‘信息顾问’当得挺称职嘛，这消息费可不能少我的！”
“没问题，你这条信息，价值千金。”付强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高强度脑力劳动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从信息到商机，从商机到合约，速度决定利润的厚度。而你，提供了最关键的起跑信号。”
白薇先是一愣，她本是开玩笑，没想到付强如此郑重地肯定了信息的价值。
她随即反应过来，震惊地捂住嘴：“你真的只是因为我昨天那句吐槽，就……在一天之内，调研了市场，联系了厂家，甚至都快把合作协议谈下来了？”
“市场的脉搏无处不在，”付强没有正面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只有心无杂念、准备充分的人，才能从嘈杂的噪音里，分辨出那一声关键的心跳。”
白薇看着付强，眼神无比复杂。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见识到了他能力的上限，此刻才明白，那惊人的操盘技术或许只是他能力的冰山一角。
这种将一句日常吐槽瞬间甄别、验证并整合成庞大商业计划，并以军事化效率推进的恐怖执行力，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她体内那股想要深入了解、甚至投身其中的冲动，变得从未有过的强烈。
（第二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