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yan(第三声),通常形容美玉。
——
林淮带着二号走进狭窄的车厢,反手将门关好,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与窥探。
昏暗的光线下,只有“老鼠”那双因恐惧而圆睁的眼睛格外醒目。
“红头发的人,是谁?”
林淮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补全。
“老鼠”哆嗦着,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不是,老板……真不能说啊……说了,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林淮像是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然后用那种温和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问道:
“你以为不说就能活着吗?”
话音未落,站在他身侧的二号极其配合地抬起了手,那匕首般锋利的指甲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无声地抵近了“老鼠”的咽喉。
“老鼠”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破烂的衣领,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别!别!我说!我说!”
随后,在林淮这种“温声细语”的询问(严刑拷打)下,“老鼠”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关于那个红头发的人——陆琰的信息,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就差没把对方今天晚饭打算吃什么,裤衩子是什么颜色猜出来了。
“……陆琰是从第七研究所带出来的,他……他原本叫做082,那个印记去不掉,就在他脖子边上,您要是见到了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
他的名字是血盟的‘老师’起的,啊,对,对,他是血盟的人!
血盟的‘老师’原本是第七研究所的博士之一,后来不是就,带着饲主们逃出来了吗?然后那‘老师’就是之前在第一基地一个人来要求基地交人的那个女的。
哎对,那个把自个舌头咬断的女人,真是够狠啊。那陆琰也是饲主……”
“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林淮打断了他的背景介绍,直接问重点。
“哦哦,红头发,就那种……营养不良似的红色,寸头,特扎眼。他有一米九左右,个子很高,挺显眼的。平常不喜欢出门,手底下一群地痞流氓,害,都是被胁迫的,那刀架在脖子上让人干活还能不干吗?平常让他们干点脏活累活,但奇怪的是不让报他名头。他脸上有一道疤,横着的,在鼻子那,跟贴了个创可贴似的那么一块,不难认。”
“你们……为什么这么怕他?”林淮追问,他想知道这种恐惧的根源。
“……他……他会折磨人啊!”
老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眼神充满恐惧。
“在第七研究所的时候,听说他被灌过硫酸!好像是说测试什么内脏的愈合速度……他身边那个怪物……呃,叫做‘小花’,就那怪物的口水,连钢筋都能烧个口子!要是有人敢报他名头,或者背后讲他坏话,被他知道了……回去后陆琰就会把‘小花’的口水强行灌进那人的嘴里……人就在地上打滚啊,硬生生疼死了!他还强迫我们在边上一起看……这、这谁能不怕啊……”
林淮除了死亡威胁,还附加了一个条件——保证“老鼠”说出来后,他会庇护他,让他不至于被陆琰报复至死。
也正是因为这个承诺,“老鼠”才最终敢吐露实情。
林淮点了点头,消化着这些信息。
一个残忍、谨慎且拥有特殊能力的饲主,盘踞在棚户区,是血盟的成员。
“还有吗?”他继续问。
“老鼠”谄媚地搓着手:“您还想问什么啊?我知道的都说了!”
“他身边,除了‘小花’,还有几个怪物?”
“老鼠”挠了挠头:“一个叫‘小花’,是像狼狗一样的怪物,挺凶的。
还有一个也差不多,叫‘小红’。” 他顿了顿,补充道,“名字是挺随便哈……”
林淮抬了下眉毛,他原以为自己给一号和二号起名就已经够随意了,没想到还有高手。
确认“老鼠”已经榨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后,林淮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老鼠”如蒙大赦,接过水“吨吨吨”地猛灌了一半,呛得直咳嗽,总算缓过一口气。
看着他稍微平静下来,林淮才抛出了那个炸裂的信息,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刚进来前,在外面巷子里,杀了几个拦路想抢东西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老鼠”的眼睛,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
“有一个临死前说他们老大是红色头发。”
“老鼠”眼睛猛地一瞪,刚喝下去的水“噗”地一下呛出来三分之一,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
“不、不儿?!老板您……您这……” 他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杀了陆琰的手下?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林淮无视他的惊恐,直接问出最终目的:
“所以,他现在人在哪?”
“老鼠”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眼神在极度恐惧和求生欲之间疯狂挣扎。
他知道,说出这个地点,就等于彻底绑上了林淮这条贼船,再无退路。
等会要是林淮输了把他招出来,陆琰顺藤摸瓜没一会就能找到他身上。
但不说……他看着林淮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以及旁边那个指甲闪着寒光的灰白少年……
好像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他猛地一咬牙,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西……西三区……最里头那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厂……地下,他、他平时都在那儿,很少出来……”
说完这句,他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瘫软在车厢壁上,大口喘着气,眼神空洞,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末日。
林淮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瘫软的“老鼠”,淡淡道:“记住我的话,管好你的嘴,你就能活。”
想了想,林淮又从背包里拿出来一盒罐头扔给他。
然后,他带着二号,转身推开车厢门,重新走进了棚户区混乱的光线中。
身后,只留下“老鼠”在昏暗车厢里剧烈的心跳和无法抑制的恐惧。
门关上之后,“老鼠”泪流满面,从兜里掏出来林淮刚才给的压缩饼干,打开水果罐头,就着剩下的半瓶水大口大口吃着。
一边吃一边哭,鼻涕泡冒出来都没空擦。
“老鼠”悲痛的想到,这或许就是他——苏仔 ,在人世间最后的晚餐了。
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