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赵冲听到这话,脚步一顿,眉头拧得更紧,这语气不似作伪,倒像是真有急事,他掀帘走出帐外,目光落在被捆得结实的几人身上——个个浑身湿透,衣衫粗布,透着股江湖气,确实不像魏明麾下的兵。
“无知匹夫,”赵冲抱臂而立,声音沉冷,“你凭什么说能救我?”
“如今我们命在你手,要杀要剐不过你一句话。”蛮牛昂着头,直视着他,“但你若不听我把话说完,怕是要错失生机,说完之后还想杀我,我任你处置,决无怨言。”
赵冲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们不是魏明派来的?”
“我呸!”蛮牛啐了一口,“他那种靠阉党上位的货色,也配指使我们?我们是夜枭的人,我们首领有亲笔书信让我交给你!”
“夜枭?”赵冲眸色微动,他听过这伙人的名号,说是江湖组织,却总透着些神秘。“我与你们首领素无交情,他为何要给我写信?信在何处?”
“信在我怀里,你可以自己来取。”蛮牛道。
赵冲点头示意,身旁的亲兵立刻上前,在蛮牛怀里仔细摸索,果然掏出一封用油布裹着的信,递到赵冲手中。
赵冲接过信,指尖触到油布上的潮气,目光再次落在蛮牛身上——这伙人冒着性命风险闯营送信,绝非小事。他捏紧了那封信,转身朝帐内走去:“把他们看押在帐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
赵冲展开信纸,就着帐内的烛火细看。信上字迹沉稳有力,开头便点明了穆霄“守玉人”的身份——那是皇帝亲封、专司守护龙脉的隐秘职衔,虽不涉军政,却在皇家中有着特殊分量。
往下读,穆霄的话字字尖锐:“魏明断你粮草水源,绝非无意刁难,他先以困局搅乱你军心,待你部众疲敝,便会寻机除你,届时你的开封军群龙无首,自然会被他收编,化作他向魏忠贤邀功的筹码,你若不信,可看粮草耗尽之日,便是他动手之时。”
赵冲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这些日子的疑虑,被这封信一语道破——魏明的步步紧逼,确实不像寻常的将领摩擦,反倒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吞并。他想起那些被克扣的粮草、被故意调离的水源哨卡,心头寒意渐生。
“守玉人……”赵冲低声念着这三个字,抬眼看向帐外被押着的蛮牛,眼神复杂。此人敢冒死闯营,信中所言又与自己的处境暗合,由不得他不信。
他将信纸凑到烛火边,看着它化为灰烬,沉声道:“把他带进来,其他人继续看押。”
蛮牛被松了绑,带进帐内时,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滴。赵冲盯着他:“你们首领,想让我怎么做?”
蛮牛挺直腰板:“我家首领说,魏明狼子野心,既容不下你,也容不下我们夜枭,如今你我处境相近,若能联手,未必没有破局之机。”
赵冲沉默片刻,帐内只剩烛火噼啪的轻响。他戎马半生,从未想过会与江湖组织扯上关系,可眼下的困局,似乎真的只有这一条险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