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子！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在剑渊深处炸响。
离炎脸色骤变，失声惊呼：“血剑子？！上古时期，以一己之力屠灭三宗九派，最终被天剑宗联合十三位化神修士镇压的……那个剑魔？！”
白袍老者——血剑子，缓缓抬起头，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扶苏手中的天剑令。
“天剑令……呵呵……天剑老儿留下的最后手段……”他声音嘶哑，每说一个字，周围的黑红魔气便翻腾一分，“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
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指向扶苏：“你……太弱了。”
话音未落，血剑子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出现在扶苏面前，干枯的手掌如鬼爪般抓向天剑令！
好快！
扶苏瞳孔骤缩，归墟剑本能地横挡。
“铛——！！！”
剑掌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扶苏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传来，身形暴退十丈，虎口崩裂，鲜血染红剑柄。
而血剑子，只是微微晃了晃。
“元婴中期……有点意思。”血剑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处有一道浅浅的灰色剑痕，正缓缓愈合，“你的剑意……很特别。”
他眼中黑色火焰跳动：“但……还不够。”
他再次出手，这一次，五指成爪，掌心凝聚出一团黑红魔气，魔气翻腾间化作无数细小的剑气，铺天盖地射向扶苏。
每一道剑气，都蕴含着疯狂的毁灭意志，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淡淡的黑色裂痕。
“小心！”离炎怒吼，火焰长剑斩出滔天火浪，试图阻拦。
萧辰剑罡如龙，裂天剑诀全力爆发。
星璇则咬牙撑起星光护罩，将林芷萱护在身后。
但血剑子的目标，只有扶苏。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魔气剑气，扶苏深吸一口气，混沌元婴疯狂旋转，归墟剑灰光大盛。
“归源四式——混沌化剑。”
剑锋轻颤，灰蒙蒙的剑气不再扩散，而是凝聚于剑尖一点。下一刻，万千灰色剑丝从剑尖迸发，如同暴雨梨花，迎向袭来的魔气剑气。
“嗤嗤嗤——”
灰剑与魔剑碰撞、绞杀、湮灭。
血剑子眼中闪过讶异：“以混沌化剑……包容万法，转化万法……这是……天剑大道的雏形？”
他忽然大笑：“难怪……难怪你能通过万剑归宗试炼！原来你走的，是当年天剑老儿未走完的路！”
笑声中，他身形再动，这一次，不再只是剑气攻击，而是近身搏杀！
干枯的手掌化作残影，每一掌都蕴含着恐怖的魔气与剑意，掌风所过，空间扭曲，剑气嘶鸣。
扶苏挥剑迎战，归墟剑与手掌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两人身形如电，在峡谷中穿梭碰撞。每一次交手，都激起狂暴的能量风暴，将周围岩壁上的剑痕震得不断剥落。
离炎等人想要插手，却被战斗余波逼得连连后退，根本近不了身。
“这就是……接近化神期的战力？”萧辰握紧剑柄，眼中满是震撼。
离炎脸色凝重：“血剑子被封印数万年，实力大损，否则……我们早就死了。”
“噗——”
又一次硬拼，扶苏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将岩壁砸出一个大坑。
血剑子则只是后退三步，气息依旧狂暴。
“看到了吗？”血剑子缓缓走来，“这就是境界的差距。元婴与化神，看似只差一步，实则是天壤之别。”
他伸出手：“交出天剑令，我可以饶你不死。甚至……可以收你为徒，传你真正的剑魔大道。”
扶苏擦去嘴角血迹，缓缓站起：“剑魔大道？就是像你这样，被魔气侵蚀，人不人鬼不鬼？”
血剑子眼中黑火一盛：“你懂什么！剑魔之道，才是剑道的极致！斩灭一切，唯我独尊！”
“那不过是疯子的呓语。”扶苏摇头，归墟剑再次抬起，“我的剑道，是守护，是平衡，是……为我在意的人，斩出一片天。”
话音落下，他眉心的灰色剑印，忽然亮起。
剑印中，天剑大道的真意流淌而出，与混沌元婴共鸣。
“嗯？”血剑子眼神一凝，“天剑传承……你竟然真的得到了？”
扶苏没有回答，他只是闭上双眼，感受着剑印中流淌的剑意。
万物皆可为剑，万剑皆可归宗。
这不仅是剑法，更是一种境界——以心为剑，以意为锋，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灰光流转，仿佛有无数剑影在其中生灭。
“既然万物皆可为剑……”他轻声自语，“那么……这剑渊的剑气，这白骨祭坛，这漫天魔气……皆可为剑。”
归墟剑轻颤，剑身灰光大盛。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峡谷岩壁上，那些刻了数万年的剑痕，竟同时亮起！无数剑意从剑痕中涌出，化作一道道虚幻剑影，悬浮在半空。
白骨祭坛上插着的那些剑，无论完整还是残缺，无论灵剑还是凡铁，都剧烈震颤，仿佛在响应某种召唤。
就连血剑子周身的黑红魔气，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腾、凝聚、化作……剑形！
“这是……万剑朝宗？！”血剑子脸色第一次变了，“不……不是万剑朝宗，是……以天地为剑？！”
扶苏手中归墟剑缓缓举起。
随着他的动作，峡谷中所有剑影、所有剑气、所有剑意，都如同朝拜君王般，朝着剑尖汇聚。
灰蒙蒙的剑气如长鲸吸水，疯狂凝聚。
剑尖处，一点极致的光芒亮起——那不是单纯的光，而是凝聚到极致的剑意，是混沌，是天剑，是万物归源的……道！
血剑子眼中闪过惊恐，他感觉到，这一剑若斩出，即便是他全盛时期，也未必能硬接！
“不……不可能！你只是元婴中期，怎么可能领悟如此境界？！”他嘶吼，疯狂催动魔气，想要打断这一剑。
但已经晚了。
扶苏剑锋斩落。
“天剑·混沌斩。”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爆发。
只有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能切开天地的细线，从剑尖延伸而出，朝着血剑子斩去。
细线所过之处，空间如同纸张般被整齐切开，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滞，万物凝固，唯有那道细线，永恒向前。
血剑子发出绝望的嘶吼，双手合十，所有魔气凝聚成一柄巨大的黑红魔剑，迎向细线。
“剑魔·灭世！”
两剑相撞。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黑红魔剑在接触到灰色细线的刹那，如同冰雪遇火，迅速消融、崩解、归于虚无。
细线斩过魔剑，斩过血剑子的身体，斩过白骨祭坛，斩过整个峡谷，最终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咔嚓……”
血剑子僵硬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道细如发丝的灰色剑痕，从眉心一直延伸到腹部。
“好……好剑……”他喃喃道，眼中黑色火焰迅速黯淡，“天剑老儿……你终于……找到传人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从剑痕处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红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一同崩解的，还有那座白骨祭坛，以及祭坛顶端那柄血红的魔剑。
魔剑炸裂的刹那，一道血色光芒从中飞出，射向扶苏眉心。
扶苏想要躲避，却浑身无力——刚才那一剑，抽干了他所有力量，混沌元婴都黯淡无光，连动弹手指都困难。
血色光芒没入眉心，融入灰色剑印之中。
刹那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那是血剑子一生的记忆，是他的剑道感悟，是他从人族天骄堕入剑魔的过程，也是……他被天剑宗镇压、封印于此的真相。
更让扶苏震惊的是，记忆中，有一幅画面——
上古时期，天剑宗祖师“天剑子”手持一截焦黑的树枝，与一尊笼罩在无尽黑暗中的存在激战。那截树枝……正是世界树残枝！
而天剑子最终落败，世界树残枝被打碎，其中一小块落入天脊山脉，被天剑宗得到，炼入了……天剑令中！
原来天剑令的核心，就是世界树残枝的碎片！
这才是幽冥宗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取天剑令的真正原因——他们不是为了剑道传承，而是为了……世界树碎片！
“原来如此……”扶苏喃喃道。
记忆继续流淌。
血剑子本名“叶孤云”，乃是天剑宗最杰出的弟子，被誉为下一代宗主的不二人选。但在一处上古遗迹中，他得到了一枚“魔剑种”，被其中的剑魔意志侵蚀，最终堕入魔道，屠戮同门，酿成滔天大祸。
天剑子为清理门户，联合十三位化神修士，将叶孤云镇压于剑渊，并以世界树碎片为核，炼制天剑令，作为封印的核心。
但天剑子自己也因伤势过重，不久后坐化。临死前，他将天剑令一分为二，一半留于天剑宗传承，一半藏于万剑冢，以待有缘人。
“魔剑种……暗域……”扶苏捕捉到关键信息。
叶孤云得到的“魔剑种”，其源头，正是暗域！那是一枚被灌注了暗域本源意志的种子，专门用来侵蚀此界天才，培养傀儡！
幽冥宗背后是暗域，而暗域早在数万年前，就已经开始渗透此界！
“好深的布局……”扶苏心中发寒。
便在这时，剑渊深处，忽然传来震动。
“轰隆隆——”
峡谷开始崩塌，岩壁上的剑痕纷纷剥落，无数剑煞如无头苍蝇般乱窜。
“剑渊要塌了！”离炎急道，“快走！”
星璇扶起扶苏，五人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
身后，峡谷崩塌的速度越来越快，无数巨石坠落，剑气暴走，如同末日降临。
“出口在哪？！”萧辰一剑斩开挡路的巨石。
“这边！”星璇眉心印记闪烁，星光指引方向。
五人穿过重重崩塌的通道，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洞穴——剑心泉所在之处。
泉水依旧汩汩流淌，但洞穴顶部已出现裂痕，碎石不断掉落。
“从原路返回不可能了。”离炎脸色难看，“传送阵已毁，剑冢入口又被幽冥宗封锁……”
扶苏勉强站稳，取出天剑令。
令牌此刻温热，表面的“天”“剑”二字交替闪烁，仿佛在指引什么。
他按照记忆中叶孤云的记忆，将混沌之力注入令牌。
“嗡——”
天剑令亮起柔和的光芒，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立体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一条隐秘的通道——从剑心泉底部，直通剑渊之外！
“泉底有路！”扶苏指向剑心泉。
“我先下去探查。”萧辰毫不犹豫，纵身跃入泉中。
片刻后，泉水翻腾，萧辰冒出头来：“下面有暗道！水流很急，但应该能通到外面！”
“走！”扶苏当机立断。
五人依次跃入泉中。
泉水冰冷刺骨，水流湍急，裹挟着他们朝深处冲去。黑暗中，只能依靠天剑令的光芒勉强辨认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点亮光。
“出口！”离炎喜道。
五人奋力前游，终于冲出水面。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山谷。天空蔚蓝，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与剑渊中的黑暗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天脊山脉外围？”离炎环顾四周，“我们出来了！”
“先离开这里。”扶苏虚弱道，“幽冥宗可能还在附近搜索。”
五人稍作休整，便朝着南方——中原方向前进。
半日后，他们在一处隐蔽的山洞中暂时落脚。
林芷萱为众人疗伤，星璇则布下隐匿阵法，隔绝气息。
扶苏盘坐洞中，调息恢复。混沌元婴虽然黯淡，但在剑心泉的滋养下，正缓慢恢复。更让他惊喜的是，与血剑子一战后，他的剑道境界又有突破，隐隐触摸到了“万物为剑”的门槛。
而眉心的灰色剑印中，除了天剑大道真意，还多了一股血色的剑魔意志。虽然微弱，却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心神。
“这就是剑魔种的残留……”扶苏皱眉。
叶孤云的记忆中提到，剑魔种一旦种下，便难以根除。即便宿主死亡，魔种意志也会寻找新的载体。
他必须尽快炼化或封印这股意志，否则迟早会被其侵蚀。
“扶苏。”星璇走进山洞，手中端着一碗灵药汤，“芷萱熬的，能快速恢复灵力。”
“多谢。”扶苏接过，一饮而尽。
温热的药力散开，混沌元婴的恢复速度加快了几分。
星璇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道：“你的伤……没事吧？”
“无碍，调息几日便可。”扶苏看向她，“你的伤呢？”
“已经好多了。”星璇微笑，“星辰之力对伤势恢复有奇效。”
两人沉默片刻，星璇忽然道：“刚才战斗时，我感应到……你眉心的剑印中，多了一股邪恶的意志。”
扶苏点头：“是血剑子留下的剑魔种。不过暂时被我压制住了。”
星璇眼中闪过担忧：“剑魔种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处理。我族古籍中记载过一种净化魔种的秘法，等到了中原，我帮你查查。”
“好。”扶苏心中微暖。
他取出天剑令，令牌此刻已恢复平静，但握在手中，依旧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剑意与……世界树碎片的气息。
“接下来，我们直接去中州？”离炎走进山洞，“距离天骄论道会还有一个月，时间充裕。”
扶苏沉吟道：“不，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哪里？”
“天剑宗祖地。”扶苏看向南方，“根据血剑子的记忆，天剑宗的真正传承，不在万剑冢，也不在剑渊，而在……祖地的‘天剑碑’中。”
他顿了顿：“而且，那里可能还藏着关于世界树、关于暗域的更多秘密。”
离炎眼睛一亮：“天剑宗祖地？传闻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无人知其所在。你知道位置？”
“血剑子的记忆中有线索。”扶苏道，“大致方位在中州南部，具体位置，需要到了那边再探查。”
“好！”离炎兴奋道，“若能找到天剑碑，说不定我的焚天剑诀能更进一步！”
萧辰也握紧剑柄：“剑道传承，不可错过。”
星璇则看向扶苏：“你的伤……”
“路上调养便是。”扶苏起身，“事不宜迟，明日出发。”
夜幕降临，山洞中篝火跳跃。
五人围坐火旁，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远处，天脊山脉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如同匍匐的巨龙。
而更远的南方，中原大地，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那里有更广阔的舞台，更强大的对手，更深的秘密，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无数危机。
但扶苏心中，只有坚定。
他的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