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时……你就用了龟息术?”她摩挲着蜷缩在袖中的龟壳,甲缝间渗出星砂凝成淡淡的虚影。
紫修的声音自龟甲裂缝传出,似隔着万重水幕,带着几分虚弱:“上神曾在我灵台烙过禁制,此番用尽神力,不得不用龟息术,遁回真身。待我……”
“轰隆——!”
惊雷劈裂长空,如战鼓轰鸣,震得竹窗砰砰作响,裹着腥气的雨沫泼进屋内。
她下意识地将龟壳护得更紧些,另一只手握紧了膝头的星落枪。枪身上的寒光映出她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却也映出她眼中的坚定。
“紫修,这次换我来守着你!”她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轩辕思衡靠在墙角,看着这一幕,轻声道:“紫若,你先歇息片刻。我来守着紫修兄。”
缗紫若摇摇头,执意将紫玉玄龟安置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最温暖,也最安全。思衡,你伤势未愈,也该好好休息。”
轩辕思衡勉强撑起身子,挪到缗紫若身边:“我虽受伤,但守夜的力气还是有的。你连日奔波,若是累倒了,我们才真是寸步难行。”
他伸手轻轻触了触龟壳,低声道:“紫修兄,你可要快些恢复。我和紫若……都需要你。”
龟壳微微发热,似是回应。
缗紫若知紫修需静养,便解下残破的披风铺在霉烂竹榻上。青雀啄食过的蒲草簌簌坠落,她也不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龟壳贴得更加舒适。
“你这龟壳倒是比当年厚实多了!”她轻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龟壳中的紫修说话,“待你恢复人形,我定要好好笑话你一番。”
轩辕思衡闻言轻笑:“我倒想听听,紫修兄化人形时有什么趣事。”
缗紫若正要开口,却见轩辕思衡脸色突然一白,显然是牵动了伤口。她急忙扶住他:“别乱动,你的伤需要静养。”
屋外的雨声渐大,缗紫若的眼皮越来越重。连日的疲惫如潮水漫上眼帘,她终是倚着星落枪昏睡过去。
轩辕思衡强撑着守在一旁,见缗紫若睡熟,这才轻轻挪动身子,凑近她心口的紫玉玄龟。他指尖轻触龟壳,低声道:“紫修兄,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紫若受到伤害。”
话音散入雨声,紫修的龟甲悄然渗出紫光,仿若梦回当年初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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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昆仑之巅】
昆仑巅灵池波光潋滟,万丈霞光穿透九重仙雾缭绕,将池中千年冰莲映作琉璃盏。
在最大的那朵冰莲莲蕊深处,一只紫玉玄龟正蜷缩着酣睡。
它的甲壳流转的星河纹路与莲瓣冰纹交织,额间一缕紫辉随呼吸明灭,龟甲缝隙间皆蕴着一缕混沌初开时的鸿蒙紫气,吞吐间引得池中冰莲绽放。
那日池面忽起涟漪,天道上神赤足踏浪而来。他腰间悬挂的昆仑玉髓铃叮当作响,指尖凝露,正欲摘取千年莲蕊酿制琼浆,忽见这小家伙醉卧莲台,龟爪还搂着啃得七零八落的莲蕊。
“你这小龟,倒是会享福。”上神眉峰微挑,广袖轻挥,掠过莲丛,将酣睡的紫玉玄龟卷入袖中,随云驾落入凡尘。“缗国神女降世,正缺一件称心的生辰礼!”
他的声音随风飘散在云海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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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缗国王宫】
缗国王宫。九重纱幔低垂,凤鸾衔珠灯映得夜如白昼。今夜是缗国神女降世的庆典,王宫上下灯火通明。
“恭贺巫神族后继有人,终迎来紫凤降世!”上神自云间现身,从袖中摸索出仍在酣睡的紫玉玄龟。“瞧!本尊给紫凤神女的生辰礼——更是她的护命灵物!”
缗国王君杜启手持青铜觞,声音带着几分不敢置信:“上神所言护命灵物,当真要靠这只醉龟?”
王后缗云祁怀抱襁褓中的女婴,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女婴额间紫金凤尾花钿突然灼亮。她望着云端翻涌的雷暴,声音浸着哭腔:“上神岂是在开玩笑罢?!”
“神女降世,此等大事,本尊岂能随意开玩笑!……”上神微微一笑,忽然一展袖风,那紫玉玄龟翻滚着坠向宫殿一侧的豢龙圃。
圃中赤鳞蛟龙獠牙森然,青鳞虬蟒信子吞吐,涎水腐蚀得玄铁栅栏滋滋作响。
“好精纯的昆仑灵气!”
赤蛟腾空而起,利爪距龟壳仅三寸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女婴突然啼哭。小手胡乱挥动间,凌空一握,竟似有无形丝线牵引——紫玉玄龟如流星般改变轨迹,坠入她掌心!
“妙极!”上神抚掌大笑,自女婴襁褓抽出一缕紫凤神识。那神识如流火缠绕紫玉玄龟的甲壳,“紫灵龟甲配紫凤神识,此乃天道信物。”
紫玉玄龟此时才彻底惊醒,挣扎着要逃,却被上神并指按住龟首。上神指尖凝露为刃,在甲背刻下“天道信使“四字,每一笔都激起星河震荡:“从今日起,你便是这丫头的护命大将军。”
哪里由得紫玉玄龟答不答应,那尚未辨清东西南北的紫玉玄龟,又被上神弹指掀翻。龟甲撞上赤蛟利齿,迸出火星惊得龙群退避。
王君杜启手中青铜觞砰然坠地:“上神三思!我缗国……”
上神戏谑着摘去龟甲星砂,挥手翻云间,紫玉龟甲寸寸剥落,星河纹路游入虚空凝成星桥。星桥尽头忽现青光,鬓边一缕紫发的青衣少年,踏着星桥徐步而下。
“既然缘法天成,便随她的神识之色,姓紫名修吧。”
少年约莫七八岁模样,面容稚嫩却眼神坚毅,单膝跪地,掌心握着一柄寒光四溢的冰晶龙骨剑,剑身铮铮作响。
“紫修奉天道而来,护神女千秋万载。”
他垂下眼眸,声音清朗却坚定,“宁碎神魂,不违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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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竹屋内外】
回忆的紫光渐渐消散,竹屋内的缗紫若在睡梦中微微蹙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轩辕思衡一直强撑着守在一旁,见缗紫若睡熟,这才轻轻挪动身子,凑近她心口的紫玉玄龟。他指尖轻触龟壳,低声道:“紫修兄,您一定要尽快恢复。紫若她……需要您。”
龟壳微微发热,似是回应。
轩辕思衡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轻叹一声:“这一路走来,我们三人相依为命。若不是你们,我恐怕早已……”
他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屋外传来异响。轩辕思衡立即警觉地握紧身边的断剑,强撑着站起身,挡在熟睡的缗紫若身前。
“什么人?”他压低声音喝道。
屋外却只有风雨声。轩辕思衡不敢大意,守在门口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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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日申时三刻,竹屋顶发出垂死的呻吟。
缗紫若抱着紫玉玄龟蜷在脊梁最高处,看着浸泡成琥珀色的竹篾在脚下翻卷。十六日前的溪畔,早已成了一片洪泽。
“咔——嚓——”
远处传来堤坝崩塌的裂帛声,混着巨兽苏醒般的闷吼。
紫玉玄龟突然昂首咬住她袖口,龟甲迸射的光束刺破未歇的雨幕。直到光束尽头,紫修正踏着漩涡走来。他额间神纹泛着忽明忽暗的紫辉,鬓角那一缕紫发,比之前更加带着陨铁淬火后的冷紫。
“紫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