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着话,很快就走到了一处驿站门口。
驿站不大,却很干净,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里面传来阵阵饭菜的香气。
赵烈推门走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对着店小二喊了一声:“来两斤酱牛肉,一只叫花鸡,再来一壶好酒,顺便给我这小兄弟弄点清淡的蔬菜。”
店小二应了一声,麻利地下去准备了。
周粥放下黑锅,坐在赵烈对面,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心里百感交集。
“别想太多了,”赵烈看出了他的心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了杯茶,“到了王府,就安全了。
世子说了,等这事了结,会给你记一大功,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周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暖意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疲惫和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赵烈摆了摆手,拿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以后在王府,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无二话。
对了,你那口黑锅,到底是什么宝贝?刚才砸在我护罩上的力道,可不像是凡物。”
提到黑锅,周粥的眼神柔和了几分:“这是我师兄留给我的,我用来煮饭的。”
赵烈:“?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把饭菜端了上来。酱牛肉色泽红润,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叫花鸡外皮金黄,一撕开就冒热气;还有几碟清爽的青菜,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周粥早就饿坏了,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赵烈看着他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赵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八岁的灵海境……”赵烈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盏边缘,“这要是说出去,整个越国修炼界都得炸锅。”
他年轻时跟着宁王府的商队跑过不少地方,北到冰封千里的瀚海国,南至瘴气弥漫的万蛊谷,见过的天才不在少数。
瀚海国有个名门望族的嫡子,十岁突破灵海境,就被奉为“百年一遇的天骄”,引得各国势力争相拉拢;
万蛊谷的圣女,十二岁掌控本命蛊,能与灵海境后期修士抗衡,已是谷中百年难见的奇才。
可这些人,比起眼前的周粥,都差了不止一筹。
“世子给我的信里,还说你是灵动境呢。”赵烈放下酒盏,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世子也不知道你突破得这么快。”
“我年轻时去过不少地方,”赵烈靠在椅背上,缓缓开口,像是在回忆往事,“越国看着大,其实在整个这片大陆,也就算个偏安一隅的小地方。”
……
两人越聊越投机,赵烈借着酒意,又说了不少外面的见闻,从玄洲大陆的几大势力,到修炼界的等级划分,再到各种奇闻轶事。
周粥听得入了迷,时不时打断他,提出一些在赵烈看来“匪夷所思”的问题。
“赵大哥,你说的‘宗门’是什么?是不是像村里的私塾一样,教人读书的?”
“灵海境后面还有更高的境界吗?突破之后能飞吗?”
驿站的油灯芯子“噼啪”响了一声,溅出星点火星。
“其实越国的修炼界有很大割裂感。”
周粥刚啃完半块酱牛肉,闻言放下骨头,指尖还沾着油星就往前凑了凑:“割裂感?是说修炼的人和普通人,像隔着两座山似的?”
赵烈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指尖摩挲着粗瓷杯沿,目光落在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里:“比两座山还远。
越国百姓见了修士,要么躲着走,要么当神仙供着,可真要问起修炼的事,没几个人说得清。”
他顿了顿,将凉茶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着继续道:“别的地界,听说有宗门收徒,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有天赋就能进,功法、资源都肯教。但越国不一样,打开国那时候起,就不准有宗门存在。”
周粥眨了眨眼,手里的黑锅边缘还沾着肉汤,他随手擦了擦:“为啥不让有宗门?那样不是能教出更多厉害的人?”
“开国皇帝怕呀。”赵烈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宗门人多势众,要是拧成一股绳,比世家难管多了。
所以干脆禁了宗门,只让修炼的本事留在家族里传。
你看那些有头有脸的世家,哪个不是把功法、灵药当成传家宝?只给自家儿孙,外人连看一眼都难。”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就像我,若不是生在赵家旁支,后来又进了王府,这辈子怕是连灵海境的门槛都摸不到。
王府虽说是皇家亲信,也逃不过这规矩,好东西只传自家人,旁系弟子想求一本好功法,难如登天。”
“这么说,越国的修士,全靠家族撑着?”
“可不是嘛。”赵烈叹了口气,“资源攥在少数人手里,还藏着掖着,哪能出顶尖高手?
别的国家有宗门批量培养天骄,越国却只能靠几个世家慢慢熬,这修炼界能强才怪。你小子算是运气好,没靠家族也能摸到灵海境,换了旁人,早就被这规矩困住了。”
不过也有例外。
他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屈指可数。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打心底里佩服的,只有宁王府的教头秦枫。
“赵大哥,你这么厉害,肯定见过很多厉害的人吧?”周粥突然问道,眼里满是好奇,“那你最佩服的人是谁?”
赵烈闻言,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像是想起了什么难忘的往事。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现在算上你,也就两个。”
“还有一个是谁呀?”周粥追问,能让赵烈佩服的人,肯定很厉害。
赵烈却笑了笑,故意卖起了关子:“这个人,说出来你可能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等咱们回到宁王府,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为什么呀?”周粥不解地皱起眉头,“难道他也在宁王府?”
“算是吧。”赵烈模棱两可地回答,端起桌上的酒盏喝了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怀念,“他是宁王府的教头,叫秦枫。
当年我刚进王府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修为只有灵动境,是他一手把我教出来的。”
周粥眼睛一亮:“那他很厉害吧?修为比赵大哥你还高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呀?”周粥有些迫不及待,能让赵烈如此佩服的人,一定很了不起。
“快了。”赵烈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经很深了,“咱们明天一早出发,顺利的话,两天就能到王府。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