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外,玲灵汇聚了周身所能调动的所有琉璃灵光,乳白色的光芒在她双手间凝聚成一个高度压缩、散发着强烈净化波动的光球。她娇叱一声,将光球狠狠推向静室紧闭的门扉!
“嗡——!!”
光球与静室结界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结界光罩剧烈扭曲、闪烁,最终还是在那纯净而强大的净化之力冲击下,被强行撕开了一道短暂的缺口!
玲灵毫不迟疑,身形一闪,冲入了静室!
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静室内虽然没有物理上的破坏,但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混乱与狂暴的能量场!凌异依旧盘坐在矮几前,但身体周围缠绕着浓稠如实质的漆黑能量,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他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面容,但玲灵能清晰地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咆哮,以及感受到那股几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志!
矮几上那张全家福,早已在能量的冲击下化为了齑粉。
而更让玲灵心惊的是,在凌异的精神层面,她凭借琉璃灵体的特殊感应,能“看到”一个正在不断崩塌、被黑暗吞噬的破碎镜像世界!那是凌异内心世界的投射!
“凌异!醒醒!”玲灵焦急地大喊,同时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的琉璃灵光全力展开,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温暖的潮水,向着凌异笼罩过去,试图驱散他周身的黑暗能量,抚平他狂暴的精神。
然而,这一次,凌异体内涌出的黑暗能量远超以往!那不仅仅是负面情绪,更夹杂着心痕之锁深处那未被掌控的、充满毁灭性的本源力量!
“嗤嗤嗤——!”
琉璃灵光与黑暗能量激烈冲突,发出刺耳的灼烧声!乳白色的光晕竟一时无法靠近凌异,反而被那狂暴的黑暗能量逼得节节后退!
“没用的……琉璃灵体……”织梦者那飘忽的声音,带着戏谑,仿佛也从精神层面传来,“他已深陷自身心渊,被‘蚀’之种引动了本源之暗……你的光,救不了他,只会让他更加痛苦……看着吧,看着他如何被自己的黑暗吞噬,如何……毁掉你……”
随着织梦者的话语,凌异周身的黑暗能量更加汹涌,他甚至猛地抬起头,露出了那双完全被血色和疯狂占据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玲灵!那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冷静与关切,只剩下纯粹的暴戾和毁灭欲!
他猛地抬起被暗红光芒包裹的右手,一股凝练的、充满毁灭气息的黑暗冲击波,如同出膛的炮弹,径直轰向玲灵!
这一击,速度快得惊人,威力更是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玲灵瞳孔收缩,仓促之间只能将琉璃灵光凝聚在身前,形成一面光盾!
“轰——!!!”
黑暗冲击波狠狠撞在琉璃光盾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玲灵连人带盾轰飞出去,重重地撞在静室的墙壁上!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的光盾瞬间布满了裂痕,周身的琉璃灵光也暗淡到了极点!
好强!失控状态下的凌异,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的真实面目……”织梦者的声音如同毒蛇,继续侵蚀着,“毁灭与破坏……这才是他的本质……你还要救他吗?值得吗?”
玲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如同魔神般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凌异,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和恐惧,只有更加坚定的光芒。
“你错了……”玲灵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不是他的本质……这只是他的痛苦……”
她想起了老灵体消散前的告诫——‘守护者’之力,源于‘心’,显于‘光’……心若琉璃,则光耀万邪……
她的目光穿透了那层狂暴的黑暗,仿佛看到了那个独自蜷缩在无尽痛苦回忆中的、真实的凌异。
“凌异……”她不再试图用强光去驱散黑暗,而是将所剩不多的琉璃灵光,转化为一种极其柔和、温暖、充满抚慰力量的光晕,如同母亲的手,轻轻地、执着地,再次向着凌异笼罩过去。
“我知道……你很痛苦……那些过去……很沉重……”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无比清晰,“但是……那不是你的错……”
“父母的离开……导师的遭遇……陈叔的伤……都不是你的错……”
“你一直在努力……努力保护身边的人……努力对抗黑暗……”
“你不是灾厄……你是……照亮我黑暗的那盏灯啊!”
柔和的光晕,这一次,没有受到黑暗能量的剧烈排斥。它们如同涓涓细流,顽强地渗透进那狂暴的黑暗之中,温柔地包裹住凌异剧烈颤抖的身体,抚慰着他那被痛苦和疯狂撕裂的灵魂。
织梦者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加大了精神干扰的力度,镜屋(虽然已破碎)中再次浮现出各种恐怖的幻象和尖锐的指责。
但玲灵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穿透了所有的杂音,清晰地传入凌异混乱的意识深处:
“凌异……回来吧……”
“我在这里……”
“我需要你……”
“相馆需要你……”
“这座城市……也需要你……”
在那无尽的黑暗与痛苦的心渊深处,一点微弱的、却无比温暖的琉璃之光,如同迷途中的灯塔,顽强地亮起,指引着方向。
凌异那被血色和疯狂充斥的瞳孔中,剧烈地挣扎了一下,闪过一丝极致的痛苦和……一丝微弱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