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门轰然洞开,张炁一步踏出。虽衣衫破损,血迹斑斑,面色亦有些苍白,但其周身气息却已浑然一变,如深海潜流,沉静而渊深,眸光开阖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仪。筑基已成!
然而,他此刻无暇体会境界突破带来的蜕变,“藤”那带着哭腔的急报如同冰水浇头。
“重伤的‘夜眼’在何处?速带我去!”张炁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在聚落中央最大的石屋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油灯摇曳,映照着众人焦虑不安的脸庞。简陋的石床上,“夜眼”奄奄一息,胸膛一道恐怖的撕裂伤几乎见骨,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焦黑色,仿佛被某种可怕的能量侵蚀。巫母正带着几个女子全力施救,金疮药和愈合符的光芒不断闪烁,却只能勉强吊住他一丝气息。
张炁快步上前,伸手搭在“夜眼”腕脉,一丝精纯而温和的混沌真元渡入其体内。筑基期的真元远非炼炁期可比,蕴含着更强大的生机与调和之力,迅速护住其心脉,并开始缓慢驱散伤口那诡异的侵蚀性能量。
感受到那股磅礴而舒适的力量,“夜眼”涣散的眼神凝聚了一丝,看到是张炁,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气音:“导…者……门……巨大的……光门……”
“慢点说,究竟发生了什么?黑石部落找到了什么?”张炁沉声问道,真元持续输出,稳定着他的伤势。
“黑石……他们……不是去打仗……”夜眼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都极为艰难,“他们……到了一个山谷……很多……古老的石头……像祭坛……中间……有一个……立起来的……圆环……好大……会发光……”
他眼中闪过恐惧与震撼交织的神色:“那光……不是火……不像太阳……很亮……但不刺眼……看着它……好像……能看到……别的……东西……山……水……不一样……”
“黑石的人……很激动……跪拜……那个大祝……拿着一个……发光的……棍子……对着圆环……念咒……光门……就更亮……然后……”夜眼的声音陡然急促起来,带着痛苦,“……然后……就从光门里……冲出来……东西!”
“什么东西?”张炁追问,心中已有不祥预感。
“看不清……快得像影子……爪子……很利……叫起来……脑袋要炸开……”夜眼身体抽搐了一下,“我们……离得远……也被发现了……追我们……阿土……石爪……他们……为了掩护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悲痛。
张炁默然,真元加倍输出,稳住他激动的情绪。
“那光门……还在吗?”张炁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在……黑石……死了很多人……但守住了……山谷……那个大祝……好像……能控制一点……光门……”夜眼艰难地说道,“导者……那门……很可怕……但也……好像……通向……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张炁的心猛地一沉。
时空裂缝?世界通道?
那场将他带来此世的特殊雷暴,两个世界规则的碰撞……难道,并非偶然?难道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着连接其他世界的“门户”?而黑石部落,不知通过何种方式,竟然找到并初步激活了一处!
这消息,比黑石部落获得一件神器、找到一处宝藏更加震撼,更加深远!这意味着,洪荒世界的格局,甚至这个宇宙的认知,都将被彻底颠覆!
黑石部落的目标,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征服或资源。他们或许从一开始,就在寻找这个!那所谓的“圣火”,那些死寂能量,甚至东面巢穴的邪恶存在,是否都与这“天门”有关?他们是想通过这道门,获取更强大的力量?还是想……逃离这个世界?或者……迎接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可能性在张炁脑中爆炸开来。
就在这时,夜眼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张炁的手,声音细若游丝:“导者……小心……光门里出来的……东西……和东面……虫子……感觉……有点像……但又……不一样……”
说完,他头一歪,再度昏死过去。
张炁缓缓站起身,面色凝重如水。夜眼最后的话,如同又一记重锤。光门中出现的生物,与东面巢穴怪物有相似之处?这暗示着什么?难道那种死寂毁灭的能量,并非这个世界独有?而是通过某种方式,在不同世界间蔓延的“瘟疫”?
“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张炁对巫母沉声道,随即目光扫过屋内所有核心成员——狩、磐、岩、藤、以及几位工匠和狩猎队长。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恐惧与茫然。天门?异界生物?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现有的认知范畴。
“都听到了?”张炁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我们之前所有的担忧、所有的冲突,在黑石部落发现的这个东西面前,可能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走到那张绘制着周边地貌的粗糙兽皮地图前,手指点向东南方向那个未知的区域:“一道通往其他世界的‘门’,已经被人打开。无论门后是什么,是机遇还是毁灭,都无法再被忽视。”
“黑石部落掌握了它,哪怕只是初步控制,其未来都可能拥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或面临无法想象的灾难。而我们,磐石聚落,正处在风暴的边缘。”
众人屏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渺小与危机感。
“导者,我们……该怎么办?”狩的声音干涩,这位坚韧的战士此刻也感到了一丝无措。面对绝对的力量和未知,勇气似乎失去了方向。
张炁沉默片刻,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地图上。
“两条路。”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其一,固守。趁黑石部落注意力被天门吸引,全力发展,加固防御,祈祷灾难不会降临到我们头上。”
“其二,”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而智慧的光芒,“主动介入。我们必须知道那扇门后到底是什么,黑石部落想做什么,那与我们东面的敌人又有何关联。知己知彼,方能寻得一线生机,甚至……在未来可能到来的巨变中,拥有选择的权力,而非只能被动承受。”
他看向藤:“藤,你的灵觉最强,能否尝试远距离感应那道门的气息,甚至……尝试感知门后模糊的景象?”
他又看向岩和狩:“我们需要一支最精锐的小队,不需要战斗,只需要潜伏、观察、记录。我要知道黑石部落在那山谷的布防、人员的调动、以及……那光门的一切细节!”
最后,他看向所有人,语气沉重而决绝:“这道‘天门’的出现,意味着我们脚下的土地,我们头顶的天空,都不再是唯一的了。我们所认知的‘世界’,变得无比广阔,也无比危险。磐石的道路,不能再局限于这小小的聚落。我们必须睁眼看世界,哪怕那一眼,可能万劫不复。”
“文明的薪火,若要传承,就不能只龟缩于一隅。恐惧源于未知,而打破恐惧的唯一方法,就是去了解它,面对它。”
“我决定,选择第二条路。”
石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恐惧依旧存在,但在张炁坚定的话语中,一种新的、更加宏大的使命感,开始在所有人心头悄然滋生。
洪荒的第一批修仙者,在懵懂中开创了修炼之路后,终于被迫将目光投向了更加浩瀚而神秘的——多元宇宙。他们的征程,进入了全新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