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刚泛起鱼肚白，带着几分凌晨特有的凉意，透过旅馆破旧的窗户缝钻进来，落在朱十三的胳膊上，却没让他有半分寒意。
他盘膝坐在床沿，双目缓缓睁开，眼底那抹因修炼而残留的红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通透的清明。刚收功的瞬间，一股汹涌的力道在四肢百骸里冲撞，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掌心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浪——这一夜的修炼，比他过去半个月的精进还要多，“噬灵诀”吞噬的气血灵力，竟彻底融入了玄元经的功法里，让他的实力暴涨了不止一个层次。
朱十三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那面掉了漆的木桌前，看着桌面坑洼的纹路，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力道凝聚在右拳，没有用尽全力，只是轻轻朝着木桌砸了过去。“砰”的一声闷响，木桌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飞溅，连带着桌腿都深深嵌进了水泥地里——这还是收着力的结果，若是全力一击，他真觉得自己能一拳打倒一栋矮房，那种浑身用不完力气的感觉，让他既兴奋，又多了几分警惕。
实力越强，越要沉住气。他心里默念着，弯腰将地上的木屑扫到一边，又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机上——现在是凌晨五点半，距离和刀疤脸约定的七点，还有一个半小时，距离见虎爷的八点，刚好两个半小时。
他没有立刻动身，而是重新坐回床上，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他要把见虎爷的每一种可能、每一个应急方案，都推演一遍，不能有半分疏漏。
“首先，路线。”朱十三笔尖顿在纸上，写下“路线”两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两条线，“一条是常规路线，走城郊主干道，人多车多，陈峰的人不敢轻易动手，但若被跟踪，容易耽误时间；另一条是小路，从废弃仓库后方绕过去，偏僻，不易被发现，但可能有埋伏——优先选小路，提前十分钟出发，走一段停一段，确认没人跟踪再继续。”
他想起昨天刀疤脸说的，陈峰下午去见了虎爷，心里不由得沉了沉。陈峰肯定没说真话，大概率是在虎爷面前抹黑自己，说自己勾结外人、想抢地盘，甚至可能编造自己私藏军火的谎言。虎爷心思深沉，不会轻易相信一面之词，但也绝不会完全不信，明天见面，虎爷第一句话，说不定就是质问。
“其次，见面场景一：虎爷先质问。”朱十三在纸上写下，“应对：不辩解，先递上军火照片，再提黑衣人这个证人，让虎爷先看证据，再听陈峰狡辩。陈峰若反驳，就逼他说出炼钢厂的位置，让虎爷派人去查——军火是实锤，只要查到，陈峰再怎么说都没用。”
可万一虎爷不先看证据，反而让陈峰先开口呢？朱十三皱了皱眉，笔尖又往下移：“场景二：虎爷让陈峰先陈述。应对：保持沉默，等陈峰说完，再一一反驳。陈峰若说我抢地盘，就提五年前他挪用资金的事，勾起虎爷的旧疑；陈峰若说我勾结外人，就问他‘外人是谁’，他说不出，自然露馅；陈峰若否认军火，就当场打电话让刀疤脸带黑衣人过来，同时请虎爷派心腹去炼钢厂，双管齐下。”
想到黑衣人，朱十三又多了几分顾虑。黑衣人虽然现在听话，但人心隔肚皮，万一到了虎爷面前，被陈峰用利益或者性命威胁，反咬自己一口怎么办？他在纸上圈出“黑衣人”三个字，旁边写了“应急：提前给黑衣人戴手铐（藏在背包里），见面时由刀疤脸的人看着，若黑衣人反咬，立刻用‘聚阴钉’的事威胁——他知道我会风水术，也知道我手段狠，不敢轻易背叛。”
还有刀疤脸。朱十三笔尖顿了顿，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刀疤脸是他没失忆时就跟着自己的兄弟，靠谱，但刀疤脸手下的人，不一定都靠谱。“场景三：刀疤脸手下被策反。应对：提前和刀疤脸说，只带两个绝对心腹，见面时让心腹站在黑衣人两侧，若有异动，立刻控制；刀疤脸本人跟在我身边，负责递证据、传消息，不远离视线。”
最关键的，还是虎爷的态度。虎爷在这座城市混了几十年，能坐稳老大的位置，靠的不是狠劲，是权衡利弊。他不会在乎谁对谁错，只在乎谁对他的地盘、他的利益更有用。陈峰背后有“李先生”，手里有军火，虎爷说不定会忌惮；而自己虽然实力强，但刚恢复记忆，根基未稳，虎爷可能会观望。
“场景四：虎爷观望，不表态。应对：主动提出，帮虎爷除掉陈峰，找到‘李先生’，条件是只要虎爷的货运线三成利润，且不插手虎爷其他地盘——让虎爷觉得，我比陈峰更有用，且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同时提醒虎爷，‘李先生’让陈峰藏军火，是想借陈峰的手除掉他，最后夺权，陈峰只是棋子，虎爷若留着陈峰，迟早会被反噬。”
想到“李先生”，朱十三心里的疑云又重了几分。这个神秘人从来没露过真容，连陈峰都不知道他的来历，万一明天“李先生”在虎爷别墅里安了眼线，甚至派人动手怎么办？“场景五：‘李先生’派人埋伏在别墅外。应对：提前让刀疤脸带心腹在别墅周围的路口放哨，若看到陌生车辆或可疑人员，立刻发信号；我随身携带弹簧刀和两枚‘聚阴钉’，若遇埋伏，先用‘稳气息’的法门躲起来，再用‘离元神功’偷袭，不恋战，优先保证能进入别墅见虎爷——只要见到虎爷，‘李先生’的人就不敢轻易动手，怕得罪虎爷。”
还有一种最坏的可能：虎爷已经被“李先生”收买，或者被陈峰胁迫，见面时直接让手下动手，除掉自己。朱十三在纸上写下“场景六：虎爷直接动手”，笔尖用力，把纸都戳破了一个小洞。
“应对：若在别墅内动手，空间小，人多，先护住刀疤脸和黑衣人，用‘离元神功’点燃周围的桌椅，制造混乱，趁机冲出别墅；冲出后，若被围堵，先用‘噬灵诀’解决前排的人，打开突破口，往城郊炼钢厂方向跑——炼钢厂有军火，虽然不能轻易动，但可以用军火威胁追兵，且炼钢厂偏僻，适合我发挥玄元经的功法；若跑不掉，就全力动用‘离元神功’，震慑所有人，让他们不敢靠近，同时给刀疤脸往铜铁厂撤退。”
朱十三一边写，一边在脑子里演练每一个场景的细节。比如递证据的时候，要双手递，态度恭敬，让虎爷觉得自己懂规矩；比如反驳陈峰的时候，声音要沉稳，语速要慢，每一句话都要戳中要害，不啰嗦；比如动手的时候，要先打领头的，震慑其他人，且尽量不杀虎爷的手下，避免和虎爷彻底撕破脸——除非万不得已。
他把纸上的方案看了一遍，又补充了几个细节：“1. 军火照片要存在手机里，同时备份在U盘里，U盘放在贴身口袋，防止手机被抢；2. 见面时穿黑色外套，方便藏手铐和‘聚阴钉’，外套拉链拉到胸口，不张扬；3. 和刀疤脸约定暗号：‘天气冷’代表有埋伏，‘该吃饭了’代表可以动手，‘回家’代表撤退；4. 见到虎爷后，先不提‘李先生’，等陈峰慌了，自己露馅，再顺水推舟，引出‘李先生’的存在——避免虎爷觉得我在挑拨离间。”
写完这些，已经是凌晨六点二十。朱十三收起纸笔，把U盘放进贴身的口袋，又检查了一下背包里的东西：手铐、两枚“聚阴钉”、弹簧刀、外伤药、面包和水——每一样都放得整整齐齐，方便随时拿取。
他换好黑色外套，拉好拉链，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男人，眼神冷冽，却没有了昨天的戾气，多了几分沉稳。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最后演练了一遍所有方案，确认没有疏漏，才拿起背包，走出旅馆房间。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环卫工，拿着扫帚清扫路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朱十三没有打车，而是步行朝着废弃仓库的方向走——他要先去接黑衣人，再和刀疤脸汇合。
走在小路上，他脚步轻盈，按照玄元经“稳气息”的法门，让自己的呼吸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就算有埋伏，也很难发现他。他走一段，就会停下脚步，侧耳听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脚步声、车声，才继续往前走。
走到废弃仓库附近时，他特意绕到仓库后方的荒草里，躲了几分钟。仓库门口的“聚阴钉”还在，铁皮门紧闭，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观察了一下周围，没看到可疑人员，才慢慢走到仓库门口，拿出钥匙，打开门。
仓库里，黑衣人还被捆在铁柱子上，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紧张和期待：“朱哥，你来了！”
朱十三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解开捆着他手脚的绳子，又从背包里拿出手铐，“咔哒”一声，铐住了黑衣人的一只手，自己拿着另一只手铐的钥匙，沉声道：“手铐只是以防万一，只要你乖乖听话，到了虎爷面前如实说话，我不会为难你。”
黑衣人连忙点头，手腕被手铐硌得有点疼，却不敢说什么：“我知道，朱哥，我肯定听话，绝对不会乱说。”
朱十三盯着他看了几秒，确认他没有异样，才带着他走出仓库，锁好门。“跟在我身后，别走太快，也别说话，看到陌生人，就低下头。”
“好，听朱哥的。”黑衣人连忙跟上朱十三的脚步，走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头微微低着，眼神里满是敬畏——他昨天虽然没看到朱十三在炼钢厂的打斗，但看到朱十三回来时身上的气势，就知道朱十三不简单，现在更是不敢有半点异动。
两人朝着和刀疤脸约定的汇合点走——汇合点在虎爷别墅附近的一个小巷里，偏僻，且能看到别墅门口的动静，方便观察。
走到小巷口时，朱十三看到了刀疤脸的身影。刀疤脸穿着一件灰色夹克，身边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都是他的绝对心腹，手里拎着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着家伙，看到朱十三，刀疤脸立刻迎了上来，声音压低：“十三哥，你来了！一切都安排好了，别墅门口现在只有虎爷的两个守卫，没看到陈峰的人。”
朱十三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刀疤脸身边的两个心腹，确认他们都是自己认识的人，才开口道：“人没问题吧？”
“绝对没问题！都是跟了我五年的兄弟，靠谱！”刀疤脸拍了拍胸脯，又看了一眼被手铐铐着的黑衣人，“这就是那个证人？”
“嗯，”朱十三点头，把另一只手铐的钥匙递给刀疤脸，“你拿着钥匙，看好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被陈峰的人接触到。”
“放心，十三哥，我肯定看好他！”刀疤脸接过钥匙，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口袋，又对身边的两个心腹说：“你们两个，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跟着，看好这位兄弟（指黑衣人），有异动，立刻控制！”
“是，刀疤哥！”两个心腹立刻应道，一个走到最前面，一个跟在黑衣人身后，把黑衣人夹在中间。
朱十三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六点五十五分，距离约定的七点还有五分钟。他走到小巷口，探头看了一眼虎爷别墅的方向——别墅很大，围墙很高，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守卫，手里拿着对讲机，眼神警惕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别墅里面很安静，看不到其他动静。
“十三哥，要不要现在过去？”刀疤脸走到朱十三身边，声音压低。
朱十三摇了摇头：“再等五分钟，看看有没有陈峰的人过来。另外，你让前面的兄弟，去别墅门口转一圈，假装买烟，看看守卫的情况，顺便听听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好，我这就安排。”刀疤脸立刻对前面的心腹使了个眼色，心腹会意，转身朝着别墅门口的小卖部走去。
五分钟很快过去，心腹回来了，走到朱十三身边，低声道：“十三哥，守卫就两个，手里没带枪，只带了对讲机，刚才听到他们说，陈峰已经到了，现在在别墅里面和虎爷说话，虎爷的几个堂主也在。”
朱十三心里一凛——陈峰竟然这么早就到了，还把几个堂主也叫了过去，显然是想拉帮结派，提前给虎爷施压，让虎爷站在他这边。
“知道了。”朱十三点了点头，在心里快速调整方案——原本计划等见到虎爷再提黑衣人，现在看来，得提前让刀疤脸带着黑衣人在别墅门口等着，自己先进去见虎爷，等陈峰露馅了，再让刀疤脸把黑衣人带进来，这样更能打陈峰一个措手不及。
“刀疤，你带着黑衣人和另一个兄弟，在别墅门口等着，”朱十三转身对刀疤脸说，“我先进去见虎爷，等我给你发‘该吃饭了’的暗号，你就带着黑衣人进来，记住，别让陈峰的人看到黑衣人，若有人拦你，就说是我的人，让他们去问虎爷。”
刀疤脸皱了皱眉：“十三哥，你一个人进去，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我跟你一起进去？”
“不用，”朱十三摇了摇头，“我一个人进去，目标小，可以全身而退，在说陈峰的人不容易动手，你带着黑衣人在外面，更安全，也能随时接应我。记住暗号，别轻举妄动。”
“好，那十三哥你小心点！”刀疤脸知道朱十三的脾气，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只能点头答应，又叮嘱道：“要是里面有动静，你就发信号，我立刻带着人冲进去！”
“嗯。”朱十三点头，又看了一眼黑衣人，沉声道：“到了里面，如实说话，陈峰给你的，我能给你更多，陈峰能让你死，我也能让你死，想清楚了。”
黑衣人连忙点头，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想清楚了，朱哥，我肯定如实说，绝不说谎。”
朱十三没再说话，整理了一下外套，朝着虎爷别墅的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两个守卫立刻拦住了他，眼神警惕：“站住！找谁？”
“朱十三，找虎爷，提前约好的。”朱十三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紧张，眼神直视着两个守卫，身上的气势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两个守卫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紧，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拿起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声音：“让他进来，带到客厅。”
守卫放下对讲机，侧身让开：“跟我来。”
朱十三跟在守卫身后，走进别墅。别墅里面装修得很豪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没有一点声音，墙壁上挂着几幅名贵的字画，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是虎爷。
虎爷穿着一件深色的唐装，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他的左右两侧，坐着几个男人，都是虎爷手下的堂主，其中一个，正是陈峰。
陈峰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看到朱十三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阴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没想到朱十三竟然真的敢来，而且还这么准时。
朱十三的目光扫过客厅，最后落在虎爷身上，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虎爷，朱十三来了。”
虎爷没说话，只是拿着紫砂壶，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落在朱十三身上，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紫砂壶盖碰撞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朱十三没有慌乱，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身前，眼神平静地看着虎爷——他知道，虎爷这是在给他下马威，想看看他的定力。
过了大概半分钟，虎爷才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威严：“朱十三，五年前你消失，五年后你回来，一回来就找黑哥，还想带证据见我，说陈峰有问题？”
果然，虎爷先质问了。朱十三心里暗道，按照之前的方案，不辩解，先递证据。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红木沙发前，双手递了过去：“虎爷，是不是有问题，您先看这个。”
陈峰见状，立刻站起身，拦住朱十三，冷声道：“朱十三，你想耍什么花样？谁知道你手机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别想污蔑我！”
朱十三没看陈峰，只是看着虎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