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在城郊的土路上颠簸前行,车灯劈开浓重的夜色,把路边枯黄的荒草照得纤毫毕现,草叶上的白霜遇光折射出细碎的冷光,像极了刚才盘面上那些隐晦的卖单,藏着说不透的杀机。朱十三靠在副驾,指尖还残留着键盘的凉意,脑海里却没停过——老鬼只是影阁的小喽啰,能知道的秘密未必多,可他慌慌张张报信,反而说明仓库里有猫腻,要么是陷阱,要么是手术刀故意留的“诱饵”。
“十三哥,前面就到废弃仓库了,你看那片黑黢黢的,连个灯都没有,怪渗人的。”刀疤脸坐在后座,目光紧盯着前方,手又不自觉摸向腰间,虽然没带刀,但虎爷给的甩棍就藏在衣摆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没什么文化,玩不来股市里的弯弯绕,可混江湖这么多年,危险的直觉比谁都准,那片寂静得过分的仓库,就像张张开的大嘴,等着人往里跳。
朱十三没回头,只是抬手指了指车窗:“把车灯关了,剩下的路步行过去。你想,老鬼知道咱们要来,要是仓库里没准备,早跑了,现在还等着,要么是跑不掉,要么是盼着咱们开车过去,好一眼摸清咱们的人数和动静。”
开车的高手是虎爷手下,他立刻踩下刹车,顺手关掉车灯,夜色瞬间裹住车身,只有远处仓库的轮廓还隐约藏在树影后。几人轻手轻脚推开车门,脚踩在结霜的土路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胖蛇跟在最后,双手攥得紧紧的,手心全是汗——他以前只在营业部里看盘面,从没见过这种阵仗,腿肚子都在打颤,却又不敢掉队,只能盯着前面朱十三的背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胖蛇,你跟在我身后,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别出声,更别乱碰东西。”朱十三回头,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却很稳,扫过胖蛇发白的脸时,多了几分安抚,“放心,只要你听我的,没人能伤你。”
胖蛇用力点头,把话咽进肚子里,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
两个高手走在最前面,身形像猫一样灵活,借着树影的掩护,一步步向仓库靠近。朱十三带着刀疤脸和胖蛇跟在中间,目光扫过仓库周围的环境——仓库是以前的老炼钢厂附属仓库,墙皮早已脱落,露出里面锈迹斑斑的钢筋,大门是厚重的铁皮门,此刻半掩着,缝隙里黑得像墨,听不到一点动静,可越是安静,朱十三心里的警惕就越重。
“不对劲,这周围太干净了。”刀疤脸凑到朱十三耳边,小声说,“老鬼要是慌了,肯定会留下点痕迹,比如脚印、烟头,可你看,连个脚印都没有,像是有人故意清理过。”
朱十三点头,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短刀——这把刀是虎爷送的,刀身不长,却异常锋利,刀柄上缠着防滑的黑布,是他每次出危险任务都会带的。他盯着半掩的铁皮门,突然想起刚才盘面上的博弈:影阁的人在盘面上喜欢“试探”,先挂单再撤单,引他上钩;现在在仓库外,故意清理痕迹、制造寂静,恐怕也是想让他放松警惕,以为老鬼只是慌了神,没来得及布置。
“前两个,先去敲门,别进去,就说‘朱十三来了,让老鬼出来答话’。”朱十三对着前面的两个高手使了个眼色,“注意观察门后的动静,一旦有异常,立刻后退。”
两个高手会意,一人握紧手里的钢管,一人摸出腰间的匕首,慢慢走到铁皮门前。其中一人抬手,用钢管轻轻敲了敲铁皮门,“咚、咚、咚”,三声闷响在夜里传开,撞在仓库的墙壁上,反弹出空洞的回音,却没人应答。
高手又敲了两下,声音提高了几分:“老鬼,朱十三先生来了,你躲在里面算什么本事?出来答话!”
还是没动静。
刀疤脸忍不住要往前冲,却被朱十三一把拉住。“等等,”朱十三的眼神冷了几分,“你听,里面有声音。”
几人立刻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仓库里传来轻微的“滴答”声,像是水管漏水,又像是……某种机械装置转动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是陷阱。”朱十三立刻做出判断,“那‘滴答’声,要么是定时装置,要么是触发式陷阱的机关声。老鬼没跑,他就在里面,等着咱们推门进去。”
胖蛇听得脸都白了,声音发颤:“那……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耗?咱们不耗,让老鬼耗不住。”朱十三笑了笑,眼神里满是算计,“刀疤脸,你去旁边找块石头,往仓库里扔,注意别扔太近,就扔在门后两米远的地方,看看会有什么反应。”
刀疤脸立刻应声,转身在旁边找了块拳头大的石头,掂量了一下,对着朱十三点头。朱十三做了个“准备后退”的手势,刀疤脸立刻抬手,把石头朝着仓库门后扔了进去。
石头穿过门缝,落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下一秒,仓库里突然传来“咻”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噗”的一声闷响——一支带着倒钩的弩箭钉在了门后的墙壁上,箭尾还在微微晃动,箭尖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是涂了毒。
胖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刀疤脸也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居然藏了弩箭!要是刚才咱们推门进去,这箭就钉在身上了!”
朱十三却没慌,反而盯着那支弩箭,若有所思:“只有一支弩箭,要么是老鬼手里的弩箭不多,要么是他故意只放一支,想让咱们以为陷阱只有这么简单,引咱们再试探。不管是哪种,都说明仓库里的空间不大,陷阱布置得很密集,咱们不能硬闯。”
他转头看向两个高手:“你们有没有带撬棍?咱们不推门,从仓库侧面的小窗户进去。老鬼肯定把注意力放在大门上,侧面的防守会弱一些。”
两个高手立刻点头,从车里拿出撬棍,带着几人绕到仓库侧面。果然,侧面有一扇小窗户,窗户上的玻璃早就碎了,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栅栏之间的缝隙很小,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钻进去。
“我先进去。”其中一个高手蹲下身子,用撬棍卡在铁栅栏的缝隙里,用力一撬,“哐当”一声,铁栅栏被撬弯了一个缺口。他回头看了眼朱十三,得到示意后,立刻钻了进去,仓库里的“滴答”声更清晰了。
几人在外边等着,心里都提着一口气,刀疤脸的手已经按在了甩棍上,小张的手心全是汗。过了大概一分钟,仓库里传来一声轻微的“搞定”,紧接着,那“滴答”声就停了。
“陷阱的触发装置我拆了,里面有三个人,老鬼在中间,另外两个应该是影阁的打手,手里拿着钢管,正盯着门口。”里面的高手压低声音说。
朱十三松了口气,对着另外一个高手说:“你也进去,绕到他们身后,等我敲门吸引注意力,你们就动手,记住,别杀老鬼,留活口。”
第二个高手立刻钻了进去,没过多久,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显然是在找合适的位置。朱十三对着刀疤脸和小张说:“你们在外面等着,要是听到里面有动静,就守住窗户,别让他们跑出来。”
说完,他握紧腰间的短刀,慢慢走到仓库大门前,抬手敲了敲铁皮门,声音故意放得随意:“老鬼,别躲了,你的陷阱已经被我拆了,再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出来聊聊,手术刀到底让你做了什么。”
仓库里立刻传来老鬼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却又强装镇定:“朱十三,你别得意!就算你拆了一个陷阱,仓库里还有别的!你要是敢进来,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朱十三故意提高声音,同时对着里面使了个眼色。
里面的老鬼果然被激怒了,对着身边的打手喊:“别跟他废话!他肯定不敢进来,咱们去门口堵他,只要他敢推门,就揍死他!”
紧接着,仓库里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朱十三屏住呼吸,手指放在门把手上,等着里面的人靠近。就在脚步声离门只有一米远的时候,朱十三突然用力一拉门把手,铁皮门“哐当”一声被拉开,里面的老鬼和两个打手正站在门后,手里的钢管已经举了起来,看到门突然打开,都愣了一下。
就是现在!
朱十三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钢管的攻击,仓库里的两个高手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手里的钢管和匕首同时落下。左边的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钢管砸中了后背,“啊”的一声惨叫,踉跄着倒在地上,手里的钢管也掉了。右边的打手反应快,立刻挥着钢管朝着高手砸去,高手侧身避开,匕首顺着钢管划了过去,“嗤”的一声,打手的手被划开一道口子,钢管也掉在了地上。
老鬼吓得往后退,转身就要跑,刀疤脸早就忍不住了,从旁边冲了过来,一把抓住老鬼的胳膊,用力一拧,“咔嚓”一声,老鬼的胳膊被拧得脱臼,“啊——”的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
“别动!再动我废了你另外一条胳膊!”刀疤脸踩着老鬼的后背,眼神凶狠,刚才在盘面上憋的气,还有被威胁的怒火,此刻全发泄了出来。
老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嘴硬:“朱十三,你别以为抓住我就有用!手术刀已经派人过来了,很快就到,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朱十三走进仓库,目光扫过周围——仓库里堆着很多军火箱,箱子上印着模糊的标识,显然是影阁用来存放武器的。他走到老鬼面前,蹲下身,眼神冷得像冰:“手术刀派了多少人过来?什么时候到?他让你在这里等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老鬼咬着牙,不肯说话,只是疼得浑身发抖。旁边的高手踢了踢他的腿:“朱先生问你话,你敢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老鬼还是不肯开口,朱十三却没急,反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老鬼的脸,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胆寒的压迫感:“老鬼,你跟着影阁,无非是为了钱。可你现在要是不说,不仅拿不到钱,还得受更多的罪,甚至可能死在这里。你想想,手术刀要是真在乎你,怎么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当诱饵?他早就把你当成弃子了。”
老鬼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朱十三看得出来,他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继续说:“你要是说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还能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这里,再也不用跟着影阁打打杀杀。你自己选,是当弃子,还是活下来?”
老鬼咬着牙,沉默了大概半分钟,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我说……手术刀派了五个人过来,都是影阁里的高手,手里拿着匕首和钢管,估计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他让我留在这里当诱饵,就是想把你困在仓库里,等他的人到了,一起动手,杀了你,再把你赚的钱抢回去。”
“还有呢?手术刀的盘口,除了St钢联和St信达,还有别的吗?影阁最近还有什么计划?”朱十三追问,眼神紧紧盯着老鬼,生怕他说假话。
老鬼疼得吸了口气,继续说:“还有……还有St天业,也是手术刀的盘口,他打算明天拉涨停,然后出货。影阁最近在跟一个外地的帮派合作,准备走私一批军火,就在这个仓库里,这些箱子里装的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仓库外突然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紧接着,就是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说话声:“老鬼!朱十三是不是在里面?赶紧开门!”
是影阁的人到了!
刀疤脸立刻握紧甩棍,两个高手也做好了战斗准备,胖蛇吓得躲到了军火箱后面,脸色发白。老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对着朱十三说:“是他们来了!朱十三,你快放了我,我帮你求情,让他们别杀你!”
朱十三没理他,反而站起身,眼神里满是算计——影阁来了五个人,都是高手,他们这边加上两个高手和刀疤脸,一共四个人,硬拼的话,未必占优势,而且仓库里有军火箱,要是打起来,不小心碰倒了,后果不堪设想。
“刀疤脸,你把老鬼绑起来,藏在军火箱后面,别让他出声。”朱十三快速下令,“你们两个,跟我去门口,咱们用刚才的办法,引他们进来,再逐个解决。”
刀疤脸立刻找了根绳子,把老鬼绑得严严实实,还塞住了他的嘴,拖到军火箱后面藏好。两个高手跟着朱十三走到门口,朱十三把铁皮门重新关好,只留了一条缝隙,盯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五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到了门口,手里都拿着钢管和匕首,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刀疤,眼神凶狠,正是影阁里的小头目,人称“黑狼”。
黑狼抬手敲了敲铁皮门,声音冰冷:“老鬼,开门!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
仓库里没人应答,黑狼皱了皱眉,对着身边的人说:“不对劲,老鬼肯定出事了,砸门!”
两个打手立刻举起钢管,朝着铁皮门砸去,“哐当、哐当”,几下就把铁皮门砸得变形了。朱十三对着身边的高手使了个眼色,等到铁皮门被砸开一道缺口的时候,朱十三突然用力一推,铁皮门朝着黑狼他们倒了过去。
黑狼反应快,立刻往后退,避开了铁皮门,可他身边的两个打手没来得及躲,被铁皮门砸中了腿,“啊”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动手!”朱十三大喝一声,手里的短刀立刻刺了出去,朝着黑狼的胸口刺去。黑狼侧身避开,手里的钢管朝着朱十三的胳膊砸去,朱十三低头躲开,短刀顺势划向黑狼的手腕,“嗤”的一声,黑狼的手腕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了出来。
旁边的高手也冲了上去,一个对着剩下的两个打手挥了钢管,一个拿着匕首绕到后面。其中一个打手挥着钢管朝着高手砸去,高手侧身避开,钢管砸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高手趁机一脚踹在打手的肚子上,打手踉跄着后退,高手立刻跟上,钢管砸在他的头上,“咚”的一声,打手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另外一个打手看到同伴倒下,心里慌了,转身就要跑,却被绕到后面的高手抓住了胳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别动!再动就杀了你!”
打手立刻不敢动了,浑身发抖。
黑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眼神里满是怒火,手腕上的鲜血还在流,却丝毫不在意,手里的钢管朝着朱十三疯狂砸去:“朱十三,我要杀了你!”
朱十三冷静应对,短刀和钢管不断碰撞,“叮叮当当”的声音在仓库里传开。黑狼的力气很大,每一次砸下来,都带着风声,朱十三渐渐有些吃力,胳膊被钢管擦到了一下,火辣辣地疼。
他知道,不能跟黑狼硬拼,得找机会反击。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假装体力不支,往后退了一步,黑狼果然上当,立刻挥着钢管朝着他的胸口砸去。就在钢管快要砸到的时候,朱十三突然蹲下身,短刀朝着黑狼的膝盖刺去,“噗”的一声,短刀刺中了黑狼的膝盖,黑狼“啊”的一声惨叫,单膝跪地,手里的钢管也掉了。
朱十三立刻站起身,短刀抵在黑狼的脖子上,眼神冷得像冰:“说,手术刀在哪里?影阁走私军火的事,还有谁知道?”
黑狼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嘴硬:“朱十三,你别想从我嘴里问到任何东西!手术刀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朱十三的手微微用力,短刀的刀尖划破了黑狼的皮肤,鲜血立刻流了出来,“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你也是影阁的人,死了也没人会在乎。”
黑狼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他知道,朱十三说到做到。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了:“手术刀……他在市中心的一个隐蔽会所里,具体地址我不知道,只有影阁的核心成员才知道。走私军火的事,只有手术刀和影阁的老大知道,其他人都只是负责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