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风波：旧伤藏勇，暗潮又起（续五）
病房里的灯光调至最暗，只留床头一盏小灯，暖黄的光刚好罩住手机屏幕，不刺眼，也能看清上面跳动的K线。朱十三靠在枕头上，后背垫着护士给的软枕，尽量减轻后腰伤口的压力，指尖在屏幕上慢慢滑动，筛选着下一批要布局的股票——经过上次的操作，他账户里已有十一万多，这次打算再找两只低位的基建股，基建板块近期有政策利好，却还没被市场炒热，正好符合“低调赚钱”的需求。
他刚把一只叫“城建发展”的股票加入自选，手机就被他放在床头柜上，指尖轻轻敲着床沿，脑子里复盘着这只股票的财报数据。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砰”地一声撞开，冷风裹着一股湿冷的寒气灌了进来，朱十三猛地抬头，就见一个“女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裙摆上全是泥点，身上的红色旗袍被扯得七零八落，露出里面沾着水的黑色秋裤，模样狼狈至极。
朱十三瞳孔一缩，刚要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水果刀——那是他让护士帮忙买的，以防再有人像上次那样突然闯进来，却见“女人”一把扯掉头上的假发，露出乱糟糟的短发，脸上的浓妆被汗水和河水冲得花里胡哨，一道刀疤在斑驳的妆容下格外显眼。
“朱……朱哥！是我，刀疤脸！”刀疤脸的声音又哑又喘，带着剧烈的喘息，刚说完，就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朱十三赶紧喊了一声“小心”，他才扶住床沿，勉强站稳，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朱十三这才看清他的模样：鞋子早就没了，光着脚，脚底全是血泡和划痕，有的地方还嵌着小石子；裤子湿得能拧出水，贴在腿上，冻得他嘴唇发紫，浑身不停发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的东西被水泡得发胀，看不清是什么。
“怎么回事？你这是扮的什么？”朱十三皱着眉，赶紧让他过来，又伸手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不是要叫医生，是怕刀疤脸的样子引来其他人，“先过来坐，别站在门口，冻坏了身子。”
刀疤脸踉跄着走到床边，刚坐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地响：“朱哥，我……我查到了！老鼠的藏货点，还有交接时间，都查到了！”他说话的时候，气息还没稳，每说一句，都要喘口气，“我怕被老鼠的人认出来，就……就找了个姐妹，借了她的旗袍和假发，扮成风尘女人，跟在老鼠后面，才摸到他的藏货点，在城西的旧仓库里，里面堆了不少箱子，我偷偷看了一眼，箱子上印的都是‘纺织原料’，肯定是装冰毒的！”
朱十三眼神一凝，指尖顿了顿：“交接时间呢？还是后天晚上吗？”
“是！后天晚上十点，老鼠跟人交接，对方好像就是那个陈总的手下，戴个黑色口罩，看不清脸，但我听到老鼠叫他‘王哥’！”刀疤脸用力点头，像是怕朱十三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藏货点我记准了，城西旧仓库，靠近货运线，旁边有个废弃的加油站，很好找！”
他说着，就想从怀里掏出手机，给朱十三看他偷偷拍的仓库照片，手伸到口袋里，却摸了个空，才想起手机的事，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语气带着懊恼：“坏了！朱哥，我手机没了！我跟踪完老鼠，刚从仓库旁边的小巷子出来，就被两个男人盯上了，他们喊我‘刀疤脸’，我知道露馅了，就赶紧跑，他们在后面追，我没办法，就……就跳进了旁边的河里，手机揣在口袋里，被水泡了，肯定用不了了，里面还有我拍的仓库照片！”
朱十三心里咯噔一下，却没立刻表露出来，只是看着刀疤脸：“你跳进河里了？河水那么冷，没冻着吧？后面没被他们追上？”
“没追上！”刀疤脸摇了摇头，又打了个寒颤，“河里是真冷，我差点没上来，幸好我会点水，游到对岸就赶紧跑，怕他们在河边等我，我没敢走大路，全走的小巷子，跑了十多公里，才敢往医院来，鞋子都跑丢了，脚底也磨破了……”他说着，抬起脚，露出满是伤痕的脚底，血泡破了，沾着泥，看起来格外刺眼。
朱十三看着他的脚底，又看了看他脸上还没洗干净的浓妆、湿透的衣服，心里突然有了一丝触动。刀疤脸虽然是个街头小混混，平时爱贪小便宜，欺软怕硬，可这次为了查消息，不仅肯放下身段扮成女人，还敢跟老鼠的人周旋，被发现后更是跳河逃生，跑了十多公里来报信，这份机灵和忠心，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以前他觉得，刀疤脸只能当个棋子，用来打探消息、跑腿，可现在看来，这小子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够机灵，也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样的人，只要好好调教，说不定能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好用的刀。
“辛苦你了。”朱十三的语气缓和了几分，起身想给他拿条干毛巾，却被后腰的伤口牵扯得皱了皱眉，刀疤脸见状，赶紧起身：“朱哥，你别动，我自己来！”他说着，就踉跄着走到卫生间，拿起架子上的干毛巾，胡乱擦着头上和身上的水，擦完后，又走回来坐下，还是忍不住发抖。
朱十三按下呼叫铃后，护士很快就来了，看到刀疤脸的模样，愣了一下：“这位是？”
“是我的朋友，路上遇到点事，淋了雨，麻烦你帮我找件干净的病号服，再拿点感冒药和碘伏、纱布过来，他脚底磨破了，帮他处理一下。”朱十三语气平静地说，没提刀疤脸的身份，也没说跳河的事，避免节外生枝。
护士点点头，转身去拿东西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刀疤脸坐在床边，看着朱十三，眼神里带着一丝忐忑，还有一丝期待：“朱哥，我把消息都告诉你了，没误事吧？那手机里的照片没了，会不会影响后续的计划？”
“没误事，你做得很好。”朱十三看着他，眼神坚定，“照片没了也没关系，你记准了藏货点和交接时间，比照片更有用。而且，你这次能想到扮成女人跟踪，还能在被发现后及时跳河逃生，没被他们抓住，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刀疤脸没想到朱十三会夸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挠了挠头：“朱哥，我就是怕办不好事，让你失望，毕竟……毕竟跟着你，比跟着黑哥有奔头，我想好好干。”
他说的是心里话。以前跟着黑哥，每天就是收保护费、欺负街坊，赚的钱不多，还得看黑哥的脸色，稍有不慎就会被打骂；可跟着朱十三，不仅能学到东西，还能有机会搭上虎爷的线，甚至能赚更多的钱，他心里清楚，这是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机会，要是抓不住，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小混混，永远没出头之日。
朱十三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里更加确定了重用他的想法。他需要人，需要像刀疤脸这样熟悉街头门道、机灵又忠心的人，帮他打理底层的势力，帮他打探消息，帮他跑腿——而刀疤脸，显然是个合适的人选。
“你想好好干，我给你机会。”朱十三的语气很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次帮虎爷解决了货运线的事，我会在虎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脱离黑哥，自己管城南那一片的地盘，到时候，你不用再收那点微薄的保护费，我会给你找赚钱的门路，比如帮人看场子、跑货运，赚的钱，比你现在多十倍、二十倍。”
刀疤脸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兴奋，声音都有些发抖：“朱哥，你……你说的是真的？我……我能自己管城南的地盘？还能赚那么多钱？”
“我从不打诳语。”朱十三点了点头，“但你要记住，跟着我，有两个规矩，第一，不能欺负无辜的街坊，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比如贩毒、拐卖人口，这些事碰都不能碰；第二，要绝对忠心，不能背叛我，不能泄露我的消息，要是你违反了这两个规矩，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刀疤脸立刻挺直了腰板，眼神坚定，像是在宣誓一样：“朱哥，你放心！这两个规矩，我记在心里了！我绝对不会欺负街坊，绝对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更不会背叛你！要是我违反了，你不用动手，我自己跳河淹死！”
他说的很郑重，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朱十三能给她机会，也能随时收回机会，而且，他打心底里佩服朱十三——朱十三不仅能打，还懂谋划，做事沉稳，跟着这样的人，他心里踏实，也有奔头。
就在这时，护士拿着病号服、感冒药和碘伏、纱布回来了，递给刀疤脸：“你先把病号服换上，我帮你处理一下脚底的伤口，再把感冒药吃了，别冻感冒了，影响病人休息。”
“谢谢护士，谢谢护士！”刀疤脸连忙接过病号服，跑到卫生间去换了。护士则蹲在床边，准备给朱十三检查伤口，随口问了一句：“你朋友怎么回事啊？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路上遇到了小偷，追小偷的时候摔进了河里，没什么大事。”朱十三随口编了个理由，护士也没多问，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确认没有感染，又叮嘱了几句“别再剧烈运动”，才收拾好东西离开。
护士走后没多久，刀疤脸就换好病号服走了出来，病号服太大，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可他脸上却满是兴奋，坐在床边，让朱十三帮他处理脚底的伤口——他不敢麻烦护士，怕护士问东问西，泄露了消息。
朱十三拿起碘伏，用棉签蘸了点，轻轻涂在刀疤脸的脚底，刀疤脸疼得“嘶”了一声，却没敢动，只是咬着牙，看着朱十三：“朱哥，后天晚上，咱们怎么干？直接带着人去仓库抓老鼠？还是先告诉虎爷，让虎爷派人去？”
朱十三动作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他早就想好了计划，却没立刻告诉刀疤脸，现在刀疤脸问起，他正好趁机跟他说说，让他也明白其中的谋划。
“不能直接抓，也不能立刻告诉虎爷。”朱十三的语气很平静，“直接抓，老鼠肯定会咬出陈峰，可咱们没有证据，陈峰只要死不承认，虎爷也没办法，反而会打草惊蛇，让陈峰有了防备；立刻告诉虎爷，虎爷肯定会派自己的人去，到时候，功劳全是虎爷的，咱们不仅捞不到好处，还可能被虎爷当成棋子，用完就丢。”
刀疤脸皱了皱眉，没明白：“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老鼠把货运走吧？”
“当然不能。”朱十三笑了笑，眼神里透着算计，“咱们要做的，是‘借刀杀人’。后天晚上，你先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小弟，悄悄躲在仓库旁边的废弃加油站里，等老鼠和那个‘王哥’交接的时候，你别露面，只需要偷偷录下他们交接的过程，拿到证据。”
“录下过程？可我的手机坏了啊！”刀疤脸立刻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着急。
“我给你准备。”朱十三指了指床头柜，“明天我让护士帮我买两部二手手机，一部用来录像，一部用来备用，你拿到手机后，先去熟悉一下藏货点周围的环境，看看哪个位置适合录像，不会被发现。”
刀疤脸点点头，又问：“拿到证据后呢？”
“拿到证据后，你别直接给我，也别给虎爷。”朱十三的语气沉了下来，“你先去找黑哥，就说你查到老鼠在货运线里掺了冰毒，还查到了藏货点和交接时间，想邀功，让黑哥带你去见虎爷。黑哥一直想在虎爷面前表现，肯定会答应你。”
刀疤脸这才明白过来，眼睛一亮：“朱哥，我懂了！咱们让黑哥带着咱们去见虎爷，然后在虎爷面前拿出证据，这样一来，功劳既有黑哥的，也有咱们的，虎爷不仅会感谢黑哥，也会记住咱们，而且，有黑哥在，陈峰就算想抵赖，也没用！”
“没错。”朱十三点了点头，“而且，这样做，还能试探黑哥的态度。要是黑哥愿意带你去见虎爷，说明他还想拉拢你，以后咱们可以利用他；要是他不愿意，甚至想独吞功劳，那咱们就只能先解决黑哥，再找虎爷。”
刀疤脸看着朱十三，眼神里满是敬佩：“朱哥，你想得太周到了！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些，难怪我只能当个小混混，你却能做大事！”
“不是你想不到，是你以前没机会接触这些。”朱十三笑了笑，放下手里的棉签，帮他把纱布缠好，“以后跟着我，多学、多看、多听，少说话，慢慢就能学会了。”
刀疤脸重重地点了点头，心里充满了干劲。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就要彻底改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欺负、只能靠收保护费过活的小混混，他有机会成为一个大人物，有机会让别人敬畏他，有机会赚很多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朱十三看着他充满干劲的样子，心里也松了口气。收服刀疤脸，给他安排好任务，后天晚上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后天晚上的到来，拿到老鼠和陈峰手下交接的证据，然后借助虎爷的力量，一步步推进自己的计划——建立势力，查清真相，找陈峰讨回公道，甚至，有朝一日，取代虎爷，成为这座城市新的地下王者。
他拿起手机，打开股票App，看着自选股里的“城建发展”，眼神又变得坚定起来。后天晚上的较量，需要人手，需要资金，而股市，就是他获取资金最快、最安全的渠道。他要在后天之前，再进行一次股票操作，多赚点钱，给刀疤脸和他的小弟发奖金，也为后续的计划储备更多的活动资金。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手机屏幕上K线跳动的微弱光芒，和刀疤脸平稳的呼吸声。朱十三靠在枕头上，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眼神深邃，像一只藏在森林里的饿虎，耐心等待着猎物的出现，也等待着猎物出现，一招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