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荒草的碎屑,刮在朱十三脸上,带着几分硌人的疼。可他盯着围上来的一百多号人,喉结轻轻滚了滚,非但没有半分惧意,胸腔里反而翻涌着一股久违的、近乎沸腾的兴奋——就像久居暗室的人突然见了光,压抑了五年的戾气与战意,全在这一刻被勾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留着寸头、左脸有道刀疤的男人,手里拎着根手腕粗的钢管,钢管上还沾着未干的锈迹,他往朱十三面前迈了两步,唾沫星子喷在地上:“朱十三?可算把你这杂碎等来了!陈总早说了,你要是敢来炼钢厂,就把你剁成肉酱喂狗!”
朱十三没说话,只是缓缓握紧了口袋里的弹簧刀,指腹蹭过冰凉的刀身,脑子里飞速转着——这一百多人,手里拿的都是刀、棍、锯子这类冷兵器,没有枪,说明陈峰还没把炼钢厂藏军火的事暴露给这些小弟,要么是信不过他们,要么是怕动静太大引来了麻烦。这样也好,至少不用面对火器的威胁,可人数太多,硬拼肯定不行,得先找突破口。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右侧一个瘦高个身上——那小子手里拿着把短锯,眼神躲闪,脚步还在往后缩,显然是个没怎么见过血的新手。朱十三心里有了数,脚下猛地发力,身体像离弦的箭似的,径直朝着瘦高个冲了过去,速度快得让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拦住他!”寸头刀疤男嘶吼一声,手里的钢管朝着朱十三后背砸来。朱十三耳朵微动,听着钢管破风的声响,身子猛地一矮,钢管擦着他的头皮过去,砸在了旁边一个小弟的肩膀上,“咔嚓”一声脆响,那小弟疼得惨叫起来,手里的砍刀“哐当”掉在地上。
趁这间隙,朱十三已经冲到了瘦高个面前。瘦高个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短锯胡乱挥着,却连朱十三的衣角都没碰到。朱十三手腕一翻,弹簧刀“噌”地弹开,刀身精准地抵在了瘦高个的手腕上,轻轻一挑,瘦高个手里的短锯就掉了,紧接着他膝盖一顶,顶在瘦高个的小腹上,瘦高个像个破麻袋似的倒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连喊都喊不出声。
“废物!”寸头刀疤男见小弟这么快就被放倒,怒喝一声,挥手道:“都上!谁先砍中他,陈总赏五万!”
重赏之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小弟们瞬间红了眼,手里的家伙朝着朱十三招呼过来,刀光棍影里,全是破风的声响。朱十三不敢大意,脚步踩着诡异的节奏,避开迎面而来的一根铁棍,顺手抓住铁棍的末端,借着对方的力道往后一拉,那小弟重心不稳,往前扑了过来,朱十三手里的弹簧刀直接划在了他的胳膊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对方的衣袖。
可后面的人接踵而至,一把砍刀朝着他的腰侧砍来,朱十三没办法,只能往后退,后背却撞到了一个拿着铁锤的壮汉。壮汉狞笑一声,铁锤朝着他的后背砸来,朱十三猛地转身,用胳膊挡住了铁锤,“咚”的一声,铁锤砸在胳膊上,震得他胳膊发麻,骨头像是要碎了似的疼。
他咬了咬牙,没顾上胳膊的疼痛,弹簧刀朝着壮汉的大腿捅去,壮汉吃痛,手里的铁锤掉在地上,朱十三趁机一脚踹在壮汉的胸口,壮汉往后倒去,砸倒了后面两个小弟,给朱十三腾出了一点空间。
“妈的,这小子有点东西!”寸头刀疤男看着朱十三放倒了七八个小弟,自己却只是胳膊受了点伤,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却还是硬着头皮喊道:“别跟他单打独斗!围起来打,耗死他!”
小弟们立刻反应过来,不再往前冲,而是慢慢围成了一个圈,把朱十三困在中间,手里的家伙时不时朝着他挥一下,试探着他的反应,想一点点耗尽他的体力。朱十三靠在旁边一根废弃的钢管上,喘着粗气,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胳膊滴在地上,染红了一小片尘土。
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心里却突然泛起一阵迷惑——刚才的打斗,他几乎没怎么思考,身体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避开攻击、寻找弱点、出手伤人,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可怕,甚至连力道的控制都恰到好处,既能放倒对方,又不会立刻致命,给自己留了缓冲的时间。
可他明明失忆了五年,这五年里,他只是个在底层挣扎的普通人,别说打架了,就连跟人争吵都很少。就算恢复了记忆,以前的他也只是跟着刀疤脸混,打架靠的是一股子狠劲,从来没有这么娴熟的杀人技。这些本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难道恢复的记忆里,还藏着他没记起来的事?还是说,五年前的他,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个个疑问在脑子里打转,让他的动作顿了顿。就在这时,一个小弟抓住机会,手里的砍刀朝着他的肩膀砍来,朱十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完全避开,砍刀划在了他的肩膀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涌出血来,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想什么呢?等死呢!”寸头刀疤男见朱十三分神,冷笑一声,手里的钢管再次朝着他砸来。朱十三猛地回过神,不再去想那些想不通的疑问——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要是活不下去,就算想明白一切也没用,有些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攥紧弹簧刀,眼神重新变得冷冽,盯着围上来的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玄元经。
以前他只是用玄元经提升武力值、藏身形、辨风水,却在刚才打斗时,突然想起玄元经里记载的两种功法:一种是“噬灵诀”,可以吞噬他人的气血与灵力,补充自身的消耗,甚至能提升功力;另一种是“离元神功”,以自身灵力为引,凝聚出高温火焰,可将万物烧成灰烬,不留一丝痕迹。
现在他体力消耗极大,胳膊和肩膀还在流血,要是再硬拼,迟早会被耗死。而周围的一百多人,正好是“噬灵诀”的“养料”,用“噬灵诀”补充体力后,再用“离元神功”解决剩下的人,既能活下来,又能不留痕迹,不会让人发现这里的异样。
想到这里,朱十三不再犹豫,他靠在钢管上,闭上眼睛,忽略周围的喧嚣与攻击的威胁,开始在心里默念玄元经的口诀。口诀刚在心里响起,他就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缓缓流动,顺着经脉游走,原本发麻的胳膊和疼痛的肩膀,似乎都缓解了几分。
“这小子疯了?都快死了还闭眼睛!”寸头刀疤男见朱十三闭上眼睛,以为他放弃了抵抗,兴奋地喊道:“兄弟们,上!砍死他!”
几个小弟立刻冲了过来,手里的家伙朝着朱十三身上招呼。可就在他们的刀快要碰到朱十三的时候,朱十三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诡异的红光,身体周围泛起一层淡淡的黑气,黑气像是有生命似的,朝着冲过来的几个小弟缠了过去。
“啊!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弟被黑气缠上,立刻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在快速流失,气血翻涌,头晕目眩,手里的砍刀掉在地上,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没过几秒,就没了气息,而缠在他身上的黑气,却慢慢缩回了朱十三的身体里。
朱十三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热的能量顺着黑气涌入体内,胳膊和肩膀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体力也在快速恢复,甚至比打斗前还要充沛。这就是“噬灵诀”的威力!
“鬼……鬼啊!”另一个冲过来的小弟见同伴突然倒在地上,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可他刚跑了两步,就被朱十三身边的黑气缠上,跟刚才那个小弟一样,没几秒就倒在地上,没了气息,气血与灵力全被“噬灵诀”吞噬。
寸头刀疤男也吓傻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弟,又看着朱十三身边的黑气,腿肚子都在打颤:“你……你不是人!你是怪物!”
朱十三没理会他的嘶吼,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越来越充沛,玄元经的口诀在心里流转得越来越快,周围的黑气也越来越浓。他缓缓站起身,朝着人群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周围的小弟就往后退一步,眼神里满是恐惧,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刚才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不打了?”朱十三的声音冷冽,带着几分诡异的沙哑,身体里的能量已经快要溢出来,是时候用“离元神功”了。
他停下脚步,双手结印,按照玄元经里“离元神功”的法门,将体内的能量凝聚在掌心,掌心就泛起了一团红色的火焰,火焰没有丝毫温度,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被火焰灼烧,变得扭曲起来。
“火!他手里有火!他不是人,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小弟们瞬间炸开了锅,转身就想往炼钢厂外面跑,可炼钢厂的大门锈死了,围墙虽然不高,却有很多缺口,可他们跑得太乱,互相推搡着,反而没人能立刻跑出去。
朱十三看着混乱的人群,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这些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着血,就算今天放过他们,以后也会继续为非作歹,不如一次性解决,永绝后患。
他猛地将掌心的火焰甩了出去,火焰在空中分成了十几团,朝着混乱的人群飞去。每一团火焰碰到人,那人就会瞬间被火焰包裹,没有惨叫声,也没有烧焦的味道,只是身体在快速融化,没过几秒,一百来人就变成了一堆灰烬,被风吹过,散落在地上,不留一丝痕迹。
寸头刀疤男看着小弟们一个个变成灰烬,吓得瘫在地上,大小便失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饶命……朱哥,饶命啊!我只是混口饭吃,我没杀过人,求你放过我!”
朱十三走到他面前,掌心再次凝聚出一团火焰,火焰映在寸头刀疤男的脸上,让他的脸色更加惨白。“跟着陈峰混口饭吃?刚才你不是说,要把我剁成肉酱喂狗吗?”
寸头刀疤男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很快就磕出了血:“我错了,朱哥,我嘴贱,我不该那么说!求你放过我,我以后再也不跟着陈峰了,我马上离开这座城市,再也不回来!”
朱十三盯着他看了几秒,心里没有半分动摇——这种人,就算现在放过他,回去之后也会立刻告诉陈峰这里的事,到时候陈峰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甚至会转移炼钢厂里的军火,那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晚了。”朱十三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掌心的火焰猛地朝着寸头刀疤男甩了过去。寸头刀疤男甚至没来得及再喊一声,就被火焰包裹,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灰烬,被风吹散。
朱十三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灰烬,缓缓收起了掌心的火焰,身体里的能量也渐渐平复下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掌心的火焰已经消失,却还是透着一股淡淡的红色,身体里的玄元经似乎又精进了几分,之前想不通的那些疑问,又在脑子里冒了出来。
刚才用“噬灵诀”和“离元神功”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生疏,就像是练了无数次一样,甚至比玄元经里记载的还要娴熟。这到底是为什么?五年前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修炼玄元经?为什么会查到陈峰挪用资金的事?
他抬手摸了摸肩膀上的伤口,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甚至已经开始愈合,这都是玄元经的功劳。可玄元经这么厉害的功法,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他以前只是跟着刀疤脸混,怎么会得到玄元经?
一个个疑问像一团乱麻,缠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有些烦躁。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现在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些事,不如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等明天见过虎爷,解决了陈峰,再慢慢查自己的过去。
他转身回到炼钢厂里,再次走到地下室的入口,掀开铁板,往下看了一眼——地下室里的军火还在,木箱整齐地堆在角落里,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放心了,只要军火还在,明天见了虎爷,就能拿出证据,揭穿陈峰的真面目,甚至能牵扯出背后的“李先生”。
他盖好铁板,又在铁板上压了几个废弃的齿轮,确保和之前一样,不会让人发现异常。然后他转身走出炼钢厂,站在炼钢厂门口,看着远处的天空,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地上,给荒草和废墟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距离明天早上八点见虎爷,还有不到十五个小时。他得先去看看那个黑衣人,确保他没有耍花样,然后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应对明天的考验。
他按照原路返回,朝着安置黑衣人的废弃小仓库走去。走在荒草里,风依旧刮着,带着几分凉意,可他的心里却很平静,刚才打斗的兴奋和戾气已经渐渐褪去,只剩下冷静和坚定。
明天见了虎爷,他不仅要揭穿陈峰的罪行,还要找到“李先生”的线索,为五年前的自己报仇。至于那些想不通的过去,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终于看到了废弃小仓库的轮廓。仓库的铁皮门依旧紧闭,门口的墙角,他之前钉的两枚“聚阴钉”还在,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他松了口气,看来黑衣人没有耍花样,也没有人发现这里。
他走到仓库门口,拿出旧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仓库里依旧弥漫着灰尘的味道,黑衣人被捆在铁柱子上,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面包,看到朱十三进来,立刻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惊喜和敬畏:“朱哥,你回来了!”
朱十三走到他面前,踢了踢捆着他手脚的绳子,确认绳子没有松动,才开口问道:“有没有人来过这里?你有没有耍花样?”
黑衣人连忙摇头,语气恭敬:“没有,朱哥,从来没有人来过,我也没敢耍花样,一直待在这里等你回来。”
朱十三盯着他看了几秒,从他的眼神里只看到了敬畏,没有谎言,才放心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和一些面包,递给黑衣人:“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好好待着,明天我会来接你,带你去见虎爷,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
黑衣人接过水,连连点头:“谢谢朱哥!我肯定听话,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朱十三没再说话,转身走出仓库,锁好门,又检查了一下门口的“聚阴钉”,确保没有问题,才转身离开。
他没有立刻找地方休息,而是先去了附近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些面包、矿泉水和一些外伤药。他的胳膊和肩膀上还有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不少,但还是需要处理一下,避免感染。
买完东西,他找了一家偏僻的小旅馆,开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小,设施也很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墙壁上还贴着泛黄的海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没在意这些,关上门,反锁好,然后走到卫生间,用清水冲洗了一下胳膊和肩膀上的伤口,然后拿出外伤药,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再用纱布包扎好。处理完伤口,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给刀疤脸发了条短信:“明天早上七点,在虎爷别墅门口等我,带两个人,注意别让人发现。”
很快,刀疤脸就回了短信:“收到,十三哥!我会安排好,明天准时在门口等你!”
朱十三收起手机,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默念玄元经的口诀。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能量在缓缓流动,伤口的疼痛越来越轻,精神也渐渐变得充沛起来。
他知道,明天的考验不会轻松——虎爷心思深沉,陈峰肯定已经提前在他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就算他带着黑衣人和军火的照片,也不一定能让虎爷相信。而且“李先生”背后的势力不明,要是陈峰狗急跳墙,说不定会在虎爷的别墅里动手,这些不得不防。
朱十三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明天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应对到底,为了五年前的自己,也为了那些被陈峰和“李先生”伤害过的人,他必须赢。
夜色越来越深,窗外的风声渐渐小了,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朱十三平稳的呼吸声,和他心里不断流转的玄元经口诀。他知道,等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他和陈峰、和“李先生”,正式对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