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票当天,早上八点,杜明拙面色肃穆地坐在餐桌前,走近了看实则是蹲在椅子上,膝盖抵着桌沿,旁边放着吃了一半的王老头那买的肠粉。
杜明拙到底还是第一次抢票,没什么经验,开票的时候没抢到,根据攻略蹲八点十五的回流票。
徐逢才起床,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杜明拙,虽然比帕金森好一点,但手快点出火星子了,终于锁上了座。吊着的一颗心落下来了,心里很复杂,自从知道了杜明拙看就要看最贵的,既想他顺利抢到,又不想他顺利抢到,因为太贵了。
她觉得880去买一张票确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尽管这算她日思夜想的东西。
其实徐逢和杜明拙讨论过这件事,杜明拙当即表示买个便宜的坐在后面根本看不清,毫无体验感,买个五十的望远镜?要是效果看不清再买个一百的望远镜?那还不如从手机上看,高清,还近。
所以徐逢妥协了,这种事情是不好将就的,一退就会再退,然后索性不用去了。
杜明拙迅速支付,看着手机上支付成功的字样终于松了口气,把手机展示给她看,一楼池座,12排中间位置,“我简直就是天才。”
…………
赵阳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根据当时的话,杜明拙托李想让他进他家服装厂打工。
但是李想有一个条件:陪他看牙医。
没错,李想这么大了一个人还不敢看牙医,小时候杜明拙和他都特别爱吃甜的,糖是一块儿吃的,回家就不同了,自从连昕和杜演交代了要注意杜明拙牙齿后,杜演只要在家雷打不动压着杜明拙刷牙,早晚各一次。
李想就够呛了。
所以李想从小时候开始就牙齿不好,虫牙多,进牙医诊所从闻到消毒水味道,就开始心慌,更别提听到钻头声音,更是吓的乱窜,和杀猪似的按都按不住。
主要是牙医的那句:“疼就和我说。”更是不靠谱,嘴都张着任他人为所欲为,还怎么喊疼。
杜明拙和徐逢下午练完车,杜明拙钻到驾驶位,把垫油门的东西熟练取掉,开着车就去“都剪”接他。
徐逢本来不想去,但杜明拙说正好顺便都检查一下,省事了。
口腔诊所是他俩从小去的那家,因为李想从小就矫情,不熟的医生治不住他,他根本不听也不带怕的,正好连昕一个表妹正好毕业,刚刚在这开了家诊所,自己就是牙医,索性每次都她弄。
李想上了车,眼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其实牙三天前就开始痛了,但是就是怕看牙医,拖到今天。
进了口腔诊所,一个女医生戴着口罩,看不清表情,在诊疗室里给别人治疗,顶灯打的患者和她惨白,外面的李想也面色惨白。
十分钟后,李想视死如归地推开玻璃门进去了,右手还攥着杜明拙衣角,把人一起带进去了。
徐逢无语地坐在外面椅子上,透过玻璃墙壁看着里面发生的情况。
杜明拙点了点头,喊了声“连姨”,其实连莲看着年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其实已经四十了,没结婚,工作也忙,忙着赚钱,诊所从最开始的一间房到已经开了三个分店,门面房也是自己全款买的,招了好几个医生护士一起共事儿。
连莲拍了拍躺椅,“来吧,别磨叽了,早晚都得挨这一下子。”
然后又像恶魔低语,说出那句熟悉的“疼就和我说,我会停。”
其实不会停。
他也说不出话。
就算说出话也不会停,骗你的。
李想苦着脸躺上去,攥着杜明拙衣角,“明仔,一会我疼就拽你,然后你就和连姨说停嗷。”
连莲把灯打开,往下拽了拽,李想面色一白,眼前一片光亮,感觉自己已经见到了太爷。接着口腔镜塞进李想张大的嘴,照了照,又拿工具钩了一下,“后面有一个龋齿,但是看不清多深,得给它钻开。”
然后钻头喷水嗡鸣,钻的过程中李想快把杜明拙衣服拽烂了,杜明拙都没说让连莲停一秒钟。
事实证明杜明拙和连莲是一伙的。
中间,连莲叹了口气,和他唠嗑,说她亲妹妹被家里催婚,逼着相亲,她妹妹比她小了十岁,已经29了至今没有对象,连莲虽然没结婚,但是代价是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当年为了结婚这个事情吵得不可开交,她爸用父子关系逼她,没想到连莲决不妥协,绝不想随便找个人嫁了,索性心一横,直接说断就断,也不愿意结婚,扛下了家里的压力,和亲戚的碎嘴,社会的压力。
她当时想,人不结婚不会死,要是真和那些相亲对象结婚,一个个长的又丑又老还没她能赚钱,婚后还要和不喜欢的人生孩子,她是学医的,她也了解生育损伤虽然因人而异但是不可逆,还要带孩子,做家务,洗衣做饭伺候他,倒真有可能一头撞死。
但是她妹妹估计就够呛能扛住压力,已经相亲相好几个了,还和其中一个订婚了,那个人家境不错,但是模样却不太过关,妹妹并不喜欢他。
前两天妹妹深夜找她哭应该怎么办,她也没办法,说要是下定决心不结婚,只要她敢,就能投奔她,反正她一年赚那么多钱,肯定有她口饭吃。
妹妹性格没她刚,后面也没下文了,估计就是深夜激素作用,想起这两天就这么和一个不爱的他草草订婚了,有些后悔罢了。
杜明拙没说话,这种事情都是各人选择,他有什么办法,估计连莲也就这么一说,自己也就是听她倒倒苦水罢了。
李想被钻完牙半死不活的,趴在水池旁边吐了口水,一脚把杜明拙踹出去了。
然后打开手机,实施预备方案,是提前录好的“医生我疼”的语音条。
隔着玻璃墙,“医生我疼”四个字一直巡回播放,连莲依旧心黑手狠当没听到,一直在电子惨叫里弄完全程。
李想这个来一次不行,要杀神经,这颗牙已经完完全全坏掉了。轮到徐逢,连莲检查了一下,没有有问题的,牙上连个黑斑都没有,非常健康,只是看了两眼越看越不对,最后数了数,问道,“你换牙的时候是掉一颗在原来位置长一颗吗?”
徐逢张着嘴不好说话,“嗯”了一声。
杜明拙抱臂没正形地倚在玻璃墙上,抬头,“怎么了?”
连莲皱眉,扒着又重新数了数,“下面一排牙,虎牙有俩对称的,虎牙往中间各自有一颗对称的,再往里面应该一共有四颗牙,她这个只有三颗。”然后又数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数错,“虎牙中间一共三对牙,六颗,她这个只有五颗,少了一颗。”
杜明拙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自己也数了数,“是的,虎牙中间是六颗,我没少。”
李想一面嘶哈也扒拉自己牙,摸着数了数,然后叫杜明拙帮他看自己少不少,也是六颗。
杜明拙伸着头看了看徐逢的,“连姨,这个有什么影响吗?”
连莲看着徐逢排列整齐的牙齿,“她这个应该是天生的,应该是遗传,不是病变, 只要没缝,后面也不长,就挺好的,况且她前面乳牙时候也是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
“就像可能一开始有四根手指,五根手指,六根手指的人,只不过五个手指的人是大多数,所以五根手指的算正常人,只要不是病理性的,对身体有害,人有点什么不同也不碍事,毕竟人人都不大一样,皮肤还有黑的白的黄的,头发还有金的黑的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