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抱着孩子一出门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白了一眼旁边立在产房门口凶神恶煞的男人,喊道,“58号连荷的家人在吗?”
刘书礼和他妈立马站起来,“这里这里。”
老太婆两眼放光地看向孩子,“男孩女孩?”
连莲心焦,凑过去看了一眼孩子,“我妹妹呢?产妇还没出来吗?”
护士一个一个答,“恭喜了,七斤呢,是个小公主。”
护士又“噢”了一声,“马上应该就能出来了。”
忽然里面有人喊道,“纱布纱布!产妇大出血了!”
连莲被抽了血,脸色有点白,一母同胞,她的血能用,血同样能用的杜明拙和在场的其他几个也被抽了。
………………
九死一生。
连荷被后进去的那个医生保下来了,母子平安。
事后秦三见带着人砸了一直坚持不让转剖那个医生的办公室。
几个恶语相对的护士和助产士也让他们不能干就不干了。
这一块秦三见的朋友们经验丰富,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连荷一醒,就看到连莲坐在她床边流眼泪。
刘书礼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他妈从知道了是个女孩就没个好脸色。
连荷脸都没往他那边偏,只是看着姐姐,手被连莲握住,自己的眼泪滑过眼角,嘴里第一句话却是,“姐,你别哭啊。”
连莲帮她抹掉眼泪。
“姐,幸好你把江宁姐喊来了……”
旁边孩子又哭了,老太婆阴阳怪气,怪她现在才醒,不能喂母乳,把孩子饿着了。
连荷却很平静,她已经没有力气生气了。
刘书礼又装死,走到孩子那边,装模作样地哄着。
连荷闭了闭眼,用力握住连莲的手,劲儿却没想象的那么大,轻声道,“姐,我要离婚。”
声音很轻,被婴儿的啼哭声盖的七七八八,但还是被屋子里另外两个人听清了。
老太婆声音尖,还掺着点方言,“你说什么?第一胎没生出儿子这肚子就已经够不争气了……”
刘书礼惊异地回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问题,“为什么?”
连荷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摇了摇头,“姐,让他们滚出去。”
刘书礼不依不饶,“你确实受苦了,但也不用这么任性吧,就受了这么点罪就要和我离婚?天底下那个母亲生孩子不遭罪?为了孩子你就不能忍忍?”
刀没挨到自己身上,痛没自己受,是永远不能感同身受的。
所以是因为所有人生孩子都要走这一遭,她的疼就都是理所应当的吗?
连荷喘了口气,“刘书礼,我让你找医生你找了吗?”
刘书礼理直气壮,“医生说情况很好啊,不用剖啊。”
连荷忽然情绪崩溃了,“你信了?我都那么求你了,我什么时候求过你?你明知道医生就是捏死了名额……”
刘书礼打断连荷,“我又不是没问过,医生不让我有什么办法?都是按规矩办事儿的,我们平民老百姓搞什么特殊?”
连莲忽然吼了一嗓子,“够了!她刚刚生完孩子!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这个时候和她吵架?你少说一句是会死吗?”
连荷爸妈提着饭进来了,连父皱眉,他在门外就听到大女儿的吼声,教育道,“喊什么?像什么样子?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老太婆插嘴,“哎,我儿子也没错啊,医生确实是这样说的……”
连母无心其他,走到床前,看着连荷的脸流眼泪,“醒了啊,还疼的厉害吗?”
门把手忽然被拧动,锁芯传来咔哒声,杜明拙和秦三见提着果篮,但没进来,隔着帘子,只是远远站在门口避嫌,“我们来看看,没事儿了吧?”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是有名月子中心的金牌月嫂,杜明拙跑了五家月子中心现搜罗的,花了三倍高价翘过来的。
连荷攥紧了连莲的手,忽然多了些底气,眼底是令人心惊的恨,“姐,我要离婚,给我找律师,让他们现在滚出去,别碰我的孩子。”
杜明拙听到连荷这句话挑了下眉,有点意外。
软骨头硬气了,兔子急了也开始咬人了。
老太婆又要撒泼,刘书礼脸都憋红了,在岳父岳母前没了脸面,“你非要现在和我闹是吧?”
秦三见把果篮放下,回头打开门,对门口守着的几个男人喊了一嗓子,声音恰好能让屋里的人都听清楚,“进来两个人,把咱姑父和姑父的妈请走吧。”
反抗无效,两个人被扭出去了。
连父和连母有点搞不清状况,但连父还是下意识劝道,“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吗?生了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动不动就赌气离婚?”
连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行了!荷荷都成这样了!是他们欺人太甚。”
连荷被刚刚进来就熟练上工的月嫂喂东西吃,月嫂经验很足,对病房里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是把连母带来的东西摆到床头,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
鸡汤,还有粥,小菜,还冒着热气。
秦三见砸出去的钱和关系都有了效果,医生换了一批顶事儿的,他们自己找来的。
人刚刚生完孩子,不好挪动,但安排了个单人病房,好歹能自在点。
徐逢没进去,只是等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堆早餐,分给门口秦三见的人。
李想也在,看到徐逢笑了下,毫不客气当然接过肠粉,还挑了俩肉包子。
他站起来让出一个位子,容徐逢把多的早餐放在椅子上。
徐逢弯腰,怕里面两碗馄饨撒了,动作很慢,由于一直弯着腰,脖子上的玉滑了出来,今天早上出门太急忘记把玉放衣服里面了。
李想咬着包子,咀嚼的动作一顿,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只手抽了张卫生纸,隔着纸一把抓住吊在空中的玉,“哎?明仔的玉怎么在你这儿?”
徐逢懵懵懂懂,“啊?他之前给我的。”
李想眼睛瞪的老大,用卫生纸托着,仔细看了两眼,“这玩意应该不能摘吧?当年明仔差点嘎的时候,他师父给的,他戴了好多年,什么时候摘下来给你的,我怎么没发现?”
徐逢刚要继续问,走廊里就来人了,语气不善,“是谁把陈医生办公室砸了的?”
秦三见正好开门出来,杜明拙紧随其后,两个人都听见了这句话,秦三见往前走了两步,脖子上还吊着杜明拙的手,拖着半死不活的杜明拙。
秦三见推了下眼镜,彬彬有礼,“您好,是我。”
杜明拙挂在秦三见身上没个正形,懒懒散散,眼神鲜少地轻蔑,看着来人,与秦三见形成鲜明对比,但放在一起又异常和谐。
活像秦三见内心的真实想法外化的武魂真身。
杜明拙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一张银行卡,“砸了赔钱就是了,要多少自己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