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剑嗡鸣着迸发冰蓝色剑芒,所过之处的空气凝结成霜花:老东西!你对他做了什么?
云鹤子却不慌不忙地背过身,宽大的道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袖中飘出几片写满符文的枯叶,在空中化作流光没入我眉心,枯叶边缘燃烧起幽蓝火焰,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古老卦象。
莫慌, 老道拂尘轻挥,卦象化作星屑消散,老道只是点破天机,至于如何应对,还看他自己造化。
他突然转头看向我,面具缝隙里漏出的绿光如毒蛇吐信,三日后月蚀之夜,幽魂谷锁魂渊,你敢不敢来取解开禁制的钥匙?
云鹤子玄色道袍无风自动,广袖舒展间带起的枯叶突然凝滞半空,青灰色脉络如被无形丝线牵引,以惊人的规律排列成离火卦象。
残阳将卦象染成血色,那些悬浮的枯叶竟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
“天机不可泄露,好自为之吧......” 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尾音化作千百只虚影乌鸦,在暮色中盘旋嘶鸣。
随着每一声啼叫,空气中便凝结出淡金色符文,如流星般没入我的眉心。
符文刚一触碰皮肤,便化作滚烫的火焰,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仿佛要将某种古老的禁制烙印在魂魄深处。
青冥仙子手中玉剑泛起幽蓝光晕,剑尖寒芒随着她急促的呼吸明灭不定。
她突然扯住我的衣袖,袖口绣着的流云纹都在微微发颤: “此人周身魔气与道韵交织,修为深不可测,此行恐怕凶多吉少。”
我望着云鹤子消失的方向,那里的空气仍在诡异地扭曲,仿佛空间被撕开了一道伤口。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腥甜的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却不及心中燃起的执念灼热: “不管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九幽炼狱,这趟浑水,我们是蹚定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枯叶突然无风自动,在地面拼凑出半幅破碎的卦象,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劫难。
山风卷起漫天落叶,将我们的身影吞没在苍茫暮色中。
远处传来狼群的嚎叫,却掩盖不住我剧烈的心跳声。
这看似普通的寻宝之旅,或许正是踏入深渊的第一步。
而在我们身后,云鹤子望着我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手中的枣木拐杖轻轻敲击地面,一个暗紫色的符文在脚下悄然浮现......
这一趟幽魂谷之行,恐怕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等等,前辈!”我突然加快脚步,追上了云鹤子,大声喊道,“前辈要去哪儿?”
离开那阴森森的洞穴后,我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就像是从泡菜坛子里捞出来一样,总算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那云鹤子老头儿倒也殷勤,主动带路,说是要绕开几处危险区域,省得我们麻烦。
云鹤子的山羊胡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捋着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若不是知晓这世间鬼怪横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隐居深山的得道高人。
可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从踏入这条小路开始,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着似的。
这老头儿选的小路看似安全,碎石子铺就的路面蜿蜒向密林深处,路旁野蔷薇攀着枯藤疯长,粉白花瓣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几只灰雀在歪脖子槐树上蹦跳,尾羽扫落一团团柳絮,本该是悠然的山野图景。
可当山风掠过溪涧送来凉意时,鼻腔里却突然闯进一丝腥甜 —— 像是暴雨夜泡发的陈年血渍,又混着腐叶堆里爬出的潮虫气息,黏腻得让人反胃。
我伸手揉了揉发酸的鼻翼,那股怪味竟顺着喉管往下钻,像被人强灌了半盏馊掉的蛇羹,胃袋跟着翻搅起来。
我将鼻子凑近石壁上那片泛着诡异紫斑的苔藓,指尖蹭过潮湿的岩壁时沾了层黏腻的黑浆。
身后忽然传来衣袂扫过枯枝的轻响,青冥仙子的银铃发饰在暮色里晃出细碎流光,小璃则踩着满地腐叶追上来,她腰间的青铜铃铛被颠得叮当作响。
“你们闻。” 我屏住呼吸指着苔藓,腐木气息里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是铁锈味泡在陈年药汤里发酵。
青冥仙子的广袖扫过石壁,忽然抽出腰间玉笛抵住紫斑,笛身上的冰裂纹泛起微光,“这是尸蟞虫特有的尸毒气息,十年前南疆巫蛊之乱时我见过。”
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笛尾缀着的琥珀坠子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幽蓝的光。
小璃突然跳开两步,惊飞了脚边几只血红色的甲虫。
她抽出腰间软剑劈向半空,剑锋带起的气劲将甲虫斩成两段,墨绿色的汁液溅在枯叶上 “嗤啦” 作响。
“我说这老头儿不靠谱吧!” 她气得直跺脚,软剑挽出的剑花将更多甲虫逼退,“上次他说带我们抄近路,结果差点掉进食人鱼潭!太平哥你还护着他,说什么‘前辈自有考量’!”
山风卷着腐叶掠过脖颈,我望着远处蜿蜒的山道,老头儿的灰袍早没了踪影。
方才他经过这片石壁时,分明刻意放慢了脚步,那只总是藏在袖中的左手,似乎还在岩壁上按了一下。
掌心突然传来灼痛,低头才发现沾到黑浆的皮肤正泛起细密血纹,像无数细小的蜈蚣在血管里游走。
我们一路走着,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就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总觉得要出事。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阳光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地上铺满厚厚的腐叶,踩上去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
偶尔有几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呱呱” 的叫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气氛也越来越诡异,让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一地。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板,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云鹤子忽然抬手按住腰间的青铜铃铛,玄色道袍下摆被风掀起诡异的弧度。
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枯树枝般的手指缓缓指向右边的小路,褶皱里的灰泥随着动作簌簌掉落,“从这儿走,可以避开幽魂谷外围的巡逻邪灵。”
他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眼角挤出层层叠叠的笑纹,本该慈眉善目的表情却让我后颈发凉。
山雾不知何时漫了上来,将他的身影笼在一片朦胧中,恍惚间竟像是浮在半空。
我瞥见他袖中若隐若现的暗红符咒,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他掌心时的黏腻触感 —— 那分明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
他笑眯眯的目光扫过众人,而我分明在他眼底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阴鸷,就像潜伏在暗夜里的毒蛇,吐着信子等待猎物踏入陷阱。
暮色在青冥仙子眼角晕开浅浅的阴影,她垂眸望着眼前白发老者佝偻的背影,袖口藏着的银针已悄然抵住掌心。
这老者方才说起幽魂谷深处的秘宝时,浑浊眼珠里闪过的贪婪光芒,与十年前血洗镜湖派的魔修如出一辙。
指尖摩挲过银针上淬毒的倒刺,她忽而展颜轻笑,鬓边银蝶发饰随着动作轻颤:那就有劳前辈带路了。
小璃正把玩着腰间的琉璃香囊,闻言睫毛微颤。
当青冥仙子抬手拂过鬓发,发间暗藏的暗纹突然亮起,她便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悄然落在队伍后方。
沾着荧光毒粉的藤蔓从袖中滑出,在碎石间蜿蜒成诡谲的曼陀罗图案。
月光落在少女微红的脸颊上,她一边将毒蛊埋进泥土,一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哼着小曲:上次被那老头骗进机关阵的账,这次可得连本带利讨回来。
晚风卷起枯叶掠过毒阵,叶片瞬间化作黑色飞灰。
小璃望着自己的杰作,狡黠地舔了舔唇角:等会儿要是有什么动静,这毒阵不仅能拦住追兵,还能顺着血腥味追踪敌人。
她故意将最后一枚毒钉重重按进地面,惊起草丛里的夜枭发出凄厉长鸣,惊得前方引路的老者下意识回头张望。
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我们刚踏进这条被藤蔓缠绕的小道,云鹤子宽大的袖口便骤然闪过一丝幽黑的流光。
那抹黑光如同活物般扭曲游走,与三日前在幽冥洞穴中袭击我们的诡异气息如出一辙。
四周的空气瞬间凝成实质,潮湿的雾气里泛起铁锈般的腥甜,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巨手正狠狠攥住我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我下意识握紧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杀意刚冲上喉头,却见云鹤子佝偻的脊背突然剧烈颤抖。
他缓缓转过身,月光掠过他沟壑纵横的脸,我这才惊觉这位素来仙风道骨的老者眼下乌青浓重,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看来瞒不住了...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揪着道袍下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年前九幽教突袭青云观,掳走了我唯一的徒儿明心。他们每日送来浸着血的玉坠,若我不从命...
话音未落,他猛地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浮现出一枚暗紫色咒印,正随着他急促的喘息诡异地跳动,我只能佯装投效,暗中寻找救回徒儿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