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在轰鸣声中爆裂,却引发了更恐怖的反噬。
整座断魂崖开始垂直塌陷,碎石如流星雨般坠落,下方传来岩浆翻涌的咆哮。
我拼尽全力朝着出口狂奔,后背被飞溅的岩石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道黑影突兀地挡在面前,那是个身披黑袍的身影,兜帽下只露出半张腐烂的脸,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紫色火焰。
“凡骨之躯,终究难逃天命!” 他的声音像是从九幽黄泉传来,抬手间,我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无形的力量攥紧。
就在我意识模糊之际,青冥仙子的剑鸣声刺破长空。
月光被她的剑气绞碎成银鳞,素白裙裾染着大片猩红,却更衬得她眉眼如霜雪淬毒。
她凌空旋身时,发间玉簪断裂,墨发散开如瀑,剑锋直取黑影后心 —— 那道黑影正扼着我的咽喉,指节上爬满青黑咒纹。
苏璃的捆仙索突然缠住我的腰,冰凉的触感惊得我浑身一颤。
她足尖在岩壁上借力,将我往后拽去时,束发的红绸被劲风撕裂。
“快走!” 青冥仙子的剑与黑影相撞,迸溅的火星落在她肩头,烧出焦痕。
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慌乱,睫毛上凝着的不知是血珠还是泪珠,声音里带着哭腔,却仍是将全身灵力凝成剑网,死死拦住黑影追击的步伐。
黑影反手拍出一掌,青冥仙子被震飞数十丈,撞在岩壁上咳出大片鲜血。
苏璃的毒雾在他面前如同虚设,我心中涌起滔天怒意,珠子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将黑影的手臂灼出焦痕。
然而,裂缝深处传来更恐怖的威压,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刺骨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透明的光点正簌簌消散,如同被烈日炙烤的晨露。
意识却在这崩解中愈发清明,甚至能清晰听见崖底罡风撕裂云雾的尖啸。
恍惚间,师父玄色道袍的衣摆扫过我的脸颊,他枯瘦的手指拂过我凌乱的发丝,掌心带着熟悉的沉香气息:“太平,记住,仙路从来不是坦途。”
青冥仙子的广袖还在风中翻飞,她袖中射出的流光明明灭灭,却再无法触及我分毫。
苏璃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发间银铃坠子随着哭喊剧烈摇晃,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丝线,越飘越细。
崖顶的月光碎成星屑,混着我溃散的灵力,坠入深不见底的幽冥。
我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就像一只被蜘蛛网黏住的苍蝇。
我最后看到的,是青冥仙子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以及她伸出的手……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他还活着吗?”
“还有呼吸……但是……”
“这……这气息……”
我感觉自己飘在空中,轻飘飘的,像一朵云,又像一坨。
等等,?
我好像闻到一股甜丝丝的味道…难道我死了?
到了天堂?
天堂里有?
不对啊,天堂不应该有孜然混着血腥气的烤串香,更不该飘来冰镇啤酒沁人的麦芽味。
当剧痛如百万只蚂蚁啃噬全身时,我才惊觉天堂的幻想彻底破灭 —— 鼻腔里那股焦糊味,分明是自己皮肉被灼烧的气息。
意识在浓稠如沥青的黑暗中沉沉浮浮,仿佛坠入永无尽头的深渊。
耳畔时而响起铁链拖拽的哗啦声,那声音像是从九幽之地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时而传来恶鬼般的呜咽,凄厉又绝望,直往心底钻。
喉咙干得仿佛吞下了整个沙漠,每一寸黏膜都在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生锈的铁钳拉扯风箱,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胸腔里翻涌着滚烫的岩浆,灼热的疼痛席卷全身,连带着吐出的气都裹着血丝,在黑暗中凝成细小的血珠。
我试图睁开眼,眼皮却似被千斤重的铅块压住,好不容易撑开一条缝,却只看见幽绿磷火在虚无中明灭,那鬼火忽远忽近,恍若死神的眼睛。
恍惚间有无数苍白的手从四面八方伸来,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泥垢,指尖冰冷如霜,眼看就要触碰到我的肌肤,恐惧瞬间将我吞噬......
喉间腥甜翻涌如潮,我艰难地掀开仿若坠着千斤铁锁的眼皮。
浓稠的黑暗在瞳孔表面缓缓流动,模糊的光影中浮动着两团朦胧光晕,像是暗夜中的磷火。
直到某种熟悉的药香混着血腥气渗入鼻腔,两张面孔才从混沌中逐渐显形。
青冥仙子素白的纱衣上洇着暗红血渍,发间玉簪断成两截;苏璃攥着半瓶还在滴落药液的瓷瓶,指节泛白如纸。
“青… 青冥仙子?苏… 苏璃?” 干裂的嘴唇摩擦出沙哑的气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剜出的带血石子。
想要撑起身子,却发现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 那里缠着浸透药汁的布条,隐隐露出狰狞的伤口,方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断崖边的青石上,晚风卷着枯叶掠过鬓角,凉意刺得眼眶发酸。
“你终于醒了!” 苏璃的声音裹着晨露般的颤抖,发梢还沾着崖壁藤蔓的碎叶。
她跪坐在潮湿的苔藓上,青瓷色裙摆被血渍晕染成暗沉的紫,却小心翼翼捧着半碗浑浊的溪水,指尖在石碗边缘留下月牙形的压痕。
我勉强睁开肿胀的眼皮,看见她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缠着枯叶的苍白面庞,像是对着一面破碎的镜子,倒映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那一瞬间,喉间腥甜混着铁锈味翻涌,可胸腔里却腾起一簇微弱的火苗 —— 即便在这被瘴气笼罩的断崖谷底,也有人将遍体鳞伤的我视作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如同捧着一盏随时会熄灭的孤灯。
就在这恐惧即将将我彻底吞噬的刹那,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突然在丹田深处苏醒。
那力量像是沉睡多年的火山突然喷发,炽热的气流顺着经脉直冲头顶,将那些苍白的鬼手、幽绿的磷火统统震碎。
我浑身剧烈颤抖,喉间发出压抑的低吼,体内的妖丹疯狂旋转,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似乎有某种古老的虚影在缓缓浮现。
那光芒越来越盛,古老虚影逐渐凝实,竟是一只周身缠绕着火焰的巨狼,它昂首发出一声震天咆哮,声波震得洞壁簌簌落下碎石。
我体内的力量如决堤洪水般不受控制地向外奔涌,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烈焰灼烧,又似被寒冰刺骨,两种极端的痛楚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要昏厥过去。
巨狼虚影仰天长啸的余音尚未散尽,洞外突然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
整座断崖剧烈震颤,我被震得撞向石壁,喉间腥甜喷涌而出,在青石板上绽开妖异的血花。
岩壁上的磷火疯狂明灭,幽绿光芒中,无数细碎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碎石如雨点般砸落,每一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洞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某种巨兽正在咀嚼钢铁。
我下意识抬头,却见岩壁上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钟乳石突然扭曲变形,青黑色的石体表面渗出黏液,在磷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块磨盘大小的钟乳石轰然坠落,擦着我耳畔砸在青石上,迸溅的碎石划破脸颊,温热的血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混着冷汗浸透衣襟。
就在我被体内力量冲击得几近崩溃时,洞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无数甲壳类生物在快速爬行。
那声音由远及近,与铁链声、呜咽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岩壁渗出的黏液愈发浓稠,在幽绿磷火的映照下,竟诡异地勾勒出某种巨兽的轮廓,仿佛正从石壁深处缓缓苏醒。
“感觉… 不太好……”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浑身的酸痛让我感觉自己就像被拆了重装的机器人,每一个零件都不在正确的位置,随时可能散架。
“断魂崖崩塌的时候,你被裂缝的余威波及,差点就……” 青冥仙子的语气凝重得如同铅块,后半句话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差点就嗝屁了呗。” 我苦笑着接过话头,黑色幽默是我此刻唯一能用来缓解紧张的方式,“不过我命硬,阎王不敢收我。”
“别胡说!” 苏璃嗔怪地瞪了我一眼,眼中却满是心疼。她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我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我的后颈突然触到一丝冰凉,像是被某种黏腻的触角扫过。
猛地回头,只看到洞顶垂下的藤蔓在幽暗中轻轻摇晃。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们身处一个阴森的山洞。洞壁湿漉漉的,青黑色的苔藓下渗出浑浊的水珠,每隔几秒就有一滴坠落,在地上的腐叶堆里砸出啪嗒声响。
那些汇聚成的小水洼表面漂浮着灰白色絮状物,泛着诡异的荧光,靠近时能闻到令人作呕的气息 —— 像是臭鸡蛋的刺鼻与烧焦头发的焦糊,再混合着某种腐烂肉类的腥气,熏得我眼眶发烫。
我扯下外套捂住口鼻,却还是忍不住干呕。
脚下突然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低头发现枯叶下竟涌动着密密麻麻的甲虫,它们暗红色的硬壳在冷光中泛着油亮,正朝着某个方向集体爬行。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伴,喉间泛起铁锈味的酸水,“我们得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