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才干很快依着计划带着二团和旅直属部队赶到煤矿场。
黑山镇煤矿,与其说是一座矿场,更像是一座被铁丝网和岗楼围起来的集中营。
低矮潮湿的工棚、终日不散的煤尘、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汗水、血腥与绝望的气息,构成了这里的主旋律。
皮鞭的抽打声、日军监工的呵骂声、以及劳工们机械而麻木的劳作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这种令人窒息的“秩序”被尖锐的枪声打破了。
“哒哒哒——!”
“轰!轰!”
密集的机枪扫射和手榴弹爆炸声从矿场外围骤然响起。
子弹啾啾地打在岗楼的木板上,溅起阵阵木屑。
几个在外围巡逻的伪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火力扫倒在地。
“敌袭!支那军袭击!”矿场了望塔上的日军哨兵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拉响了凄厉的警报。
矿场内顿时一片大乱。
被迫劳作的劳工们惊恐地趴在地上,或寻找掩体,眼中却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看守矿场的日军中队和伪军营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仓促组织抵抗。
矿场外,杨才干放下望远镜,嘴角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
他率领的二团以及加强过来的旅属炮兵连一部,按照计划,摆开了强攻的架势。
“迫击炮!瞄准鬼子岗楼和机枪阵地,给我轰!”
“一营从左翼压上去!火力要猛!”
“二营从右翼迂回,做出包抄的态势!”
“吹冲锋号!让鬼子听听咱们的动静!”
命令下达,荣誉第一旅二团的官兵们如同下山猛虎,向煤矿场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进攻。
迫击炮弹精准地敲掉了日军的几个火力点,机枪子弹泼水般扫向日军阵地。
士兵们高声呐喊,冲锋号响彻山谷,俨然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矿场内的日军中队长龟田少佐又惊又怒,一边指挥部下依托工事顽强抵抗,一边对着通讯兵咆哮:“快!向滁县求援!快!支那军主力在进攻煤矿!请求紧急战术指导!”
滁县城内,日军守备司令部。
守备队长林木圭介中佐刚刚因为毒气工厂被毁而受到上级的严厉斥责,正憋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他原本以为那支神出鬼没的华夏军队在得手后早已远遁,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猖狂,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又去攻击同样重要的煤矿场。
当通讯兵将煤矿场发来的紧急求援电报送到他手上时,林木圭介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电文拍在桌上,用日语破口大骂:
“八嘎!这些不知死活的支那猪!摧毁了神圣的毒气工厂还不够,竟然还敢觊觎帝国的煤矿资源!简直罪该万死!”
林木圭介猛地站起身,对着麾下的军官吼道:“集合部队!除了必要的城防人员,其余所有人,立刻随我出城,增援黑山镇煤矿!我要亲手将这些该死的支那老鼠碾碎!”
一名较为谨慎的副官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中佐阁下,滁县城防……是否需要再多留些人手?万一……”
“万一什么?”林木圭介不耐烦地打断他,脸上满是不屑与傲慢,“支那军队?他们除了像老鼠一样偷袭,还会什么?自踏上支那的土地以来,我们所向披靡,他们哪一次不是望风而逃?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敢来进攻有城墙保护的滁县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如果现在有人说支那军会来攻打滁县,那他不是蠢货就是疯子!不必多言,执行命令!矿场关系到前线的能源供应,绝不能有失!我要让这支胆大包天的支那军,有来无回!”
在林木圭介的认知里,华夏军队软弱、缺乏主动进攻的精神,尤其是在他们刚刚进行了一次高风险敌后破袭之后,更应该远遁休整,绝无可能立即发动对一座县城的进攻。
这种基于以往胜利经验产生的思维定式和轻敌心态,让他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很快,滁县城门大开,林木圭介亲自率领着包括机枪中队、步兵炮小队在内的四百余名日军主力,气势汹汹地朝着黑山镇煤矿方向扑去。
城内,只留下不足百人的兵力和一些伪军警察负责守备,防御力量降到了最低点。
站在城外山林中隐蔽观察的荣誉第一旅侦察兵,看到日军大队人马果然被成功引出城,立刻将消息传回。
顾沉舟接到报告,眼中寒光一闪,果断下令:
“命令杨才干,按计划,日军援兵接近后,立刻脱离接触,向预定方向撤退!”
“主力部队,准备行动!目标——滁县!”
“引蛇出洞”之计,已成。
林木圭介这只被愤怒和傲慢蒙蔽了双眼的“毒蛇”,正按照顾沉舟的剧本,乖乖地离开了它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