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浏阳河北岸,日军第6师团临时指挥部。
师团长稻叶四郎中将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听着参谋汇报前线战况。
当他听到先头部队在榔梨渡口遭遇顽强阻击,首次架桥行动失败,且在正面村落争夺战中损失不小,部队被牢牢钉在浏阳河北岸时。
稻叶四郎那张惯常保持冷静的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一丝阴霾。
“八嘎……守军是哪支部队?火力配置和战斗意志为何如此之强?”
稻叶四郎沉声问道。
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如此顽强且有章法的防御,绝非普通中国军队所能为。
一名情报参谋立刻上前,躬身报告:
“师团长阁下,根据前线缴获的敌军文件和俘虏口供,以及其作战风格和装备判断,据守榔梨及浏阳河核心阵地的,是支那军荣誉第一师,师长名为顾沉舟。”
“荣誉第一师……顾沉舟……”
稻叶四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和番号,眼中骤然爆射出一种混合着惊讶、了然,以及极度杀意的光芒。
他猛地想起了一段不那么愉快的“前尘往事”。
他的前任,那位以凶残和“赫赫战功”着称的谷寿夫中将。
正是在金陵战役后,因为在与这支“荣誉第一师”的交锋中未能竟全功,反而让其主力突围。
之后又在舆论和内部压力下,被迫退出现役,转入预备役,军事生涯几乎就此终结。
这在第6师团内部,被视为一个不大不小的耻辱。
“原来如此……是他们!”
稻叶四郎缓缓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一种找到猎物的兴奋。
“谷寿夫前辈没有做到的,没有彻底碾碎的敌人,如今,就挡在我稻叶四郎的面前……”
他踱步到指挥部帐篷门口,望着南岸被硝烟笼罩的榔梨市方向。
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是在对南岸的对手宣告,又像是在对自己和麾下的将士立誓:
“这,就是宿命的对决!”
“谷寿夫阁下未能完成的遗憾,就由我稻叶四郎,来亲手弥补!”
“荣誉第一师……顾沉舟……很好!击败这样的对手,才更能彰显我第6师团的武运!”
稻叶四郎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指挥部内所有的军官,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传我的命令!集中师团所有炮火,给我狠狠地轰击榔梨正面阵地,步兵做好强渡准备,我要在浏阳河畔,一举歼灭这支支那王牌,这个所谓的‘荣誉第一师’,用他们的鲜血和覆灭,来洗刷前辈的遗憾,铸就我第6师团新的辉煌!让整个支那战场都知道,与我第6师团为敌的下场,只有——死!”
“哈依!”指挥部内所有日军军官齐声顿首,脸上都露出了狂热和嗜血的神情。
他们知道,师团长动了真怒,也下了最大的决心。
一场旨在彻底消灭荣誉第一师的恶战,即将在这浏阳河畔全面爆发。
当然,要是顾沉舟知道了稻叶四郎的狂言,定要嘲讽他今天出门没带脑子。
如今荣誉第一师有近两万五千余虎狼精锐,已今非昔比。
而此刻受稻叶四郎指挥的日军,包括第6师团主力以及第3师团一部才堪堪一万人。
相比之下,荣誉第一师不仅兵力和火力上占据优势,而且还占据着优势阵地,以逸待劳。
而日军虽然配备轻型火炮和少量装甲车辆,具备较强的正面突击能力。
但受制于浏阳河地形,机械化部队难以展开,且后勤补给线已因中国军队袭扰出现脱节。
所以,多番比较之下,明显是荣誉第一师占优。
也不知道稻叶四郎是不是喝了假酒,大白天竟然说出了胡话?
当然,也可以理解。
日本鬼子面对中国军队总是具备迷之自信的。
这源于过往战场的经验。
很快。
日军第6师团的炮兵阵地上,超过百门的各式火炮昂起了炮口,目标直指榔梨市及周边荣誉第一师阵地。
一场远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持久的炮火准备,如同即将到来的风暴,笼罩在南岸守军的心头。
而在榔梨市荣誉第一师第2旅的阵地上。
杨才干和所有的官兵们。
虽然不知道对岸那个名叫稻叶四郎的师团长发出了怎样的誓言,但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日军散发出的那种不死不休的疯狂杀意。
以及空气中那愈发浓重、令人窒息的战争气压。
“狗日的第6师团,这是要跟咱们玩命了!”
杨才干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烧起更加旺盛的战火。
“好啊!老子等的就是你们玩命,弟兄们,准备迎接畜生们的疯狂吧,咱们就在这榔梨,跟这帮金陵的刽子手,既分高下,也决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