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边防卫所的第五日,余尘一行抵达了陕州境内一个名为“清河”的小镇。
时值赶集之日,镇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沿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从时令蔬果到手工制品,从农具铁器到布匹针线,应有尽有。商贩的吆喝声、买家的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连日奔波于荒山野岭,忽然置身于如此热闹的人间烟火中,林晏不禁有些雀跃。
“老师,我们在此歇息半日如何?”他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眼中满是期待,“顺便补充些干粮和日用品。”
余尘颔首同意。连日来的惊险经历确实需要一段平静的时光来缓冲,况且他也喜欢偶尔沉浸在这种世俗的热闹中,观察人生百态。
车夫老周将马车停在镇口的车马店,三人信步走入镇中。时近正午,阳光炽烈,林晏眼尖,指着前方一处幌子道:“那里有家茶寮,看起来颇为干净,不如我们去歇歇脚,喝口茶解渴。”
那茶寮名为“清心茶寮”,是镇上最大的茶馆,门面宽敞,里面摆了二十余张桌子,几乎座无虚席。茶客们三教九流,有赶集的农夫、歇脚的商旅、镇上的闲人,甚至还有几个看似读书人的老者。
最引人注目的是茶寮中央那个小小的台子,上面坐着一位年过花甲的说书人,手持折扇,面前放着一方惊堂木,正说到精彩处。
“就这里吧。”余尘选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这里既能听清说书,又能观察街景。
小二热情地迎上来,三人点了本地特产的毛尖茶和几样茶点。林晏兴致勃勃地听着说书,余尘则静静地观察着茶寮内的各色人等。
说书人嗓音沙哑,却抑扬顿挫,极富感染力。他正讲到一个关于本地传说“无念谷”中祠堂机关盒的故事:
“...那机关盒乃百年前巧匠鲁十七所制,通体由紫檀木雕成,不见锁孔,不露缝隙,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据说盒中藏有鲁匠人毕生心血所绘的机关图谱,得之者可通晓天下机关奥秘...”
茶客们听得入神,不时发出惊叹之声。林晏也被这故事吸引,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
说书人继续道:“百年来,不知多少能工巧匠、江湖侠客试图解开那机关盒,却无一成功。有人说是鲁匠人临终前设下此盒,留待有缘人。而要解开这机关盒,关键就在一首山歌之中...”
惊堂木一拍,说书人清了清嗓子,竟轻声唱了起来:
“明月照东山哟,西山雨绵绵
南园花开早哟,北塘荷叶残
金乌栖高枝哟,玉兔藏深涧
青龙盘石上哟,白虎卧松间
朱雀衔云来哟,玄武负土还
四季轮转不停歇哟,心有灵犀一点通...”
歌声沙哑却韵味悠长,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唱毕,茶寮内一片寂静,众人仿佛都沉浸在那奇妙的意境中。
片刻后,说书人叹道:“这山歌传唱百年,人人会唱,却无人能解其中奥秘。有人说这是鲁匠人怀念挚爱女子所作,那女子名唤芸娘,最喜唱这山歌。后来芸娘病故,鲁匠人便制了这机关盒,将开启之法藏于歌中,从此隐居无念谷,不再出世...”
茶客们唏嘘不已,有为鲁匠人痴情感慨的,也有对机关盒奥秘好奇的。
林晏听得入神,低声对余尘道:“老师,这故事倒是凄美。只是不知那机关盒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
余尘尚未答话,邻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秀才却转过头来,笑道:“年轻人是外乡来的吧?这无念谷机关盒的传说,在我们这一带可是家喻户晓。”
林晏忙拱手道:“晚辈确是路过此地,听这故事有趣,老先生可否多讲一些?”
老秀才见有人愿意听他讲述,顿时来了精神,挪到他们桌旁坐下,道:“老朽姓陈,是镇上的老住户了。这机关盒的传说,老朽从小听到大,比那说书人知道的还要详细些。”
小二添了茶杯,陈老秀才呷了口茶,慢悠悠地道:“那鲁匠人本名鲁正,因在师门中排行十七,故人称鲁十七。他本是京城将作监的工匠,技艺超群,尤其擅长机关制作。后来不知为何避祸至此,隐居在无念谷。”
“避祸?”林晏好奇地问,“他犯了什么事吗?”
陈老秀才压低声音:“据说是因为他制作的机关太过精妙,被某位权贵看上,要他制作一种杀人的机关武器。鲁匠人不愿助纣为虐,便带着未婚妻芸娘逃到这里。可惜芸娘体弱,途中染病,来此不到一年便香消玉殒。”
林晏叹息道:“原来如此。”
“芸娘死后,鲁匠人悲痛欲绝,在无念谷中建了一座祠堂纪念她,并将他毕生研究的机关图谱封存在一个特制的机关盒中。”陈老秀才继续道,“据说他在盒上设下机关,只有懂得他心意的人才能打开。而开启的线索,就藏在芸娘最爱唱的这首山歌里。”
余尘一直静静听着,此时忽然开口:“那祠堂和机关盒,现在还在吗?”
陈老秀才点头:“在是在,但已经破败不堪了。机关盒仍在祠堂中,前些年还有不少人不信邪,前去尝试打开,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去碰了。”
“为何叫‘无念谷’?”林晏问。
“据说是鲁匠人晚年自称‘无念老人’,意为万念俱灰,故将他隐居的山谷称为无念谷。”陈老秀才叹道,“也是个痴情人啊。”
这时,说书人已开始讲另一个故事,茶寮内的注意力也逐渐分散。陈老秀才又聊了些本地的风土人情,便起身告辞了。
林晏转向余尘,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老师,我们要不要去无念谷看看?说不定能解开那机关盒的奥秘呢!”
余尘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考什么。
“老师?”林晏疑惑地唤道。
余尘回过神,轻声道:“那首山歌,你可记住了?”
林晏点头:“调子记不全,歌词倒是记住了。”
“取纸笔来。”
林晏从行囊中取出文房四宝,余尘铺开纸张,将方才说书人所唱的山歌歌词一一写下:
“明月照东山哟,西山雨绵绵
南园花开早哟,北塘荷叶残
金乌栖高枝哟,玉兔藏深涧
青龙盘石上哟,白虎卧松间
朱雀衔云来哟,玄武负土还
四季轮转不停歇哟,心有灵犀一点通...”
写罢,他凝神细看,手指在字句间缓缓移动。
林晏好奇地看着余尘的举动,不敢打扰。他了解老师的习惯——当余尘陷入这种沉思状态时,往往是在破解某个难题。
茶寮内人声嘈杂,说书人已下台休息,换了一个弹三弦的盲艺人,咿咿呀呀地唱着当地的民歌。茶客们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喧闹声中,余尘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忽然,他的手指在“金乌栖高枝哟,玉兔藏深涧”一句上停住了。
“晏儿,你去问问那小二,本地人通常如何理解这山歌中的意象。”余尘低声道。
林晏应声而去,不久返回,道:“小二说,这是首老歌,本地人多认为是描写四季景色的。金乌是太阳,玉兔是月亮,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是四方神灵,都是寻常比喻。”
余尘摇头:“若是寻常比喻,为何能作为机关盒的开启线索?”
他继续凝视那歌词,口中喃喃念诵。这时,邻桌几位老茶客不知为何哼起了小调,林晏侧耳一听,竟是那首山歌的变调。
“老师,他们唱的调子与说书人略有不同。”林晏提醒道。
余尘凝神倾听,果然,那几位老人哼唱的旋律与说书人所唱确实有细微差别,尤其是“四季轮转不停歇”一句,音调转折颇为奇特。
更令人惊讶的是,另一桌也有个老妇人低声哼唱这首山歌,调子又与前面两种不同。
余尘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迅速在纸上记下听到的变调,并在原歌词上做下标记。
“同一首山歌,为何有这么多变调?”林晏疑惑道。
“或许不是变调,而是...”余尘没有说完,继续在纸上书写。
只见他将歌词中的方位词一一标出:东、西、南、北;又将四象与方位对应:青龙为东,白虎为西,朱雀为南,玄武为北;再标记出日月、四季等意象。
然后,他将这些元素与五行八卦相对应: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四季中春属木,夏属火,秋属金,冬属水...
林晏看得眼花缭乱,却不敢出声打扰。
余尘的笔在纸上飞快移动,渐渐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他将山歌的每一句与五行、方位、时辰联系起来,形成了一套完整的推演系统。
时间悄然流逝,茶寮内的客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余尘却始终沉浸在推演中。林晏只好又要了一壶茶,几样点心,静静守在一旁。
夕阳西斜,茶寮内的客人渐渐稀少。余尘终于放下笔,轻轻吐出一口气。
“老师,有头绪了吗?”林晏迫不及待地问。
余尘将那张写满推演的纸推向林晏:“你看出了什么?”
林晏仔细观看,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释和符号,山歌的每一句都被分解开来,与五行八卦、天干地支、时辰方位一一对应。
“这...这是一套密码?”林晏惊讶道。
余尘点头:“不仅是密码,更是一份操作指南。你看这里——”他指着“明月照东山”一句,“明月为阴,东山为震卦,对应卯时;而‘西山雨绵绵’,雨为水,西山为兑卦,对应酉时...”
林晏顺着余尘的指点看去,渐渐看出了门道:“每一句都对应着特定的时辰和方位!”
“不止如此。”余尘继续解释,“歌中的四季轮转,暗示着机关需要按照特定顺序操作;而‘心有灵犀一点通’则是提示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位置施加正确的力道。”
林晏恍然大悟:“所以这山歌实际上是开启机关盒的说明书!”
“可以这么理解。”余尘的目光变得深远,“但更重要的是,这不仅仅是一个机关谜题。”
“那是什么?”
“是一段尘封的情意。”余尘轻声道,“鲁匠人将他对芸娘的思念融入了这首她最爱的山歌中。每一个意象,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他的记忆和情感。只有理解这份情感的人,才能真正解开机关。”
林晏怔住了,他重新审视那首看似普通的山歌,忽然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沉情感。
“明月照东山,西山雨绵绵...”他轻声念着,仿佛看到鲁匠人望着明月,思念逝去的爱人,东山的明月依旧,西山的雨丝如旧,却已物是人非。
“南园花开早,北塘荷叶残...”春夏秋冬,四季轮回,花开叶落,唯有思念永恒。
“金乌栖高枝,玉兔藏深涧...”日月交替,时光流逝,曾经的誓言却永不褪色。
“青龙盘石上,白虎卧松间...”四方神灵见证,这段情意天地可鉴。
林晏忽然明白了余尘的话。这确实不是简单的谜题,而是鲁匠人用毕生技艺为爱人筑起的情感纪念碑。
“老师,那我们还要去无念谷吗?”林晏问。
余尘小心地折起那张写满推演的纸,收入怀中:“去,当然要去。如此深情,岂能辜负?”
二人离开茶寮时,夕阳已将小镇染成一片金黄。街上的集市已散,只余下几个收拾摊位的商贩。茶寮的说书人又回到了台上,正说着今日最后一段书。
回马车店的路上,林晏忍不住问道:“老师,您是如何看出山歌中的奥秘的?仅凭听了几遍歌词和变调...”
余尘微笑道:“刑狱之道与机关之术,看似不相干,实则道理相通。无论是破解案情还是解开机关,都需要从细节中寻找规律,从表象下发现本质。”
他停下脚步,望着天边绚丽的晚霞,继续道:“那山歌的每一句都蕴含着丰富的信息,就像案发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将它们联系起来,找出其中的规律,真相自然会浮现。”
林晏若有所思:“所以老师是通过分析歌词中的方位、天象、四季等元素,找出它们与五行八卦的对应关系...”
“不仅如此。”余尘道,“更重要的是理解制作者的心境。鲁匠人制作这个机关盒,不是为了难倒后人,而是为了纪念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因此,开启机关的关键必然与这份情感息息相关。”
林晏点头叹服:“学生受教了。”
回到马车店,老周已备好马车,补充了足够的干粮和日用品。见二人回来,他迎上来道:“大人,打听清楚了,无念谷离此约二十里路,道路崎岖,马车难行,最好骑马或步行。”
余尘道:“那就明日一早租三匹马前去。”
是夜,余尘在灯下再次研究那首山歌。经过白天的推演,他已初步形成了破解机关的思路,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完善。
特别是那几句关于四象的歌词:“青龙盘石上,白虎卧松间,朱雀衔云来,玄武负土还”。在传统的五行理论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东、西、南、北四方,但在这首山歌中,它们的描述却与传统有所不同。
“青龙盘石上...”余尘轻声念着,眉头微蹙。青龙属木,通常与树木、生长相关,为何会“盘石上”?石属金,金克木,这不符合常理。
同样,白虎属金,通常与金属、兵器相关,为何“卧松间”?松属木,金克木,这又是相克的关系。
朱雀属火,为何“衔云来”?云属水,水克火。
玄武属水,为何“负土还”?土克水。
全部是相克的关系?余尘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不是错误,而是有意为之的提示!鲁匠人通过这种反常的对应关系,暗示机关的操作需要逆常理而行。
他迅速在纸上记下这一发现,并将之前的推演做了相应调整。
夜深人静,窗外明月高悬。余尘推开窗,望着那轮明月,忽然想起山歌的第一句“明月照东山”。
今日是十四,明月将圆。他心中一动,取出历书查看,明日正是望日,月圆之时。
“明月照东山...”他轻声重复着这句歌词。东山,即东方;明月,望日之月从东方升起...
一个完整的思路在他脑中形成。他明白了开启机关盒的最佳时机——明晚月圆之时,在无念谷祠堂,月光照入东窗的那一刻。
次日清晨,三人租了马匹,向无念谷出发。正如老周所说,道路崎岖难行,茂密的树林几乎将小路完全掩盖。好在老周经验丰富,循着隐约可见的路径,终于在天近黄昏时抵达了无念谷。
那是一个幽静的山谷,四面环山,谷中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沿着溪流向上,可见一处破败的建筑半掩在树林中。
“那就是鲁氏祠堂了。”带路的向导指着那建筑道。
祠堂比想象中还要破败,屋顶部分坍塌,墙壁斑驳,门前石阶长满青苔。但令人惊讶的是,祠堂内部却相对整洁,似乎偶尔还有人前来打扫。
正堂中央的供桌上,果然放着一个紫檀木盒子。那盒子约一尺见方,通体紫黑,表面光滑如镜,不见任何锁孔或缝隙,若非知其来历,真会以为是一块完整的木料。
林晏激动地走上前,小心地触摸盒面:“这就是传说中的机关盒!”
余尘却没有立即查看盒子,而是仔细打量着祠堂的结构。祠堂坐北朝南,东侧有一扇窗户,窗格设计精巧,即使多年无人打理,依然可以正常开合。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即将西沉,月亮已隐约可见在东天升起。
“时间快到了。”余尘轻声道。
他请老周和向导在祠堂外等候,只与林晏留在室内。随着天色渐暗,一轮圆月从东山升起,清冷的月光透过东窗,照入祠堂内。
月光如水,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供桌上的机关盒上。
就在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月光照射下,机关盒表面竟显现出淡淡的光纹,那是由无数细密的刻痕组成的图案,在平常光线下根本看不见。
“果然如此。”余尘点头,“月圆之夜,东山月出,这是第一个条件。”
他根据之前的推演,开始操作机关盒。按照山歌中的提示,他先轻敲盒面东侧三下,又转向西侧轻敲五下;然后按照四象的顺序,在盒面相应位置施加不同力道的按压...
林晏屏息凝神,生怕打扰了余尘的操作。
余尘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他的手指在盒面上移动,时而轻抚,时而重按,时而顺时针旋转,时而逆时针拨动。
随着最后一步操作完成,机关盒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余尘轻轻一推,盒盖缓缓滑开。
盒内铺着红色丝绸,上面放着一卷发黄的纸册,封面上用工整的楷书写着《鲁氏机关要略》。旁边还有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和一缕用红绳系着的青丝。
林晏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打...打开了!百年未解的机关盒!”
余尘却没有急于查看盒中物品,而是对着机关盒深深一揖:“鲁先生深情,余某感佩。”
他小心地取出那卷《鲁氏机关要略》,轻轻翻开。书中详细记载了各种精妙机关的制作方法,但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扉页上的一行小字:
“机关之术,本为便民利生,非为杀伐。后世得此书者,当以仁心为本,勿负吾志。”
余尘轻叹一声:“鲁匠人至死不忘初心,可敬可佩。”
林晏则拿起那枚玉佩和青丝:“这一定是芸娘的遗物。鲁匠人将机关图谱与爱人的遗物放在一起,意味着他毕生的两大寄托——技艺与爱情。”
月光下,那缕青丝依然乌黑亮泽,仿佛时光从未流逝,那段深情也永不褪色。
余尘将物品小心放回盒中,只取出书册:“我们拓印一份图谱,原物仍放回盒中,让这段深情在此安眠吧。”
林晏点头称是,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那一夜,他们在祠堂中点灯夜读,将《鲁氏机关要略》的内容全部抄录下来。书中不仅有精妙的机关制作方法,还记载了许多鲁匠人对技艺与人生的思考,令人受益匪浅。
次日离开无念谷时,林晏忍不住回头望去,破败的祠堂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鲁匠人与芸娘的爱情故事,虽历经百年,依然在山谷间流传。
“老师,您说鲁匠人是否料到,百年后会有人理解他的心意,解开这个机关盒?”林晏问。
余尘望着远方,轻声道:“他未必料到具体是谁,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懂得深情的人前来。这世间,真情总是相通的。”
马车驶离清河镇,继续向西而行。车中,余尘翻阅着《鲁氏机关要略》的抄本,忽然在一页上停住了。
这一页记载的是一种特殊的机关锁制作方法,旁边有一行小字注解:“此锁结构,与兵部武库司专用锁具类似,余昔日在将作监时曾参与研制。”
余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鲁匠人曾经参与过兵部武库司锁具的研制?这与沈巍所说的军械失踪案是否有关联?
他陷入沉思,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展开。而无念谷之行,或许不仅是解开了一个百年机关,更可能是揭开了另一个秘密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