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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的空气粘稠得如同陈年劣墨,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滞重。接连的命案像毒藤般缠绕在城中每个角落,低语着不祥,却偏偏在岳祠门前戛然而止。线索,那几缕若有似无、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的丝线,固执地指向这座巍峨肃穆的所在。

“余兄,此事……是否再斟酌一二?”林晏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他特有的、世家子弟在权衡利弊时特有的谨慎。他俊朗的眉宇微蹙,目光掠过前方朱红大门上狰狞的狴犴铺首,又投向祠内影影绰绰的森严殿宇轮廓。“大典在即,岳祠如今是临安城的眼珠子,更是礼部和官家的心头肉。我们此刻贸然进去探查,若有丝毫差池……”

余尘没有立刻回答。他站在岳祠高大的影壁前,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无形的紧绷。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卷起他玄色公服的衣角,却吹不散他眼底深处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阴翳。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在他靠近岳祠大门时便如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吸入了沉淀数百年的、混合着香灰、烛泪与无形铁血的沉重气息。这感觉,并非陌生。它带着一种淬了毒的熟悉,尖锐地刺入脑海深处。

“直觉。”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林兄,线索指向这里。那股味道……”他顿了顿,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无形之物,“那股血腥下的腐气,源头就在这里。非查不可。”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影壁,投向祠内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晏看着他苍白却异常坚定的侧脸,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无奈中带着信任:“也罢。既然余兄如此笃定,那便查。只是务必小心,莫要授人以柄。”他整了整自己同样深色的公服,脸上那份属于相府公子的圆融与沉稳重新浮现,“我来周旋。”

厚重的朱漆大门在两名守祠军士谨慎的目光下缓缓开启一道缝隙。门轴转动发出悠长沉闷的呻吟,仿佛推开的是通往另一个沉重世界的入口。门内,光线骤然暗沉下来。一股更为浓郁、仿佛实质般的肃穆之气混合着浓烈的香烛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门外的市井喧嚣彻底隔绝。

眼前豁然开朗,是岳祠的主殿广场。巨大的青石板铺就的广场开阔而空旷,一直延伸到正前方那座飞檐斗拱、气势磅礴的主殿。殿宇深广,檐角高挑,直刺向铅灰色的天空。殿内光线幽深,巨大的神龛隐在深处,供奉着岳武穆王的塑像,隔着遥远的距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威严的轮廓,沉默地俯视着一切。神像前,长明灯火跳跃,香炉里插满了粗大的线香,烟雾缭绕,盘旋上升,将殿内的梁柱、匾额都笼罩在一片氤氲的朦胧之中,更添几分神秘与庄重。

广场两侧是长长的碑廊,乌黑的石碑上镌刻着历代颂扬忠烈的诗文,字迹在幽暗光线下如同凝固的墨泪。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香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远处角落里,几个穿着褐色短褂的祠丁穿梭忙碌、整理祭祀器物的细微声响。他们的动作也下意识地放得极轻,仿佛生怕惊扰了此间沉睡的英魂。

一种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林晏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脸上那份惯常的从容也收敛了几分,代之以面对这种神圣场所应有的肃穆。他侧头看向余尘。

余尘的脸色在踏入祠内的瞬间变得更加苍白,几乎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迎面撞击。冷汗瞬间渗出额角,沿着鬓角滑落。他猛地闭紧了双眼,牙关死死咬住,下颌绷出冷硬的线条,像是在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剧痛。

就在踏入这广场的刹那,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他脑海深处轰然炸开!不再是模糊的轮廓,而是无比清晰、无比狂暴的图景——

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金铁交鸣的锐响!凄厉的惨叫!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毁灭性的音浪,几乎要将他的耳膜撕裂!眼前不再是肃穆的岳祠,而是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火!火舌疯狂地舔舐着木质的梁柱、门窗,将整个视野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浓烟滚滚,带着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

人影在火海中疯狂地奔突、砍杀!刀光剑影在火光中闪烁,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蓬滚烫的鲜血!那些鲜血溅落在燃烧的木头、滚烫的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升腾起腥臭的白烟。

就在这片混乱血腥的修罗场中心,一个背影!那个刻骨铭心的背影!高大,挺拔,披着残破的玄色战袍,上面浸满了暗红的血污。他背对着余尘,手持一柄断了一半的长刀,刀刃上不断有粘稠的血液滴落。他似乎在对着前方某个看不见的敌人发出无声的怒吼,又像是在守护着什么……然后,那个背影猛地一颤!一道寒光,如同毒蛇般从侧面的浓烟火焰中悄无声息地射出,狠狠贯入他的后心!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余尘喉咙深处挤出。他猛地睁开眼,身体剧烈地一晃,右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后心位置。那里,隔着衣料,传来一阵冰冷彻骨的幻痛。冷汗已经浸湿了他内里的中衣。眼前依旧是烟雾缭绕、肃穆庄严的岳祠大殿,但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里,残留着尚未散尽的惊悸、痛楚,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刻骨恨意。那目光,穿透了眼前的香火烟雾,直直地钉在幽深大殿的神龛方向,仿佛要将那沉重的帷幕灼穿。

“余尘?”林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伸手扶住了余尘的胳膊,入手只觉一片冰冷僵硬。“你……还好吗?”

余尘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翻腾的气血压下,将那些撕心裂肺的幻象和幻痛死死按回脑海深处。他缓缓松开捂着后心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无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决,“些许旧疾罢了。”他推开林晏的手,重新站直身体,目光再次扫视整个广场,那份锐利的审视已经重新占据主导,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抹化不开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寒霜。

林晏眼中忧虑更深,但此刻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他只能微微颔首,低声道:“那便好。我们四处看看,小心行事。”

两人沿着广场边缘,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每一寸地面、每一块碑石、每一处廊柱的阴影。余尘的注意力尤其集中在那些相对僻静、人流罕至的角落——碑廊尽头堆放着一些杂物的区域,通往偏殿的狭窄甬道两侧,以及主殿后方靠近库房和祭祀准备区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的香火气息浓重得有些发腻,掩盖了许多其他的味道。但余尘的嗅觉,似乎被刚才那场血腥的幻境彻底激活了。他像一头在丛林中追踪血腥气的猎豹,步伐放得极缓,每一步都带着全然的专注,细细分辨着混杂在浓郁檀香和蜡烛油烟味中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微弱的异常气味。

一丝……铁锈般的腥气。极其淡薄,几乎被香火彻底覆盖,却固执地存在着。

他的脚步在一处连接主殿与西侧偏殿的月洞门旁停了下来。这里靠近祠丁们堆放祭祀用具的区域,相对杂乱。月洞门是用青砖砌成的拱门,门框边缘的砖石因为年代久远,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黛青色,上面布满细小的坑洼和风化的痕迹。

余尘的目光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门框内沿靠近地面的位置。那里光线昏暗,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他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皮囊,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动作轻巧无声,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屏住呼吸,银针小心翼翼地探向门框内沿砖石上一处极其隐蔽的凹陷处。那里沾着一点深褐色的、几乎与陈旧砖石融为一体的污渍。银针的尖端极其轻微地触碰上去。

针尖离开时,上面沾染了一点点极其微小的、近乎黑色的粉末状附着物。余尘将银针凑到眼前,借着从月洞门透进来的微光仔细察看。那点附着物在银白的针尖上,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褐色。

血。干涸凝结、被刻意擦拭过、却未能彻底清除的陈旧血迹。余尘的心沉了下去。这绝非正常祭祀或日常维护会留下的痕迹。出血量不大,位置又如此隐蔽刁钻……更像是快速搏斗中,身体某个部位猛烈撞击在坚硬粗糙的砖石棱角上留下的剐蹭伤。

他不动声色地将银针收回皮囊,指尖在那处砖石的凹陷边缘极其细微地摩挲了一下。触感……除了砖石本身的粗糙,还有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摩擦感。像是某种坚硬锐利之物——比如刀柄末端、或者护手,在剧烈碰撞瞬间留下的、极其微小的划痕。这绝非意外!

“林兄。”余尘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那处痕迹上,锐利如鹰隼锁定猎物,“这里。”

林晏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靠近,目光顺着余尘的示意落在那处隐蔽的凹陷。当他看清那点深褐和余尘眼中冰冷的确认时,脸色也凝重起来,缓缓点了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无声的默契在肃穆的空气中流淌。线索,血淋淋的线索,就这样突兀地、诡异地出现在这神圣之地最不起眼的角落。

“二位大人,”一个略带沙哑、语气恭敬却带着明显疏离感的声音突兀地在他们身后响起,打破了这片凝重的寂静。

余尘和林晏同时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随即迅速恢复了常态,转过身。

一个穿着深青色礼部官服、面容清癯、约莫五十余岁的官员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几步开外。他双手拢在袖中,微微躬着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属于下级官吏面对上级时的谦卑笑容,然而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地映着他们的身影。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健硕、穿着岳祠护卫服色的壮汉,沉默地侍立着,眼神警惕。

“下官礼部祠祭司主事,孙敬,参见林大人、余大人。”孙敬的姿态放得很低,礼数周全,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附近几个整理器物的祠丁也隐约听到,“不知二位大人莅临岳祠,有何指教?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他的目光在余尘和林晏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林晏身上,显然认出了这位相府公子的身份,言语间更多了几分对林晏的恭敬。

林晏脸上瞬间堆起了那种世家子弟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自然地迎上一步,恰到好处地将余尘挡在身后半个身位。“原来是孙主事,久仰久仰。”他拱了拱手,姿态从容,“我二人也是例行公务,听闻岳祠乃我大宋忠烈英魂所寄,香火鼎盛,更兼大典在即,特来瞻仰巡查一番,看看可有需协助之处,确保大典万无一失。孙主事掌管岳祠事务,辛苦劳碌,实在令人敬佩。”

“林大人言重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孙敬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但那眼底的冷意丝毫未减,“大人心系忠烈,关心大典,实乃岳祠之幸,临安之福。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微微压低,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为难,“眼下正值大典筹备最为紧要关头,各处都在洒扫清理,布置陈设,人手繁杂,场面难免有些混乱。大人身份贵重,若是在此间被冲撞了,或是沾染了尘土秽气,下官实在担待不起啊。”

他顿了顿,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余尘那张依旧没什么表情、却显得异常专注的脸,尤其在余尘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才继续说道:“况且,祭祀大典,乃是国朝重典,关乎社稷安宁,黎民福祉。岳王神灵在上,最重清净庄严。此时若有过多外务……恐惊扰了英魂,更怕触怒了神明,降下不祥。还望二位大人体恤下官难处,待大典过后,下官定当扫榻相迎,请大人详查细看,如何?” 言语间那份“为了祭祀安稳”的大义凛然之下,那份不容置疑的“请离开”的暗示,已昭然若揭。最后那句“详查细看”,更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意味。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而紧绷。香火烟雾在几人之间缓缓流动,带着一种沉滞的压力。

林晏脸上的笑容依旧温煦,仿佛丝毫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警告和驱赶之意。他轻轻摇着头,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慨:“孙主事所言极是,祭祀大典,自当以清净为重,神明不可轻扰。”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诚恳而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亲近,“不过,正因为是大典在即,才更需确保万无一失,连一丝一毫的疏漏都不可有。我等职责所在,岂能因畏难而退缩?若真因我等懈怠,在大典期间出了什么差池,那才是真正愧对岳王英灵,愧对朝廷信任啊!”

他上前一步,姿态放得更低了些,声音压得只有孙敬和余尘能听清,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孙主事,实不相瞒,近日城中不太平,有些宵小作祟。我等也是奉了严令,需对城中各处紧要之所加强巡查。岳祠乃忠烈圣地,更是重中之重。我等只需一两个时辰,就在这外围区域看看,绝不踏入主殿核心惊扰神明,更不会耽搁大典筹备。只求个心安,也好向上峰复命。孙主事通情达理,深明大义,定能理解下官难处?”他巧妙地抬出了“上峰严令”和“宵小作祟”,又给出了“外围区域”和“不扰核心”的承诺,同时将对方捧到了“通情达理”的高位。

孙敬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似乎在飞快地权衡利弊。他沉默了几息,目光在林晏那张诚恳真挚、却又隐含相府威严的脸上停留片刻,又飞快地瞥了一眼一直沉默着、如同寒潭般深不可测的余尘。

“唉,”孙敬最终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被说服、又带着点勉为其难的苦笑,“林大人一心为公,下官……感佩莫名。既然大人如此坚持,又有上峰严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余尘,语气加重了几分:“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西侧那片较为偏僻、靠近库房和祭祀准备区的区域,“二位大人可在此外围区域略作巡视,下官会派人远远跟随,以防大人不熟悉路径,或有祠丁冲撞。但切记,万万不可进入主殿、碑林核心及供奉重器之偏殿!大典前夕,那是真正的禁地,连下官都需斋戒三日方可踏入。若惊扰了神明,惹出祸端,下官……纵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 他再次强调了“惊扰神明”的严重后果,目光里的警告意味清晰无比。

“孙主事放心,规矩我们懂。”林晏立刻应承下来,笑容真诚,“就在外围看看,绝不越雷池半步。多谢孙主事通融!”

孙敬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对身后一名护卫低语了几句。那名护卫立刻退开几步,站在一个既能监视他们、又不会过于靠近的位置。

林晏给了余尘一个眼神。余尘会意,不再理会孙敬和那护卫,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重新投向这片被允许的“外围区域”——那些堆放着木料、石料、祭祀用幡旗、香烛箱子的角落,通往库房的甬道阴影,以及一些堆放杂物的偏房外围。

他的步伐依旧沉稳,但速度明显快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狩猎般的专注。他需要在这有限的一个时辰里,抓住所有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刚才那点血迹和摩擦痕,像一根烧红的针,刺在他的神经上,提醒着他此地绝非表面那般平静。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冰冷恨意,在踏入这岳祠后,从未有片刻平息,反而随着每一步的深入而愈加强烈。

林晏则刻意落后半步,与那个远远跟随的护卫攀谈起来,语气轻松随意,带着世家公子特有的亲和力。

“这位兄弟辛苦了,在这岳祠当值多久了?”林晏微笑着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护卫腰间的佩刀和略显粗粝的手掌。

护卫有些拘谨,但面对相府公子,还是恭敬地回答:“回大人,小的张彪,在岳祠护卫三年了。”

“哦?三年,那也是老人了。”林晏点点头,语气带着赞赏,“大典在即,想必近来进出祠内的人手也多了不少吧?光是准备这些祭祀器物,就得不少生面孔帮忙?”

张彪点头:“大人说的是。礼部、工部都派了不少人手过来,还有临时雇来搬运重物的力夫,还有……呃,一些负责洒扫、布置的宫人内侍,人确实比平时杂多了。”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补充道,“不过都有专人领着,进出都有记录,孙主事管得很严的。”

“孙主事自然是严谨之人。”林晏顺着他的话赞了一句,话锋一转,像是随口闲聊,“人一多,事就杂。最近祠里……可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动静?比如夜里值更,可曾听到什么异响?或者白日里,可曾见到什么生面孔在不太该出现的地方徘徊?”

张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库房方向瞄了一眼,随即又飞快地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大人说笑了……岳祠重地,日夜都有人巡守,能有什么异响……至于生面孔,都在该在的地方干活,有管事盯着呢。”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含糊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库房那边,前几日晚上,守夜的兄弟好像说……好像听到点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倒了。不过后来去看,也没见少什么,可能是野猫野鼠闹的吧。”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确定和避讳。

库房?林晏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道:“野猫野鼠也是常事,只要没损坏了祭祀重器就好。辛苦你们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探查的余尘,脚步停在了一处偏僻角落。这里靠近岳祠最西侧的一道高墙,墙根下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石料和断裂的梁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枯叶。旁边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碑文是歌颂岳家军某次大捷的,字迹在长年的风雨侵蚀下已经有些模糊。这块碑的位置偏僻,显然不是供人瞻仰的主碑。

吸引余尘目光的,是石碑靠近根部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布满了苔藓和污渍,但在青黑色的苔痕之下,靠近泥土的地方,似乎被人用某种尖锐之物,极其随意、却又异常深刻地刻下了一个小小的符号。

那符号……像是一个扭曲的、带着某种狞厉意味的兽首!獠牙外露,眼眶深陷,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与古老气息!

就在余尘的目光锁定那个符号的瞬间——

轰!

仿佛一道积蓄了万年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在他灵魂最深处炸开!眼前的一切——堆放的杂物、斑驳的石碑、高耸的围墙——瞬间扭曲、剥落、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画面!

依旧是那片燃烧的殿宇,依旧是震天的厮杀!但这一次,视角无比清晰!他正从一片断壁残垣后冲出,手中的长刀卷了刃,刀身沾满粘稠的血浆和碎肉!他冲向一个方向,那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被数名身着诡异黑袍、脸上戴着狰狞兽首面具的敌人围攻!那些面具上的兽首,扭曲、狞厉,赫然与眼前石碑角落那个刻痕一模一样!

为首的那个黑袍人,身形格外魁梧,他手中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一柄造型奇特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弯钩状短刃!就在余尘(或者说,前世那个他)冲近的刹那,那魁梧黑袍人猛地回身!面具下那双眼睛,冰冷、残酷,如同深渊!他手中的弯钩短刃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挥出!

“小心——!” 前世那个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挡开那致命的一击!

但太晚了!

噗嗤!

利器撕裂皮肉、切断骨头的声音,清晰得如同在耳膜上刮擦!

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如同瓢泼大雨般,猛地溅了余尘(前世的他)满头满脸!那温热的粘稠感,那刺鼻的血腥气,瞬间堵塞了他的口鼻!视线被一片猩红彻底覆盖!

“呃……”一声沉闷的、带着无尽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闷哼,在他身前响起。那个高大的、他拼死想要保护的身影,缓缓地、缓缓地向前扑倒。在倒下的瞬间,那人的头微微侧了一下,似乎想最后看一眼冲过来的人……

余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爪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是他!那个背影!

那沾满血污、沾满血污的侧脸轮廓……那眼神中残留的震惊、痛苦,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复杂……如同最锋利的凿子,狠狠凿进了余尘的灵魂!

嗡——!

剧烈的耳鸣如同千万只毒蜂在颅内同时振翅!尖锐的刺痛从前额贯穿到后颈!眼前的一切——猩红的血雨、倒下的身影、狞笑的兽首面具——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骤然崩裂!碎片旋转着,再次被强行拖拽回无尽的黑暗深渊!

“嗬……”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濒死野兽般的抽气声从余尘喉咙里挤出。他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围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脸色惨白如金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鬓角。他右手死死按住太阳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左手则下意识地、痉挛般地抓住了胸前衣襟,仿佛那里正插着一柄无形的弯钩短刃!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剧烈的抽痛。

“余尘!”林晏的惊呼声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惶。他几步抢到余尘身边,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只觉一片冰冷僵硬。“怎么回事?你……”他顺着余尘那几乎要将石碑角落烧穿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片青苔和污渍,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没事……”余尘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渣。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剧痛与恨意,撑着墙壁,缓缓站直身体。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石碑根部那个不起眼的刻痕上,锐利如淬火的刀锋,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和……确认!

是他!那个组织!那个烙印在他前世血肉灵魂最深处的噩梦图腾!那个兽首!

它就在这里!刻在这神圣的岳祠!刻在这块被遗忘的角落!像一个无声的嘲弄,一个冰冷的宣告!

那个本该随着前世那场大火化为灰烬的阴谋,从未结束!它的核心,它的毒蛇之穴,就在这临安城!就在这看似庄严神圣、香火鼎盛的岳祠深处!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混合着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决心,瞬间席卷了余尘的四肢百骸。他推开林晏搀扶的手,站得笔直,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所有的惊悸和痛楚都已被一种近乎实质的、玉石俱焚般的冰冷火焰所取代。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此地不宜久留,更不能打草惊蛇。孙敬那只老狐狸的眼线还在不远处看着。但今夜……他必须回来!

林晏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令人心悸的寒光,心头猛地一沉。他不再多问,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那石碑角落,仿佛要将那个位置烙印在脑中,随即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挂起那种无懈可击的、属于林公子的从容笑意,对远处的护卫张彪朗声道:“张兄弟,有劳引路,这外围也看得差不多了,我等也该告辞了,莫要再耽搁孙主事筹备大典。”

夜色如墨,沉沉地覆盖着临安城。白日里的喧嚣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更夫的梆子声在深巷里空洞地回荡,一声,又一声,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寂寥。岳祠巨大的轮廓在浓重的黑暗中耸立着,白日里的庄严肃穆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庞大而沉默的压迫感,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余尘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岳祠西侧的高墙之下。他换上了一身紧束的夜行衣,布料是吸光的深黑,将他挺拔的身形完美地融于阴影。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两点寒星,锐利、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白日里在石碑前那场几乎将他撕裂的灵魂风暴,此刻已被一种极致的冷静所取代。那冷静之下,是汹涌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他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侧耳倾听。墙内,只有风吹过檐角铁马发出的单调叮当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规律而沉闷的巡夜脚步声。时机刚好。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随即,他足尖在墙根几处不起眼的凸起处连点数下,身体如同失去重量般轻盈地向上拔起!动作流畅而迅捷,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手指精准地扣住墙头一块松动砖石的边缘,一个灵巧的翻身,人已稳稳落在墙内,伏低身体,紧贴着一丛茂密的灌木阴影。

岳祠内部,死寂一片。白日里缭绕的香火烟雾早已散尽,只留下一种冰冷的、混合着陈年木头、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息。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只有极其微弱的光线艰难地透下来,勾勒出殿宇、石碑模糊而狰狞的轮廓。那些白日里庄重的飞檐斗拱,此刻在黑暗中扭曲变形,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

余尘如同暗夜中的一缕幽魂,凭借着白日里观察的记忆和对阴影的天生敏感,在巨大的建筑群阴影中快速穿行。他避开了主殿广场和碑林区域——那里视野开阔,是巡守的重点。目标明确地向着西侧那片堆放杂物、靠近库房和几间偏僻偏殿的区域潜去。那里,是孙敬白日里划定的“外围”,也是他唯一可能留下线索、又相对远离核心禁地的地方。

库房的大门紧闭,沉重的铁锁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光。余尘没有停留,目光扫过旁边几间低矮的偏殿。其中一间,门窗似乎比其他几间更为破旧,位置也最为隐蔽,紧靠着那道高大的围墙。

一丝极其微弱、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最细的蛛丝,飘入了余尘的鼻腔。不是香烛,不是灰尘。是……一种淡淡的、冰冷的、带着金属腥气的味道。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仿佛油脂燃烧殆尽后残留的焦糊味。

血腥味!还有……仪式焚烧残留的气息!

余尘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他悄无声息地靠近那间最偏僻的偏殿。殿门虚掩着,并未关严,留着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亮透出。

他屏住呼吸,将身体的感知提升到极限,如同最灵敏的猎豹潜伏在草丛中。侧耳倾听,殿内死寂无声。然而,那股混合着血腥和焦糊的诡异气息,正从门缝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

他不再犹豫。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紧贴着门框,从那道狭窄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地滑了进去。

殿内,伸手不见五指。浓重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包裹了他。只有从门缝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殿内空荡荡的轮廓。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储藏间,堆放着一些蒙尘的破旧桌椅和杂物架子,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黑暗深处,在偏殿最内侧的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余尘的瞳孔瞬间适应了黑暗,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浓墨般的阴影,死死锁定了那个角落!

一个黑影!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背对着殿门的方向,正以一种极其怪异、充满仪式感的姿态跪伏在地上!黑影的前方地面上,似乎用某种暗红色的液体画着一个扭曲的、令人不安的图案!图案的中心,摆放着几件难以看清的、形状不规则的物体,其中一件,在绝对的黑暗中,竟似乎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幽绿磷光!

那黑影的动作缓慢、僵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感。他(或者她?)的双手在图案上方缓缓移动,十指扭曲着,做出种种复杂而诡异的手印,口中似乎还在无声地念诵着什么,整个场景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与亵渎!这姿态,这氛围,与白日里案发现场所感受到的那种令人窒息的仪式感……何其相似!

余尘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彻底冻结!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是他!那个凶手!那个在临安城制造连环血案的魔鬼!他竟然就在这里!在这供奉忠烈的岳祠深处,进行着如此邪恶的勾当!

就在余尘心神剧震的刹那,也许是那瞬间泄露出的、无法完全压制的杀意,也许是身体绷紧时肌肉的细微声响,也许是命运齿轮转动时那不可避免的碰撞——

那个跪伏在地的黑影,动作猛地一僵!

那缓慢而诡异的仪式姿态瞬间凝固!

紧接着,那黑影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快如鬼魅般的速度,霍然转身!

一张脸,或者说,一张面具,猝不及防地、清晰地撞入了余尘的视线!

在绝对的黑暗中,那张面具的轮廓却仿佛带着一种自内而外的、冰冷的荧光!狰狞!扭曲!獠牙外翻,眼眶深陷,赫然是一个栩栩如生、充满了无尽暴戾与古老邪恶气息的兽首!那兽首的纹路,那狞厉的姿态,与余尘白日里在石碑角落看到的刻痕,与他前世记忆深处无数次将他从噩梦中惊醒的图腾……完全重合!

是他!

那个戴着兽首面具的黑袍人!

那个前世指挥着弯钩短刃、制造了那场血火屠杀的魁首!

那个本该在烈焰中化为灰烬的……噩梦!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冰冷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如同两条毒蛇,瞬间噬咬住余尘的心脏!他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彻骨的冰寒和一片空白的轰鸣!

面具下那双眼睛——那双冰冷、残酷、如同深渊寒潭般的眼睛——隔着浓重的黑暗,精准地、死死地锁定了门口那个闯入者!

余尘的血液在看清那张面具的瞬间彻底冰封,又在下一刻被灵魂深处爆燃的滔天恨意煮沸!是他!前世血火炼狱的魁首!今生连环血案的元凶!那个本该被烈焰焚尽的噩梦,竟在这供奉忠魂的圣殿深处,如毒蛇般再次昂起了头颅!

面具下那双深渊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他。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充斥了整个破败偏殿的每一寸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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