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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的黄昏,血色残阳浸染着青石板路,将行人身影拉得细长。一场风波过后,街市恢复了往日的喧嚣,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茶馆酒肆人声鼎沸。可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动得比以往更加湍急。

余尘站在自家书斋的窗前,望着天边那轮如血的夕阳,手中攥着那本几乎让他丧命的《临安秘事》。他的指尖划过书页边缘,那里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渍—不知是他的,还是那些为保护这本书而丧命的人的。

“公子,该换药了。”老仆余安端着药盘,轻声道。

余尘转身,胸口的伤仍在隐隐作痛。那日从刑场被神秘救下后,他在城西这处隐蔽宅院已休养半月有余。是谁救了他?为何救他?这些问题日夜萦绕心头,却无人解答。

“安叔,你说我是不是错了?”余尘忽然问道,目光仍停留在窗外,“为了一本书,死了这么多人,值得吗?”

余安沉默地为他解开绷带,伤口已开始结痂,却仍狰狞可怖。“老奴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公子做的是正义之事。若是好人都不敢发声,这世道岂不是任由恶人横行?”

余尘苦笑。正义?这个词如今在他心中已变得模糊不清。他亲眼见过正义如何被权力践踏,如何被阴谋扭曲。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不过是用“正义”做幌子,行利己之事。

夜幕降临,余尘独自一人走出宅院。他需要思考,需要理清前路。是继续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正义,还是明智保身,远离这是非之地?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西湖边。月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画舫上传来歌女的婉转歌声,唱的正是柳永的《雨霖铃》:“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余尘站在断桥上,望着湖心月色,思绪万千。

“余公子好雅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余尘警觉转身,见一白发老翁坐在桥栏边钓鱼,鱼篓空空如也,似是已久坐无获。

“老先生认识我?”

老翁笑道:“临安城谁人不识余公子?那日刑场上,公子视死如归的气度,老朽记忆犹新。”

余尘心中警铃大作,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短剑。“老先生是何人?”

“不过是一个钓鱼的老朽罢了。”老翁收起鱼竿,站起身来,“鱼不在水中,而在天下。余公子可知为何久久钓不上鱼?”

余尘皱眉:“愿闻其详。”

“因为饵不对,线不牢,竿不韧。”老翁踱步至余尘身前,目光如炬,“公子有如那急于求成的钓者,以为有饵便能钓得大鱼,却不知水中鳄龙凶猛,非寻常竿线可制。”

“老先生的意思是?”

“《临安秘事》不过是饵,公子却以为它是鱼竿。”老翁低声道,“公子可知为何那本书会落到你手中?又为何你能轻易逃脱多次追捕?”

余尘心头一震:“请老先生明示。”

“林中豹,云间月,青衣渡江来。”老翁吟罢,转身欲走。

余尘急忙追问:“老先生究竟是谁?为何告诉我这些?”

老翁回头微微一笑:“就当是一个关心天下事的老人吧。记住,要钓大鱼,需有合适的竿,结实的线,还要有...能容纳鳄龙的网。”

言毕,老翁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余尘怔在原地,回味着老翁的话。林中豹—林晏?云间月?青衣渡江来—难道是指“青衣”组织?

忽然,他感觉怀中多了一物,摸出来一看,竟是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云纹半月图案。

林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林晏坐在紫檀木书案后,听着心腹侍卫汇报。

“...余公子伤势已无大碍,近日已能外出走动。昨夜他在西湖断桥见了一神秘老翁,交谈片刻。属下未能接近,不知谈话内容。”侍卫低首禀报。

林晏指尖轻叩桌面:“那老翁什么来历?”

“属下无能,跟踪至清河坊便失去了踪影。但...”侍卫迟疑道,“但那老翁的身形步法,极似宫中内侍。”

林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加派人手保护余尘,但要保持距离,不可让他察觉。”

“是。还有一事,老爷今日又问起公子与余尘的关系,似乎对公子暗中相助余尘一事有所察觉。”

林晏冷笑:“我那位叔父大人,眼睛倒是尖得很。无妨,我自有应对之策。”

侍卫退下后,林晏起身走至窗前。院中桂花正盛,香气袭人,他却无心欣赏。

自从那日刑场变故,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发生了微妙变化。原本因他年轻而轻视他的长辈们,开始真正将他视为权力核心的一员。而这一切,恰恰得益于他冒险救下余尘的决策。

那日刑场上,当余尘即将被处决的千钧一发之际,是林晏早已布置好的人制造了混乱,又是他暗中派高手救走了余尘。这一切做得天衣无缝,连他的叔父—当朝宰相林文渊都蒙在鼓里。

然而林晏明白,这只是开始。他之所以救余尘,并非全然出于旧日情谊,更是因为他看清了余尘手中那本《临安秘事》的价值,以及余尘本人不畏强权的品格在这个浑浊朝堂中的稀有。

“公子,二爷来了。”门外仆从通报声打断了林晏的思绪。

林晏整了整衣袍:“请。”

书房门开,林文渊缓步走入。年过五旬的他依旧精神矍铄,目光锐利如鹰。

“晏儿近日事务繁忙啊,连家族议事都常缺席。”林文渊直接在主位坐下,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林晏躬身行礼:“叔父恕罪,近日刑部案件繁多,侄儿不得不加班处理。”

林文渊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玉扳指:“是为了公务,还是为了...私事?”

林晏面不改色:“叔父何出此言?”

“我听说,那位轰动临安的余公子,被人从刑场上救走了。”林文渊缓缓道,“更奇怪的是,搜查半月,竟毫无踪迹。你说,这临安城中,谁有这等本事?”

林晏迎上叔父的目光:“叔父莫非怀疑是侄儿所为?”

“怀疑?”林文渊笑出声来,“晏儿,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你的那点心思,我能看不出来?我只是好奇,你冒这么大风险,救一个毫无背景的书生,图什么?”

林晏知道瞒不过老谋深算的叔父,便道:“叔父明鉴。余尘虽无背景,却有过人胆识和才智。更重要的是,他手中那本《临安秘事》,记载了不少朝中秘辛,若能为林家所用...”

林文渊抬手打断:“那你可曾得到那本书?”

“余尘戒备心很重,书的下落至今不明。”

“这就是你的失策了。”林文渊摇头,“既然人已在手,何不用刑逼问?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

林晏正色道:“叔父,余尘是重情义之人,若以诚相待,必能真心归顺。若用强权相逼,只怕适得其反。”

林文渊冷笑:“你倒是很了解他。别忘了,他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林晏心中一凛:“侄儿不敢忘。”

“不敢忘就好。”林文渊起身,走至林晏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晏儿,叔父知道你重情义,这是好事。但别忘了,在林家,家族利益高于一切。那个余尘,若是能为林家所用,便是朋友;若不能...”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已说明一切。

送走叔父,林晏独自站在院中,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知道叔父的警告不是空穴来风。十八年前,余尘的父亲余靖因上书弹劾林家贪污军饷,被陷害致死。这件事,林晏直到年前整理家族旧档时才偶然发现。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当时主导陷害余靖的,正是他的叔父林文渊。

林晏握紧拳头。他对余尘的承诺—会查明余父冤案,还余家清白—如今看来何其艰难。一边是血脉亲情和家族利益,一边是正义公理和少年承诺,他被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公子,有密信。”心腹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封蜡封密信。

林晏拆开信,面色逐渐凝重。信上只有寥寥数字:“青衣已动,月圆之夜,江渡口。”

月圆之夜,就是三日后。

余尘回到宅院,反复研究那枚青铜令牌。云纹半月,这是什么组织的标志?那位神秘老翁又是何人?为何要给他这个?

他拿出《临安秘事》,翻到记载朝中秘密组织的章节。书中提到,大内有一个直属于皇帝的秘密机构,名为“月影”,专门执行特殊任务,成员身份极其隐秘,以月纹为记。

难道那老翁是“月影”的人?余尘心跳加速。若真如此,皇帝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临安城的这场风波,甚至注意到了他这个小人物。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余尘警觉地收好令牌和书:“谁?”

“余公子,是我,李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余尘松了口气。李四是临安城中有名的消息贩子,曾多次帮他搜集资料。开门后,一个精瘦汉子闪身而入。

“李四兄,这么晚来,有何要事?”

李四压低声音:“公子,您让我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十八年前,令尊的案子,确实有蹊跷。”

余尘急忙问:“什么蹊跷?”

“当年指控令尊的那些证词,几乎都是同一人的笔迹。而且...”李四犹豫了一下,“我查到其中一个证人还活着,就在临安城外的一个小镇上。”

余尘激动地抓住李四的手臂:“是谁?在哪里?”

“城南三十里的柳溪镇,一个叫赵老六的老人。据说当年是相府杂役,后来不知为何离开了。”李四道,“公子,此事风险极大,若被那些人知道您还在查...”

“我明白。”余尘点头,“多谢李四兄,余尘铭记于心。”

送走李四,余尘心潮澎湃。十八年了,他终于找到了为父亲翻案的一线希望。但直觉告诉他,这线索来得太巧,仿佛是有人故意送到他面前。

是那个神秘老翁?还是别的什么人?

余尘思索片刻,决定不论这是陷阱还是机遇,都必须去柳溪镇走一遭。他简单收拾行装,准备天明出发。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临安城外,一队青衣人马正在夜色中疾行,方向正是柳溪镇。

林晏接到消息时已是次日清晨。

“青衣人昨夜出动一队人马,方向似乎是柳溪镇。”侍卫禀报,“此外,我们监视余公子的人回报,他今早一人出城,也往南去了。”

林晏面色一沉:“柳溪镇...可查清那里有什么?”

“正在查。不过...”侍卫迟疑道,“二爷的一个心腹昨日也去了柳溪镇。”

林晏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余尘的杀局。他叔父显然已经察觉到余尘在查旧案,于是设下陷阱,假意放出证人消息,引余尘上钩,再让青衣人出手灭口。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除掉余尘,又将罪名推给青衣组织。

林晏立即起身:“备马!召集暗卫,随我去柳溪镇!”

“公子,此举恐怕会彻底得罪二爷...”

“顾不了那么多了。”林晏眼神坚定,“我必须去。”

余尘到达柳溪镇时已是午后。这个临安城南的小镇宁静祥和,完全不像暗藏杀机的样子。

经多方打听,他终于在镇西头找到了赵老六的住处—一个简陋的茅草屋。

推门而入,屋内昏暗,一个老人坐在角落编竹筐。

“请问是赵老六老先生吗?”余尘轻声问。

老人抬头,浑浊的眼睛眯起来:“你是谁?”

“晚辈余尘,余靖之子。”余尘直接表明身份。

老人手中竹筐落地,脸色瞬间苍白:“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快走!快走!”

余尘上前一步:“老先生,我只想问清楚当年之事。家父蒙冤十八载,为人子者,不能不查。”

赵老六颤抖着摇头:“我不能说...说了就是死路一条...你也是,快走吧,他们很快就会...”

话未说完,门外传来马蹄声。余尘从窗缝望去,只见一队青衣人已将茅屋团团围住。

“来不及了...”赵老六面如死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余尘握紧腰间短剑,心知今日凶多吉少。但他不明白,自己此行极为隐秘,青衣人如何得知?

除非...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陷阱。

门外,青衣首领冷声道:“余尘,出来受死,可留全尸。”

余尘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拼死一搏,忽然远处传来密集马蹄声。另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与青衣人形成对峙之势。

为首者黑袍蒙面,但余尘认出那身影—正是刑场上救他的那个人!

“暗卫?”青衣首领惊呼,“你们敢与青衣为敌?”

黑袍人也不答话,挥手间,双方已然交手。刀剑碰撞声,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余尘趁乱拉起因惊吓而瘫软的赵老六:“老先生,跟我从后门走!”

二人刚出茅屋,几名青衣人已追了上来。余尘奋力抵挡,但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就被逼到墙角。

正当一把刀即将劈向余尘面门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那名青衣人的喉咙。

余尘顺箭矢来向望去,只见不远处山坡上,一个身影收弓转身,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那身影,莫名熟悉...

不及多想,余尘拉住赵老六,趁乱冲入林中。

林晏勒马停在林中,摘下面具,深呼吸平复剧烈的心跳。刚才那一箭,他冒了极大风险。若被余尘认出,所有计划都将前功尽弃。

“公子,青衣人已被击退,但我们损失了三人。”暗卫统领前来禀报,“二爷那边,恐怕已经知道是您出手了。”

林晏面色凝重:“无妨。余尘呢?”

“已安全逃离,带着那个老人往南去了。要继续保护吗?”

林晏思索片刻:“暗中保护,但不要靠太近。另外,查清楚那个老人的底细,我要知道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

林晏望向余尘消失的方向,心中复杂。今日他公然与青衣组织和叔父作对,已无退路可言。这场斗争,才刚刚开始。

余尘带着赵老六一路南行,直到天黑才在一个荒废的山神庙歇脚。

生起篝火后,赵老六终于平静下来,望着跳跃的火光,缓缓开口:“余公子,老夫对不起你们余家啊...”

余尘静静等待下文。

“那年我在相府当差,偶然听到林文渊与人密谈,要陷害你父亲。因为我多听了几句,被他们发现,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他们只是把我赶出相府,警告我不许透露半个字。”赵老六老泪纵横,“我胆小,这些年来一直守口如瓶,眼睁睁看着好人蒙冤...”

余尘递过水袋:“老先生不必自责,能活下来已是不易。可知家父因何得罪林家?”

赵老六摇头:“具体原因不清楚,只听说与你父亲查证一批军饷去向有关。那笔军饷数额巨大,似乎是被人贪墨了。你父亲查到线索,指向林家...”

余尘握紧拳头。果然与军饷有关!《临安秘事》中也有提及此事,但关键部分已被撕去。

“老先生可还记得,当年还有谁参与此事?或者,还有谁知道内情?”

赵老六沉思良久,忽然道:“有一个!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像是林文渊的子侄辈。我记得林文渊叫他...‘晏儿’。”

余尘如遭雷击:“您确定是‘晏儿’?”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赵老六肯定地说,“因为那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十来岁,却异常冷静,我还奇怪为何让一个孩子参与这等机密事...”

余尘脑海中一片混乱。十八年前,林晏才十岁,竟然已经参与陷害他父亲的阴谋?那么这些年来,林晏对他的友谊,那些暗中相助,难道都是演戏?都是为了监视他?

想起今日山坡上那个射箭救他的身影,分明就是林晏。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余尘心乱如麻。他原本以为找到了希望,却发现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信任与怀疑,友谊与阴谋,真相与谎言,交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他牢牢困住。

庙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余尘警觉地握剑起身。

“余公子莫慌,老朽又来叨扰了。”那个神秘老翁笑着走进山神庙,仿佛赴约而来。

“是您?”余尘惊讶不已,“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翁自顾自在火堆旁坐下:“这天下之事,有心人自然知晓。”他看了眼瑟瑟发抖的赵老六,“看来公子已经找到想要的了?”

余尘沉默片刻,突然问道:“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屡次相助?”

老翁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与余尘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令牌:“老朽乃‘月影’统领,奉旨查办临安贪墨案已久。”

余尘震惊:“陛下也知道此事?”

“陛下圣明,早已察觉朝中有一股势力盘根错节,贪墨军饷,结党营私。但苦于没有证据,且牵涉太广,不便打草惊蛇。”老翁低声道,“《临安秘事》原本就是月影暗中编纂,不料被叛徒窃取,流落民间。我们一路追查,发现它最终到了公子手中。”

余尘恍然大悟:“所以那日刑场...”

“是月影救了你。”老翁点头,“我们发现公子正直勇敢,是可用之才。更重要的是,你与林家有过节,绝不会被他们收买。”

余尘苦笑:“所以我也只是棋子一枚?”

“天下人谁不是棋子?”老翁意味深长地说,“关键是,你选择做什么样的棋子,为何而战。”他站起身,走至庙门,“青衣组织背后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单打独斗只有死路一条。何不与月影合作,既为你父亲平反,也为天下除害?”

余尘沉思良久。他知道,一旦答应,就再无回头之路。前路必然腥风血雨,危机四伏。

但想起父亲蒙冤而死,想起那些因《临安秘事》丧命的人,想起临安城中那些被权贵欺压的百姓,他的目光逐渐坚定。

“我需要做什么?”

老翁满意地笑了:“首先,你要活下去。青衣组织已经全力追杀你,临安城是回不去了。向南走,到泉州港,那里有月影的人接应。届时,自会告诉你下一步计划。”

“那我...”余尘看向赵老六。

“老人交由我安置,必保他平安。”老翁承诺道。

余尘点头,最后看了眼北方—临安城的方向。那里有他未完成的使命,有他需要揭开的真相,还有那个让他爱恨交加的林晏。

“对了,”老翁似乎想起什么,回头道,“小心林晏。那个人,远比你看得到的复杂。”

余尘心中一震,没有回答。

残月如钩,挂在天际,将清冷光辉洒向大地。余尘踏着月色向南而行,前路漫长而未知。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为了一己恩怨,而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而战。

临安城中,林晏站在相府高楼上,同样望着那弯残月。手中酒杯已空,他却浑然不觉。

“余尘已经南去,月影的人接应了他。”暗卫禀报。

林晏点头,神情复杂。今日他冒险救余尘,已然与叔父摊牌。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艰难残酷。

“公子,为何要如此相助余尘?他若得知真相,必定视您为仇敌。”暗卫忍不住问。

林晏望着远方,轻声道:“有时候,保护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他远离你。仇恨比信任更能让人活下去。”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半月玉佩,与余尘那枚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更何况,有些路,注定要独自走完。”

夜空中的残月忽然被乌云遮蔽,大地陷入一片黑暗。林晏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更大的阴谋与危机,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而他和余尘,都被卷入了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无法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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