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呼啸,卷起枯枝残叶,在空荡的街巷中打着旋儿。
林晏伏在高墙投下的阴影里,一身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调整着呼吸,感受着冬夜寒气刺入肺腑,却让思维更加清明。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三更天了,正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
他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别院。那是当朝首辅林惟正在城郊的一处私产,白墙黑瓦,外观朴素,与寻常富户宅邸无异。但林晏知道,这里面暗藏玄机。三天前,他费尽周折得到消息,为林惟正制作控诉余尘“谋逆”人偶的老匠人,很可能就被关押在此处。
更准确地说,是被软禁——或者早已遭灭口。
林晏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这是他第二次夜探此地。上一次,他低估了这里的守卫,险些暴露行踪,无功而返。今夜,他做了更周全的准备,腰间的工具囊中装满了各式撬锁探秘的器械,袖中藏有淬了麻药的银针,背上负着一柄精钢长剑。
但他心知肚明,风险远比上一次更大。自从余尘入狱,林惟正明显加强了所有相关地点的守卫,尤其是这处别院。明哨暗岗,机关陷阱,青衣卫高手日夜巡逻——那里已不亚于龙潭虎穴。
“为了她。”林晏低声自语,眼前浮现余尘苍白却倔强的面容。那个宁可以身涉险也不愿牵连无辜的傻子,此刻正在阴冷狱中受苦。他仿佛能看见她被铁链锁在石墙上,单薄的囚衣染着血迹,却依然挺直脊梁,不肯屈服。
这个画面让林晏心口一阵刺痛。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身形如夜燕般悄无声息地滑下高墙,落入别院深处的阴影中。
地牢里,水滴声规律地敲打着寂静,每一声都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余尘被铁链悬在半空,手腕早已磨得血肉模糊。冰冷的水不断从头顶浇下,浸透单薄的囚衣,寒气钻入骨髓,让她止不住地颤抖。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被这样吊着多久了——几个时辰?几天?时间在地牢中失去了意义。
“说!林晏是否与你同谋?还有哪些人与你们勾结?”狱卒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余尘艰难地抬起头,水珠顺着睫毛滴落。“无人...同谋...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她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但眼中的坚定却丝毫未减。
鞭子撕裂空气,狠狠抽在她胸前,旧伤再添新创。余尘咬紧牙关,将痛呼咽回喉咙。不能示弱,不能屈服——这是她唯一的坚持。
“硬骨头啊。”狱卒冷笑,“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又一桶冰水泼来,余尘剧烈颤抖,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闪现零碎片段——
林晏第一次找到她时警惕的眼神;两人在茶馆密谋时的低声交谈;雨夜中林晏为她撑伞时不经意流露的关切...
那些画面如同救命稻草,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保持着一丝清醒。她记得林晏说:“这朝堂如棋局,你我皆是棋子。但就算是棋子,也要做那颗改变整盘棋局的棋子。”
如今她身陷囹圄,林晏会是那颗改变棋局的棋子吗?
“林晏...”余尘无意识地喃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别来...危险...”
林晏屏住呼吸,紧贴廊柱阴影。
两名青衣卫正从对面走来,灯笼在手中轻轻摇晃。他们的脚步轻盈如猫,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林晏认得这种步伐——北镇抚司最精锐的探子才有的轻身功夫。林惟正竟然动用了这等高手来看守一个老匠人,可见其中必有蹊跷。
“首辅也太小心了,一个老工匠,何必派我们这么多人看守。”较年轻的那个低声抱怨。
“闭嘴。”年长的呵斥,“那老家伙手里的东西足以动摇朝局,做好分内事,别多问。”
林晏心中一紧——老匠人果然在这里,而且还活着,而且手中似乎还有什么重要东西。
待两人走过,他如鬼魅般闪出,迅速推开最近的一扇门,潜入屋内。房间宽敞奢华,紫檀木家具,锦绣帷幔,却无人居住的气息。他仔细搜查,指尖划过桌面,一尘不染——太干净了,像是有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生活的痕迹。
但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地板一处微不可察的划痕上。常人绝不会注意到这细微的异常,但林晏受过特殊训练,对这类细节格外敏感。
轻轻按压,一块地板悄然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暗道中传来微弱的光线和潮湿的气息。
暗道。林晏毫不犹豫地潜入其中,同时将地板轻轻合上,不留痕迹。
阶梯向下延伸,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暗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有个小窗。林晏透过小窗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铁链锁在墙角,蜷缩在草堆上,似乎睡着了。墙角放着未动的水和食物,老人衣衫褴褛,露出下面的伤痕。
门口却没有守卫。太容易了——林晏立刻警觉起来。
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门框上方隐约有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机关陷阱。若是贸然推门,必会触发警报。不仅如此,他还注意到地面石砖的排列有异,几块砖的颜色略深,想必是重量感应机关。
林晏小心翼翼地绕过银线,从腰间取出特制工具,开始撬锁。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这把锁结构复杂,内置三层机关,若非他早有准备,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解开。
终于,锁芯轻微一响,门开了。
就在他推门而入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何人!”
林晏猛地回头,只见一名青衣卫正站在暗道口,手中长剑已然出鞘。那人面色冷峻,眼中闪着寒光,显然不是寻常守卫。
没有犹豫的时间,林晏瞬间做出决定——冲入囚室,同时反手掷出三枚飞镖,直取对方上中下三路。
青衣卫挥剑格挡,叮当声中,飞镖被尽数击落。但这片刻耽搁已足够林晏行动。
他冲到老匠人身前,老人被惊醒,惊恐地看着他。
“我是来救您的!”林晏急声道,同时挥剑斩断锁链,“证据在哪?制作人偶的证据!”
老匠人颤抖着指向墙角一个暗格:“那、那里...他们逼我做的...我还有诉状...”老人的声音嘶哑,显然许久未进水米,“还有...首辅的...”
话未说完,青衣卫已冲入囚室,剑锋直指林晏后心。林晏侧身闪避,剑尖擦着他肋下而过,划开一道血口。他闷哼一声,反手一剑逼退对方,拉起老匠人:“走!”
更多脚步声从暗道传来——援兵到了。
“走不了了...”老匠人突然挣脱林晏的手,将他推向墙后另一条隐蔽通道,“从此处可通外院...老夫腿脚不便,只会拖累你...带上证据,为余大人伸冤!”老人眼中闪着决绝的光,“告诉余大人...老朽...无愧于心...”
不等林晏反应,老匠人猛地关上暗门,从外锁死。林晏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和老匠人的惨呼,心如刀绞,却知此刻犹豫便是全盘皆输。
他咬牙转身,沿着狭窄通道疾行,肋下的伤口灼痛不已,血浸湿了衣襟。
“为了她。”林晏心中呐喊,强迫自己前进,“一定要成功。”
狱中,余尘再次被浸入水桶。
窒息的痛苦让她本能地挣扎,但四肢被牢牢固定。意识涣散中,她仿佛看到林晏在黑暗中艰难前行,身上带着血。那种感觉如此真实,让她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危险...”余尘无意识地喃喃,“林晏...快走...”
狱卒粗暴地拉起她:“说什么呢?大声点!”
余尘艰难地喘息着,水从口鼻中流出。她突然笑了,尽管笑容微弱却带着挑衅:“你们...终究...会失败...”
又一记重击落在她的腹部,余尘蜷缩起来,咳出血沫。但在意识的最深处,她紧紧抓着那个名字,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与林晏的初遇,那时她刚入朝为官,对这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并无好感。后来多次交锋,才发现他那轻浮外表下隐藏的锋芒与智慧。
最难忘的是那个雨夜,她遭人暗算,肩头中箭,是他冒死相救,将她藏在自家别院,亲自为她疗伤。那时他眼神中的担忧与紧张,与他平日里的嬉笑模样判若两人。
“活下去。”那时他对她说,“这个朝堂需要你这样的官。”
如今她却身陷囹圄,命悬一线。但他会来的,余尘坚信。就像那时一样,无论多危险的境地,他总会找到办法。
林晏。活下去。
通道尽头是一间储藏室。林晏谨慎地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有动静,才悄悄推开门。
他正处于别院的后院,离外墙不远。但此刻别院内已灯火通明,警报显然已经拉响,青衣卫正在全面搜查。林晏迅速评估形势——直接突围几乎不可能成功。他观察四周,决定先躲入旁边一座假山后的隐蔽处,等待时机。
肋下的伤口仍在渗血,他撕下衣摆简单包扎,疼痛几乎让他晕厥。怀中那份证据沉甸甸的,既是希望,也是负担。
他小心地取出那卷帛书,就着远处灯笼的微光快速浏览。老匠人的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详细记述了如何被绑架、威胁,被迫制作陷害余尘的证据。信中还提到一个惊人的细节——人偶内部藏有密函,是林惟正与边将私通的书信副本,足以证明他有不臣之心。
林晏心跳加速。若是能找到那封密函,不仅能救余尘,甚至能扳倒林惟正这个权奸!
但就在这时,两个青衣卫朝着假山方向走来。林晏屏住呼吸,握紧剑柄,准备拼死一搏。
“你说那贼人跑哪去了?首辅大人马上就要到了,要是抓不到人,我们都得掉脑袋!”一个声音说。
“放心,所有出口都有人守着,他插翅难飞。”另一个回答,“只是奇怪,那老家伙临死前说什么‘密函在傀儡腹中’,是什么意思?”
林晏心中一震——老匠人临终前果然留下了重要线索!
就在这时,别院前院突然传来喧哗声和马蹄声。一名侍卫匆匆跑来:“首辅大人突然驾到!所有人前去迎接!”
假山附近的青衣卫立即转身离去。林晏心中一震——林惟正深夜来此,定是得知了有人潜入的消息。
危机也是转机。混乱中,或许有机会逃脱。
他小心翼翼地从假山后探头,看到青衣卫大多集中到了前院。趁此机会,他猫腰疾行,来到墙根下。
就在他准备翻墙时,一个冷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留下证据,可饶你不死。”
林晏缓缓转身,看到林惟正亲自站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四名顶尖青衣高手。这位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面色平静,眼神却冷如寒冰。他身披墨色大氅,站在雪地中,宛如一尊雕像。
“首辅大人深夜来此偏僻别院,不知有何要事?”林晏强作镇定,拖延时间寻找突围机会。
林惟正淡淡一笑:“捉拿潜入府邸的贼人。阁下夜闯私宅,盗取物品,该当何罪?”
“为救无辜之人,取确凿之证,何罪之有?”林晏反问,“倒是首辅大人囚禁工匠,制造伪证,陷害忠良,该当何罪?”
林惟正眼神一凛,轻轻挥手。四名青衣高手同时出手,剑光如网,向林晏罩来。
林晏咬牙迎战,剑招如风,勉力抵挡。但他本就负伤,面对四大高手合击,很快落入下风。一道剑光闪过,他手臂再添新伤,险些握不住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墙外突然射来数支弩箭,精准地逼退青衣卫。紧接着,几个蒙面人跃墙而入,与青衣卫战作一团。
“走!”一名蒙面人拉住林晏,助他翻过高墙。墙外已有马匹等候。
林晏来不及多想,跃上马背,与救援者一同疾驰而去。身后传来林惟正的怒喝和打斗声,但追兵已被蒙面人暂时拦住。
奔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林晏问领头的蒙面人:“阁下是谁?为何相救?”
对方拉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是余尘旧部,原北镇抚司统领赵擎。林晏记得此人因得罪权贵被贬黜,没想到如今竟冒险来救。
“余大人对我有恩。”赵擎言简意赅,“得知大人蒙冤,我等一直在暗中调查。今日探得首辅突然出城,预感有事发生,特来接应。”
林晏心中一热:“多谢!我取得了证据!”他从怀中取出那卷帛书和边角料。
赵擎就着晨曦微光快速浏览,面色越来越凝重:“这些证据足以证明人偶是伪造的,但若要扳倒首辅,还远远不够。”他指着帛书末尾,“老匠人提到的密函是关键,但我们在余大人府上搜到的那个人偶体内并无任何密函。”
林晏皱眉:“或许在林惟正手中?或者还有别的人偶?”
赵擎摇头:“据我们调查,只做了那一个人偶。恐怕老匠人临死前神志不清,说的是胡话。”
林晏却不这么认为。他回忆起青衣卫的对话——“那老家伙临死前说什么‘密函在傀儡腹中’”。如果那是胡话,为何青衣卫会特意提及?
“带我去看看那个人偶。”林晏突然说。
“人偶现在刑部证物房,守卫森严,难以接近。”赵擎面露难色,“况且,我们已经检查过无数次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林晏望向渐渐亮起的天际,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或许我们找错了地方。老匠人说的‘傀儡’,未必指的是那个人偶...”
安全屋内,林晏仔细研究着带回的证据。
边角料上明显可见与“谋逆”人偶相同的材料和工艺。那卷帛书则是老匠人血泪写就的诉状,详细描述如何被林惟正手下绑架威胁,被迫制作陷害余尘的证据。
“这些足以证明余尘是被陷害的!”赵擎激动地说。
林晏却眉头紧锁:“边角料只能证明人偶是在哪里制作的,诉状也只是老匠人一面之词...”他拿起一片特殊的木料,上面有一种奇特的香气,“这是什么?”
赵擎接过来闻了闻,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这是西域进贡的沉香木,极其珍贵。只有首辅府和几个皇亲国戚才会使用。这可以间接将证据与林惟正联系起来。”
林晏精神一振,但随即又摇头:“但还不够直接...我们需要更多...”他的目光落在那卷帛书上,忽然发现末尾似乎还有一层极薄的纸几乎与帛书融为一体。
他小心地用刀尖挑开,里面竟然是一张更小的纸片,上面用极细的笔迹写着一行字:“真傀儡在听雨阁,腹中有密。”
林晏和赵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听雨阁...那不是首辅府中的一处小楼吗?”赵擎压低声音,“难道老匠人做了两个人偶?一个明面上的,用来陷害余大人;另一个暗地里的,藏有首辅的罪证?”
林晏心跳加速:“而且这个真的傀儡就在林惟正自己的府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恐怕万万想不到,老匠人会留下这一手。”
但问题随之而来——如何进入守卫比皇宫还森严的首辅府,找到藏在听雨阁中的傀儡?
朝霞初现,晨曦透过铁窗,洒在余尘苍白的脸上。
她微微睁眼,感受到一丝暖意。尽管身处绝境,尽管遍体鳞伤,但她心中却有一种奇特的平静。
地牢的门突然打开,一个她没想到的人走了进来——林惟正的首席谋士,张文瑾。此人素以狡诈多智着称,是林惟正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余大人夜来可好?”张文瑾笑容可掬,仿佛是在拜访老友而非探视囚犯。
余尘闭目不答。
张文瑾不以为意,自顾自地说:“昨夜有贼人潜入首辅别院,杀死看守,盗走重要物品。余大人可知此事?”
余尘心中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
“那贼人身手不凡,虽负伤逃脱,但留下了一件有趣的东西。”张文瑾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在余尘眼前晃了晃,“余大人可认得此物?”
余尘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林晏随身佩戴的玉佩,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从不离身。
“看来是认得了。”张文瑾满意地收起玉佩,“私闯朝廷大员府邸,杀伤守卫,盗窃机密...这可是重罪啊。不知林公子能否承受得起?”
余尘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玉佩可偷可捡,不足以证其事。张先生若真有证据,何必来此与我多言?”
张文瑾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余大人果然聪慧。不错,单凭玉佩确实难定其罪。但若加上这个呢?”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染血的布条,“这是在现场发现的,上面的血迹与林公子的血型相同。更重要的是...”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我们活捉了一个蒙面人,正在严加审讯。你说,他能撑多久才会招出同伙?”
余尘的心沉了下去。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既已擒获嫌犯,张先生何必与我多言?莫非审讯不顺,想来套话?”
张文瑾盯着她看了良久,忽然大笑:“好!好!余尘啊余尘,若非立场不同,我倒是真想与你把酒言欢。”他站起身,走向门口,忽然回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那个老匠人负隅顽抗,已被当场格杀。真是可惜啊,他手艺确实不错。”
地牢门再次关上,余尘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老匠人死了,林晏负伤逃亡,同伴被擒...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但她没有绝望。因为张文瑾的来访恰恰说明一件事——林晏成功了,他拿到了某些重要证据,足以让林惟正感到不安,所以才派心腹前来试探。
希望虽微弱,但依然存在。
林晏站在安全屋的窗前,望着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
一夜的冒险让他负伤不轻,但更痛的是心中的焦虑。老匠人为救他而死,同伴为掩护他被擒,而取得的证据却仍不足以彻底扳倒林惟正。
“赵擎已经去打探消息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晏回头,看见是赵擎的副手,一个名叫陈武的汉子。“我们一定会救出兄弟们的。”
林晏点头,心中却知此事之难。从林惟正手中救人,无异于虎口拔牙。
但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张写着“真傀儡在听雨阁,腹中有密”的纸片上。
无论如何,他必须再冒一次险。为了余尘,为了那些因他而被擒的人,也为了这个黑白颠倒的世道。
“准备一下,”林晏转身,眼中已满是决意,“我要去一趟首辅府。”
陈武震惊地看着他:“公子!那是自投罗网!”
“或许是。”林晏唇角勾起一丝苦笑,“但有时候,最好的藏身之地就是敌人的眼皮底下。林惟正定然料不到,我刚虎口脱险,就敢再入龙潭。”
他望向窗外,朝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辉洒满京城。
新的一天开始,斗争还将继续。而这一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首辅府,听雨阁,那个藏有关键证据的傀儡。
为了她,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