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宁静而美好的早晨里,阳光穿过那层薄如蝉翼般的窗户纸洒进了这间小小的竹屋之中,并在屋内留下了一圈圈柔和且温暖人心的光晕来点缀整个房间;与此同时一张木质的工作台也被这缕光线给照亮了起来,只见上面摆放满了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雕刻刀具:有平刃锋利无比的平刀、刀刃呈圆形的圆刀以及刀刃倾斜角度不一的斜刀和三角形形状的三角刀等等……
它们全都整整齐齐地摆在一块靛蓝色调的棉布之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再往边上看去还能看到放置着好几个小巧玲珑的碟子呢其中分别盛装着各种颗粒大小不同的金刚砂另外还有一碗清澈见底的清水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其水平面上偶尔会泛起一丝丝细微的涟漪仿佛正在向人们诉说着它所经历过的那些美好时光一般。
这时候,林晏正稳稳当当地坐在工作台前,一双修长白净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眼前这块温润光滑、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的珍贵石头。经过数天精心打磨处理,石头表面已经散发出一种让人陶醉的细腻光泽。不过呢,对林晏来说,接下来要进行的正式雕刻工序,才只是个开始哦!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伸出右手,拿起放在最边上那把最小却异常锋利的平口小刀,小心翼翼地用刀尖在玉石表面轻柔地划出了第一条浅浅的刻痕。
“手腕要稳,呼吸要匀。”余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林晏身后,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工作台,“刻玉如断案,急躁则失准,犹豫则失机。”
林晏点点头,调整了一下呼吸。刀刃在玉石上缓缓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他要在玉佩上雕刻出流云与竹影交织的图案,云象征自在,竹代表气节,这正是他对余尘的理解。
初时,他的手法还显生疏。玉石坚硬,远比他想象中更难驾驭。一刀下去,力道稍重,便在玉石表面留下一道过深的刻痕;力道稍轻,又无法留下清晰的纹路。不过半日,他的指尖已磨出两个水泡,轻轻一碰就疼得钻心。
“歇一歇吧。”余尘递过一杯温茶,“刻玉之道,贵在持久,不在速成。”
林晏接过茶杯,目光却仍停留在未完成的玉佩上:“老师,我是不是太笨拙了?”
余尘微微摇头:“当年我初学书法,练字三日,手腕肿得握不住笔。任何技艺,都要经过生疏到熟练的过程。”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林晏静静地坐在工作台前,专注于手中的玉石雕刻。
突然,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原来是手上的水泡破裂了,丝丝鲜血从中渗出来。然而,林晏似乎并未察觉到疼痛,只是随手抓起一条布条将伤口简单包扎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再次拿起那把锋利的刻刀。
这一次,他决定改变以往急躁冒进的方式,而是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去感受玉石本身的温度和纹理。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摸着光滑的表面,试图捕捉到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找到了一种感觉——让刻刀如同灵动的舞者一般,沿着玉石天然的纹路轻盈起舞。
令人惊奇的是,当林晏真正放慢速度、用心体会的时候,那原本冰冷坚硬的刻刀竟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变得异常灵活自如。它在玉石上游走得越来越顺畅,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美妙。渐渐地,一朵精美的云纹开始在石头上浮现出来,虽然目前尚显粗糙,距离理想中的完美状态还有一段差距,但已经能够看出大致的轮廓和雏形了。
与此同时,余尘则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翻阅着一本古籍。她时不时会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林晏身上,观察他的工作进展情况。时光悄然流逝,窗外的景色也从明媚转为柔和,直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
就在这时,林晏发出一声轻叹,终于成功完成了第一片云纹的雕刻。他轻轻拭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微笑。听到动静,余尘合上书本,缓缓起身走向工作台。
“这里的转折可以再圆润些。”余尘指着云纹的一处,“书法中有‘折钗股’之说,指的是转折处要圆润有力,如金钗折弯,外柔内刚。”
他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勾勒出云纹的走势:“你看,若在这里稍作弯曲,整个图案就会更加生动。”
林晏仔细观察,恍然大悟。他重新调整手法,按照余尘的建议修改云纹。果然,经过调整后的云纹更加流畅自然,仿佛真的在随风流动。
“老师对书画的理解,对雕刻也有启发。”林晏由衷感叹。
余尘淡淡一笑:“万物同理。断案要察其纹理,雕刻也要顺其肌理。”
夜幕降临,油灯被点燃。林晏在灯下继续工作,这一次,他开始雕刻竹影。竹节的刚直与竹叶的柔美形成对比,需要更加精细的刀法。
刻到竹节处,他又遇到了难题——无论如何下刀,竹节都显得呆板生硬,缺乏竹子的灵动之气。
余尘观察片刻,轻声道:“记得我们路过蓝田时,见过雨后竹林吗?竹节虽直,却非僵直,每节之间都有微妙的弧度,如同君子虽正直,却懂得变通。”
这番话点醒了林晏。他闭目回想那片雨后的竹林,竹节上水珠滚动,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当他再次拿起刻刀时,心中已有竹影摇曳。
这一次,刀下的竹节终于有了生命。每一节都挺拔而不过分刚硬,节与节之间的过渡自然流畅。当最后一节竹子完成时,林晏长舒一口气,额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接下来的数日时光,林晏宛如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般的境地——全身心地沉醉于雕刻艺术之中。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他便会准时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直至夜幕降临、繁星闪烁之际方才停歇下来休息。日复一日如此这般辛勤努力着,使得原本娇嫩白皙的手指逐渐被磨出一层薄薄的老茧,但与此同时其雕刻技艺也日益精进:由最初生涩笨拙慢慢变得娴熟流畅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工作台上面那块漂亮的玉佩变得越来越有灵气,好像要活过来一样——你看那上面,云雾缭绕,就像流云在翻腾,翠竹摇曳,好像绿波在荡漾,沙沙作响……真是一幅充满诗情画意、意味深长的意境画卷啊!而此时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旁边桌案前埋头写作的人,就是余尘先生啦,原来他正在精心整理那部叫《洗冤新录》的珍贵书稿呢!在这过程中,他偶尔还会抬起头来,仔细看看眼前这块还没完成但已经有了雏形的玉佩,然后给林晏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或者指导性的建议,给了他不少帮助和支持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余尘惊讶地发现,这位年轻人不仅在雕刻方面天赋异禀,洞察力敏锐,还有着超强的学习领悟能力——稍微一点拨就能立刻明白,融会贯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更让人赞赏的是,他对这份事业的态度那叫一个认真专注——好像不只是把雕琢美玉当成一份普通的工作,更像是把它当成一门需要用心钻研的大学问。尤其是对每一道细微的刻痕,都倾注了满满的热情和心血,仿佛要把自己的全部精神和灵魂都融入进去。
这日午后,林晏开始雕刻最核心的部分——玉佩中央的文字。他要在两枚玉佩上分别刻上“晏如”和“怀瑾”四字。
“晏如”是林晏的名字,取“河清海晏,安然自如”之意;“怀瑾”则是余尘的字,意为“怀瑾握瑜,品德高洁”。
刻字比雕刻图案更加困难。每一个笔画都要精准,每一处转折都要有力。林晏先用炭笔在玉佩上细细勾勒出字形,然后才敢下刀。
第一笔落下,他的手微微颤抖。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这一刻承载了太多情感。他想起了与余尘初识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莽撞的少年,因为一起冤案直接闯入了大理寺公堂。
“大人!此案有冤!”当年他跪在堂下,手中紧握着自己搜集的证据,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余尘屏退左右,单独听取了他的陈述。那日起,他成了余尘的门生,开始学习刑名之道。
回忆间,“晏”字的第一笔已经完成。横平竖直,刚劲有力,正如他对正义的坚持。
刻到“如”字时,他想起了这些年来与余尘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无数次勘查现场的艰辛,破获冤案时的欣慰,遭遇阻力时的相互扶持...这一切,都凝聚在刀尖。
当“晏如”二字完成时,夕阳正好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为玉佩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林晏轻轻吹去玉屑,两个清秀中见风骨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玉佩上。
次日,他开始雕刻“怀瑾”二字。这两字是为余尘而刻,他更加小心翼翼。
“怀”字笔画繁多,结构复杂。林晏每一刀都极其谨慎,生怕破坏了整体的和谐。刻到竖心旁时,他忽然停住了——这一笔该如何处理,才能既显庄重又不失灵动?
余尘正在窗前品茶,见林晏停手,便走了过来。他看了看玉佩上的字迹,沉吟片刻,道:“《兰亭序》中‘怀’字的竖心旁,上尖下圆,内方外圆,你可参考。”
林晏恍然大悟。他重新调整手势,按照书法中的笔意下刀。果然,修改后的竖心旁更加生动,与整个字的结构也更加和谐。
刻到“瑾”字时,林晏想起了余尘的为人。这位看似严肃的大理寺少卿,其实内心柔软,对蒙冤者充满同情,对作恶者绝不姑息。他要把这种外刚内柔的特质,也刻进玉佩之中。
“瑾”字左为王,右为堇。王部要刻得端正,象征法度的庄严;堇部要刻得柔美,象征仁心的温润。林晏凝神静气,刀尖在玉石上轻轻游走,仿佛在描绘他心目中老师的形象。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已是深夜。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映照着林晏专注的面容。他轻轻放下刻刀,长舒一口气。
两枚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流云竹影的图案环绕着中央的字迹,既古朴典雅,又寓意深远。
林晏将刻有“晏如”的玉佩放在余尘掌心,将刻有“怀瑾”的玉佩留给自己。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的名,交予你保管。你的字,由我来守护。”
余尘凝视着掌中的玉佩,指尖轻轻抚过上面的刻痕。那些流畅的线条,那些深浅得宜的刀法,无不凝聚着林晏的心血与真情。他抬起头,看着林晏因连日劳累而略显清瘦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这份礼物,太贵重了。”余尘的声音很轻,却蕴含着深沉的情感。
林晏摇摇头:“比起老师这些年的教诲,这算得了什么。”
余尘将玉佩小心地系在腰间的丝绦上,玉佩垂落的位置,正好贴近他的心口。林晏也将自己的玉佩系好,两枚玉佩在灯光下相互辉映。
就在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两枚玉佩并置一处时,上面的纹理竟然完全吻合。流云与竹影交织成一幅完整的画面,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体。
“这...”林晏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余尘的目光深邃:“或许,这就是天意。”
他们走出竹舍,站在月光下。忘机谷的夜晚格外宁静,满天星斗清晰可见。两枚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仿佛在呼吸一般。
林晏忽然道:“老师,您还记得我们离开京城那日吗?我说‘再见,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余尘点头:“记得。”
“现在我觉得,无论将来是否回京,只要有老师在身边,哪里都是归宿。”
余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林晏的肩膀。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回到竹舍,林晏开始对玉佩进行最后的打磨。他用最细的金刚砂,沾着清水,一点点地打磨玉佩的表面。这个过程需要极大的耐心,稍有不慎就可能破坏已经完成的雕刻。
余尘在一旁协助,他负责调制金刚砂的浓度,控制清水的温度。二人配合默契,无需多言,就能明白对方的需要。
打磨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两日。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时,两枚玉佩焕发出内敛而温润的光泽,触手生温,仿佛有了生命。
林晏用红色的丝线为玉佩编了精致的绦子,绦子上串着几颗小小的玉珠,更添几分雅致。
系好绦子,林晏将“怀瑾”玉佩郑重地递给余尘:“愿老师永怀瑾瑜之德。”
余尘接过玉佩,也将“晏如”玉佩为林晏系上:“愿你始终晏然自如。”
这一刻,竹舍中静谧无声,唯有窗外的溪水潺潺,仿佛在为这个仪式伴奏。
次日清晨,守仁公和文婆婆前来拜访。当看到二人佩戴的玉佩时,守仁公眼中闪过惊叹之色。
“好玉,好工,好意境!”守仁公连声称赞,“这玉佩上的气息,与二位浑然一体,想必是倾注了心血之作。”
文婆婆则细心地注意到林晏手上的薄茧:“这几日,林先生定是辛苦了。”
林晏笑道:“能为老师制佩,是学生的荣幸。”
守仁公仔细观察着两枚玉佩,忽然道:“这两枚玉佩的纹理相合,气息相通,如同阴阳相生,实在是难得。”
余尘和林晏相视一笑。他们知道,这两枚玉佩不仅是师徒之间的信物,更是灵魂相互嵌入、彼此归属的象征。
在忘机谷的这些日子里,余尘感到内心的平静与充实。他继续编撰《洗冤新录》,而林晏的陪伴与支持,给了他莫大的力量。
有时,他们会一起在溪边散步,讨论案件中的疑难问题;有时,他们会坐在竹舍前对弈,在棋局中领悟人生的道理;更多的时候,他们各自工作,互不打扰,却又心意相通。
这日晚饭后,余尘在灯下翻阅新完成的《洗冤新录》章节,林晏则在一旁整理雕刻工具。工作台上,还散落着一些玉石的碎屑,记录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辛勤。
“老师,您看这里。”林晏忽然指着玉佩上的一个细微处,“这一刀的走向,让我想起了我们在杨柳店见过的那个流浪汉的案子。”
余尘凑近细看,果然,那一刀的弧度与他在案卷中画下的现场示意图有着奇妙的相似。
“万物皆有理。”余尘若有所思,“刻玉如断案,都要顺其自然,察其纹理。”
林晏点头:“这些日子雕刻玉佩,也让我对老师的教诲有了更深的理解。每一刀都要精准,每一条线都要连贯,这正如查案时,每一个细节都要核实,每一个线索都要追踪。”
油灯的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余尘看着林晏日渐成熟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欣慰。
这个年轻人,已经从当初那个冲动莽撞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沉稳内敛、富有才华的青年。而他们之间的情谊,也如同这玉佩上的刻痕,历经打磨,愈发深刻。
夜深了,林晏收拾好工作台,将工具一一擦拭干净,整齐地放回工具箱。余尘则将《洗冤新录》的手稿仔细收好,吹熄了油灯。
月光从窗口洒入,两枚玉佩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两颗星辰。
在忘机谷的竹舍中,余尘和林晏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中,两枚玉佩化作两只青鸟,比翼双飞,穿越千山万水,始终相伴相随。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竹舍时,余尘醒来,发现林晏已经坐在工作台前,正在为一枚新的玉石勾勒图案。
“老师,我想再刻一枚玉佩。”林晏抬头,眼中闪着光,“这次,要刻上忘机谷的景色,纪念我们在这里的时光。”
余尘微笑颔首:“好。”
竹舍外,新种的紫竹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竹叶上的露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忘机谷的又一天,在宁静中开始。而工作台上,新的玉佩已经开始孕育,它将承载着这段难忘的记忆,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珍藏。